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我是谁?”
《智者的教导》
——拉马纳·马哈希语录选
(连载12)
真我难道不是已经在内在了吗?真我是经由古鲁的注视而被赐予的吗?如果古鲁这么认为,那么他就不配被称为古鲁。
智慧(灵性真知)是沉默的领悟,而不是通常所给出的对它的文字定义。沉默是最有力的工作形式。无论经典有多么浩瀚而有力,它们的效果都有限。古鲁宁静地居于众生心中。他的沉默比所有的经典加在一起还要浩瀚和有力。事实上,古鲁一直在你里面。
看见圣人有一种净化的效果。净化是无法被看到的。正如一个煤块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点燃,一片木炭很快就可以点燃,而一堆火药瞬间就会被点燃,前来接触圣人的人也是各种各样的。
当心灵的力量增强,平静之流就会变得恒定。重复的灵修增强了心灵的力量,而这样的心灵能够把握住平静之流。然后,无论你是否在工作,平静之流都会不受影响,持续不断。
看到取得进展的人正是古鲁而非弟子。尽管建立起来的架构(进步)可能在头脑的视线范围之外,但弟子的职责就是继续坚持不懈地下功夫。
古鲁或智者(开悟者)看不见他自己和别人之间的区别。对他来说,所有人都是智者,众生与他自己是一体的,所以,智者如何能说某某人是他的弟子呢?但是,尚未解脱的人看到的众生各种各样,在他眼中,所有人都与他不同,所以对他来说,古鲁和弟子的关系是真实的。就他而言,有三种启蒙:触碰、注视和沉默。
从薄伽梵的角度来看,没有弟子的存在。但从弟子的角度看来,古鲁的恩典像大海一般。如果他带着一只杯子前来,他将只能得到满满一杯。抱怨海洋小气是没有用的;容器越大,他能够带走的越多。这完全取决于他。
恩典的最高形式是沉默。这也是最高的灵性指导……所有其他的指导模式都是由沉默衍生而来,因此是二手的。沉默是最重要的形式。如果古鲁是沉默的,那么求道者的心灵(或头脑)就会自行净化。
对于那些提问者,据说:有身体的智者是在世解脱者,而当他抛弃身体时,他获得了死后解脱。但是,这种区别只存在于观看者的眼中,而非智者。他的状态在拥有身体之前和丢弃身体之后都是一样的。我们认为智者是人类或以那种形态出现的;但他知道,他是真我。一体实相既在内也在外,它不受任何形态的束缚。《薄伽梵歌》中有一句诗:正如一个醉汉意识不到他的上衣是不是穿在身上,智者也几乎意识不到他的身体,无论他拥有身体还是抛弃身体都没有区别。
除了真我的探究以外,每一种途径都假设:保留下来的头脑可以作为遵循该道路的工具,没有头脑就无法遵循道路。在修行的不同阶段,小我可能采用不同和更微妙的形式,但从未被摧毁。试图通过真我探究以外的方法来摧毁小我或头脑,就像小偷向警察报案来抓住他自己一样。只有真我的探究能够揭示这个真理:小我或头脑并不真正存在;只有真我的探究能够让人了悟真我或绝对——纯粹、无分别的存在。
让头脑杀死头脑,就像让小偷报警抓自己。他会与你一起假装去抓小偷,但一无所获。所以,你必须转向内在,去弄明白头脑从何处升起,然后,它就不复存在了。
我们正在使用头脑。众所周知而且公认:只有借助头脑的帮助,才能杀死头脑。但是,与其从“有一个头脑存在,我要杀死它”开始着手,不如从一开始就寻找其源头,然后,你会发现它根本就不存在。向外的头脑以得到念头和客体为结局。向内,头脑本身变成真我。
探究:“这正在受束缚的我是谁?”并由此而知晓人的真实本质——这是唯一的解脱。唯有真我的探究能够保持头脑持续向内,并因此安住于真我。正如研究只能被扔掉的垃圾是徒劳的,那寻求了解真我的人即使认真列举五大元素并研究而非抛弃它们,也是徒劳的。他应该把对他而言的现象界仅仅看作一场梦。
在冥想时,会升起各种念头。那才是对的;因为隐藏在你内心的东西浮现出来了;除非它出现,否则如何能够被摧毁?
念头自然升起,但只会在适当的时候熄灭,如此强化了头脑。
内心的一切都会试图浮出水面。每当头脑误入歧途时,除了让它专注于真我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头脑清醒起来。
我并没有说你必须一直排除杂念。如果你牢牢专注于你自己,专注于“我”念,你的关注会让你保持在那个单一的念头之上,其他的念头(自然)就被排除了,也会自动消失。
探究“我是谁?”的真义是试着找出小我或“我”念的源头。不是让头脑充满其他念头,如:“我不是身体。”而是将寻找“我”的源头作为摒除杂念的手段。你不应该给任何其他念头留有余地,如你刚刚提到的;而是应该通过询问持续专注于寻找“我”念的源头。当任何杂念升起时,询问:“它对谁升起?”;如果答案是“对我”,那么,你继续询问:“这个‘我’是什么?它的源头是什么?”
身体及其功能不是“我”。继续深入,头脑及其功能不是“我”。下一步的问题是:这些念头从何而来?念头可能是自发的、肤浅的或分析型的,它们在头脑中运作。那么,觉知到它们的是谁?念头的存在,它们的构想和运作,对个人变得显而易见。这一分析得出结论:个人性是念头之流的认知者。此个人性即为小我,或如人们所说的“我”。智性(心智)只是“我”的外壳(鞘),而非“我”本身。进一步探究,这个问题出现:这个“我”是什么?它从何而来?在睡眠中是觉知不到“我”的。随着它的升起,睡眠转变为梦境和清醒状态。但我现在并不是在说梦态。处于清醒状态中的我,现在是谁?如果我源起于从睡眠转向清醒的时刻,那么这个“我”就被无知所覆盖。这样一个无知的“我”,不可能是经典所指或智者所确认的(真我)。“我”甚至是超越睡眠的;“我”必定在此时此地,而且必定在我的睡眠和梦境中也一直存在,不受这些状态品质的影响。“我”必定潜在于这三种状态的绝对底层(在喜乐鞘被超越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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