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私放雪歌

    三日后的天空，压抑了几日的阴云意外地放晴了，阳光暖融融地晒在身上，让人慵懒得很。


    记恨所中的毒，早在服用了两次药之后就清了个干净。至于浅笑偷溜出宫去看雪歌的事，也早有刑部的人前来汇报过了。记恨干脆就对浅笑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了。


    “皇上，明阳公主又出宫去了。”


    闻言，记恨手上一顿，平淡地说道：“随她去吧。”


    话说这头，浅笑蒙着面纱，拎着食盒再次来到了刑部大牢的门口。


    “我给皇嫂送些吃的来。”见狱卒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面纱上，浅笑不动声色地补上一句道，“近日里脸上冒了许多痘痘。”


    狱卒明了地点点头，放浅笑进去了。依旧是上次那个狱卒前来带路，只不过这次去了一个新的牢房。


    若洛七说的那样，浅笑一路走过去，发现雪歌周围的牢房都已经空了，而且雪歌所在的那个牢房的位置很好，只有转过弯才能观察到牢房的情况。这狱卒如果和上次一样偷偷观察偷听的话，只能绕过拐角，可是只要他走过拐角，就会被雪歌他们发现他的存在。


    “嫂嫂，看我给你带了些什么？？樱桃肉、荷香鸭、芙蓉玉翠点珠莲子汤、吉祥如意蟹黄饺、玉翠万福闷鱼翅、芙蓉糕。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多带了些。”


    浅笑搁下食盒，将盒中的佳肴取出来，眼睛则是朝着拐角处扫了两眼。


    很好，不在。


    浅笑手一顿，将刚取出的吃食又收回盒中，只余了两样搁在外头装装样子。


    再三确定周围没有人盯着，浅笑快速拆了自己的头发，又将外衫解了下来。


    “姐姐快点脱衣服，我们互换身份，你出刑部之后往右手边走上几步，瀚林学士洛七会在那湖边等你，然后送你离开。”


    “那你怎么办？”雪歌解着身上的衣服，取过浅笑的衣服穿上，对浅笑的安排倒是没有丝毫不放心。


    浅笑接过雪歌递过来的衣服，很快就将发型整理妥当。两人年龄虽差了些，身量上却差不多，若是不细看倒不会察觉到什么。


    “我不会有事的，皇上他不会把我怎么样。时间差不多了，姐姐你快走吧。”


    帮着雪歌将剩下用作掩饰的菜肴收进食盒，浅笑犹豫了一下，说道：“姐姐，这盒中的芙蓉糕是我亲手所做，希望你能替我带给无痕哥哥。”


    说完，浅笑翻身上床，将面容朝向墙面，大声唤了狱卒过来。


    “浅笑，谢谢你。”雪歌快速戴上面纱，拎起食盒跟着狱卒走了出去。


    离开前，狱卒瞧了两眼侧躺着的雪歌，见没出什么事，就没有多想。


    希望一路顺利。


    浅笑对着墙面的脸上盈了淡淡的笑容，刚刚，雪姐姐第一次喊了她的名字。


    “明阳公主，请留步。”


    守门的狱卒喊住离开的雪歌，如果没记错，明阳公主的走路姿势不是这样的，要走得更稳健些，让人觉得大气。而眼前的这个人，身形虽然相似，但是要更端庄约束一些。


    雪歌停下脚步，没有转身。


    那守门的狱卒心下更加疑惑，缓步走上前。


    “明阳，你可叫我好等啊。不是说看完皇后娘娘，就来我府上品尝新茶吗？”


    蓝色衣衫的男子从门口走近，人未至声先达，爽朗得很。


    雪歌打量一眼来人，是自己所不认识的，不过估计浅笑不会平白给自己添些莫名的麻烦。这么一思量，雪歌便确定了来人的身份——浅笑口中的翰林学士洛七，悬起来的心放了下来。


    “学士。”守卫恭敬地行礼，目光移到了洛七的身上。


    “我和明阳约了品茗，怎么，你还有事吗？”


