不存在要实现的目标
《智者的教导》
——拉马纳·马哈希语录选读
(连载14)
唯有无上的“我”存在。其他想法都只是在欺骗自己。
当你将头脑转向内在,寻找念头之源头时,“你”在哪里?“我”又在哪里?你应该寻找并成为那无所不包的真我。
真我探究的目的正是让整个头脑都专注于它的源头。它所涉及的是“保持整个头脑稳定地专注于纯粹的真我觉知之上”这样一种高强度活动。真我的探究是了悟无条件的、绝对存在——真正的你——万无一失的方法,唯一直接的方法。
对记忆和感知进行思考对你会有什么好处?这会没完没了,就像古老的争论,先有树还是先有种子?那个拥有感知和记忆的“我”,来自哪里?找出这一点。由于感知、记忆或任何其他体验都朝那个“我”而来。在睡眠中,你没有这类体验,但你仍然说你在睡眠时是存在的。你现在也是存在的。那表明:其他事物来来去去,“我”持续存在。
你与睡眠中的你来自同一个源头。只是在睡眠时,你不知道自己进入了哪里。所以,你必须在醒时进行探究。
你必须专注于观看“我”念从何处升起。不是向外寻找,而是向内,看看“我”念升起于何处。
不存在让真我成为现实这种事情。人如何能够让那真实之物变为真实?人们都在让不真实之物成为“现实”,或将虚假视为真实,而他们必须做的全部就是放弃这么做。一旦这么做了,你将会保持你的本来面目,而真实也将是真实。因为由(以假为真的)错误认知所教的一切宗教和修行法已经成形,所以真我的探究只是为了帮助人们放弃视虚假为真实。
“不存在要实现的目标。没有什么需要达成。你即真我。你一直存在。没有什么比真我的存在更能断言真我的了。看见真我,即是真我,那就是你自己。‘见’即为‘是’。你,是真我,想要了解如何实现真我。这就像一个身处于拉马纳道场的人,询问去拉马纳道场有几条路,哪条路对他来说最好。你要做的全部就是,放弃‘你是这具身体’的想法,放弃所有关于外物或非我的念头。一旦头脑游离向外物,就停止并让其专注于真我或‘我’。这就是你需要做的全部努力。”
不停地修行是必要的,直到一个人毫不费力地达到那头脑的自然和本初无念状态,换言之,直到“我”、“我的”都被彻底拔除并被摧毁。
真我一直都在。不存在对它的认知。它不是某种需要获取的新知识。新的以及当下不存在的事物,不可能是永恒的。真我一直都在,但是,对真我的认知即为障碍,而障碍则被称为无知。消除无知,真知自然闪耀光芒。事实上,不是真我具有这无知甚或真知。需要被清除的只是累积的知识。所以,据说真我超越了知识与无知。它一直保持着它的自然状态——那就是全部。
每个人都只是在寻找能给自己带来快乐的事物。你的头脑四处漫游追逐某些事物,因为你认为快乐来自于它们;但是,请找出所有的快乐来自哪里,包括那些你认为来自感官事物的快乐。你会发现它们全部都仅仅来自真我,然后,你将能够安住于真我。
只有在疑惑者及其源头被找到的时候,一切疑惑才能平息。不停地消除疑惑是没有用的。如果我们清除了一个疑惑,另一个将会升起,而且会没完没了。但如果通过寻找其源头而发现疑惑者本身并不真正存在,那么所有的疑惑将会止息。
专注,并不是想着某一件事。相反,它是排除所有的念头,因为一切念头都阻碍了对人真正本质的感知。所有的努力都只是用来移除无知的面纱。
将头脑只专注于真我,会导向快乐或极乐。收回心念,克制念头向外漫游,被称作不动心(弃绝);将心念安住于大我即灵性修行(修持)。专注于心等同于专注真我。心是大我的另一个名字。
透过小我的毁灭,知晓“心中纯粹和不变的真我觉知”即为真知,带来了解脱。
身体就像一个迟钝的瓦罐。因为它不具有“我”之意识,也因为在深睡中,当没有身体时,我们体验到自己的自然状态,所以,身体不可能是“我”。那么,是谁导致了“我”的出现?他在哪里?在那些如此探究和那些知晓并安住于真我之人的“心之穴”(Heart-cave)中,主阿茹那查拉·希瓦(Lord Arunachala Siva)本身作为“那即我”(That-am-I)之意识而闪耀光辉。
真我即心。的确,真我即中心,而且作为心或真我觉知(Self-awareness),它知道自己无处不在。
瑜伽中心,从下往上数,是神经系统的一系列中心。它们代表各种阶段,每一个都有其自己的力量或知识,通向顶轮(Sahasrara),大脑中的千瓣莲花,那里安坐着最高力量。但是,那支持整个力量活动的真我并不在那里,而是从心之中心支持它。