    洛七斜斜扫了守卫一眼，眉头紧锁。


    守卫知趣地退了下去，看着洛七和雪歌离去的背影，低下头站回原位。


    “洛学士，多谢。”


    “不必，忠人之事罢了。”洛七显然不愿和雪歌多说话，初时的爽朗一扫而空，令人觉得颇为难相处。


    雪歌也不再去贴洛七的冷脸，静静地跟着洛七上了离开的马车。洛七没有一同上车，看到雪歌离开后就转身去了反方向。


    天色逐渐变得灰暗，很快就到了日暮西山之时。


    “李碌安，去跟明阳说一声，晚上与朕一同用餐。”


    记恨批完最后一本奏折，瞧了眼窗外的天色，估摸着浅笑应该早就回来了，再加上近日里一直没顾及她，于是吩咐太监总管道。


    “是，老奴这就去和明阳公主说一声。”


    李碌安很快就回了御书房，面色为难。


    “皇上，老奴无能，未曾见到明阳公主。听得丛深、丛眠二人所言，明阳公主点了他们的穴道，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你说什么，还没回来？”记恨腾得从座上站起，手掌用力拍了下书案，“摆驾刑部。”


    两炷香之后，刑部的高座上，记恨黑着脸看着地上跪着的刑部尚书，抿着唇不言语，面色阴沉。


    “皇上，明阳公主确实是戌时便离开了，啊，对了，听牢房守卫说，翰林学士洛七请明阳公主去他府上品茗去了。”


    洛七？墨无钦的人。什么时候笑笑和他关系这么好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记恨走下座位，“领我去看看纳兰雪歌。”


    刑部尚书虽然不明白记恨怎么突然从明阳公主提到纳兰雪歌去了，但是也机智地没有多问，也没有再召他人过来，自己主动领记恨去了刑部大牢。


    牢房里，一身绯红衣裙的女子侧身静躺在简陋的床上，面部朝里，看不清容貌。


    “开门。”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浅笑猛地睁开了双眼，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颤。


    记恨看在眼里，心里基本上有了估计。走进牢房，记恨站在浅笑的一米之遥，冷着脸背着手轻声唤道：“明阳。”


    浅笑坐起身来，转头去看记恨，默默地低下了头，“冰块，对不起。”


    记恨没有说话，多看了浅笑两眼，绷着一张冷脸转身离开。


    浅笑直直地看着记恨的背影，脸上遍布忧伤，敛下眉睑。终于，冰块忍不下我了么？就这么将我丢在这里了吗？


    刑部尚书站在二人的中间，记恨的步调缓慢，即使走了几步，也不过是堪堪出了这间牢房，这就使得他十分为难。这牢房门，究竟是该锁还是不锁？还有这纳兰皇后是怎么换成明阳公主的？


    “还愣着干什么，想在这牢里过夜么？”记恨停下脚步，冷声说道，给人以很明显的怒气压抑的感觉。


    浅笑抬头，脸上不知何时沾染了泪痕，此时双眼却是盈盈的笑意，蹬蹬蹬几下快速地跑到了记恨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扯住记恨的衣角，示好地笑了笑。


    记恨顿了一下，终是没忍心拂开浅笑的手，浅笑笑得更加灿烂了。


    “皇上，那个……纳兰皇后……”


    “我会亲自处理的。至于你，失职之罪不可免，就罚俸三月吧。”


    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话，记恨带着浅笑离开了刑部，只留下刑部尚书一人独自苦笑伤神。


    三个月的俸禄，那也是不少钱啊！


    回到宫里，就原来的安排用了晚膳。浅笑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记恨的一举一动，生怕记恨会责罚自己，毕竟这一次，她做了一件十分对不起记恨的事情。


    然而直到用完晚膳，记恨的面色一直波澜不惊，丝毫看不出一丝异样。浅笑心头七上八下的，连晚膳都没有好好得享用。


    饭后，记恨亲自将浅笑送回了房中。离开之际，这才说道：“罚你禁足三月，若是私自离开房间，禁足时间翻倍。”


    浅笑扁了扁嘴，应了声哦就回房洗漱去了。牢房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又闷又潮，还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