离开真我,就没有显现或力量的存在。真我成为了所有这些力量。无论瑜伽士是否觉察到,当他达到灵性觉知(三摩地)的最高状态,正是心中的真我支持他处于那个状态。但如果他的觉知集中于心中,无论他可能在什么中心或状态,他一直都是同一个真理,同一个心,一体真我,当下遍在、永恒和不变的圣灵。《坦陀罗经》(Tantra Sastra)称心为太阳,顶轮为月亮。这显示出二者的相对重要性。
“我”抛弃了“我”的幻觉,却仍然是“我”。这个悖论就是真我了悟。了悟者看不见其中的任何矛盾。想想拜神之人的例子。他亲近神,并祈祷自己能够全神贯注于祂。然后,他通过专注让自己臣服于信仰。之后剩下的是什么?在原初“我”之处,自我臣服留下了上主的残影,在其中,“我”消失了。这就是奉献或臣服的最高形式,以及超脱(超然,不执着)之巅峰。
所需的是保持一直专注于真我。障碍就是一方面被世间事物(包括感官对象、欲望和偏好)分心,另一方面被睡眠分心。书中总是提到睡眠是三摩地的首要障碍,并根据个人的发展阶段描述了各种各样对治它的方法。首先,灵修者被告诫,要放弃世间的所有分心之物,并限制睡眠。但接着又说(例如《梵歌》),不必完全放弃睡眠。人不应该在白天睡眠,甚至在晚上,应该抵抗睡眠至午夜,即从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但是,另一个方法说完全不必担心睡眠。无论何时只要睡意淹没你,你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只要在你醒时的每一刻保持安住于真我或冥想,或只要你一醒来就再次进行冥想,这就足够了。然后,甚至在睡眠中,同样的念头之流或冥想将会起作用。这一点显而易见,因为如果一个人带着脑海中任何强烈的念头去睡觉,他都会发现一旦醒来,这同一个念头仍在。据说一个这样冥想的人,连他的睡眠都是三摩地。
但对于那些遵循智慧之道的人来说,要获得所有神圣的品质,探究真我就足够了,不需要做别的任何事。
真我的探究与冥想“我是湿婆”或“我是祂”是不同的方法。我宁愿强调真我智慧,因为你首先关心的是你自己,然后才去认识世界及其上主。“我是祂”或“我是梵”的冥想或多或少是属于心智上的,但是,我所说的真我的探究是一个直接的方法,也优于其他方法。因为一旦你开始探究,并越来越深入,真我就在那里等待着接收你,然后,无论完成了什么都是由别的什么完成的,你没有插手。在这个过程中,一切疑虑都被自动抛弃,正如一个睡着的人忘记了他眼下的全部担忧。
尽管经典宣称“你是那”,但冥想“我是那,不是这”也只是一种软弱的迹象,因为你永恒是祂。所要做的是探究自己真正是什么,以及“那”是什么。
只有“我是身体”的念头出现时,冥想“我不是这,我是那”才会帮助一个人安住于“那”。为什么你要一直思考“我是那”呢?人有必要一直想着“我是人”吗?我们难道不一直都是“那”吗?
对死亡的恐惧只在“我”念之后升起。你恐惧的是谁的死亡?这恐惧降临于谁?只要将身体认同为真我,就会有恐惧。
只要有念头,就会有恐惧。
心智或头脑集中在大脑中,因此你会感到那里发热。那是由于“我”念。只要有念头,就会有遗忘。“我是梵”的念头出现,然后,遗忘取而代之,接着“我”念升起,同时对死亡的恐惧出现。探究它,它就会像幻影般消失。那即真我。“我是梵”的念头有助于保持专注,因为它排除了杂念,只坚持这一念。但接下来你必须询问,这是谁的念头?结果发现念头来自于“我”。但是,我念来自于哪里?探究它,它就会消失。无上真我本身将闪耀光辉。不再需要进一步的努力。当唯有真我独存时,没有必要说“我是梵”。一个人会持续不断重复“我是人”吗?除非受到挑战,否则他为什么要宣称自己是人呢?有任何人会误将自己当作动物,以至于他要说:“不,我不是动物,我是人。”吗?同样地,既然唯有梵或“我”独存,就没有任何人会挑战它,所以没有必要重复:“我是梵。”
最初,为了提醒自己,努力是必要的,但后来努力变得自然且具有持续性。冥想将自然而然地进行,你的平静也将会保持不受干扰。冥想是你的真实本性,你现在称之为冥想,是因为有其他的念头让你分心。当这些念头被驱散时,唯有你留下,亦即,在冥想状态中,免于一切念头;而那就是你的真实本性,你正在努力通过摒除杂念而了悟它。这种摒除杂念的方法现在被称作“冥想”。但是当修行变得坚定时,你的真实本性会作为真正的冥想而展现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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