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弘毅的眼眸也多了几分愁绪,“暂时还没有。”
派去打探的人,都是一无所获。
边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他守着这一方城池十数年,城中有哪些不学无术的混账他心里也是有数的。
能有胆量招惹将军府的,偌大的边城也找不出来一个。
更何况,在那么近的距离,盗走尸体而不被那两名正在挖坟的士兵发现,可是要些本事的。
所以,他一开始就在怀疑,夏瑶姥姥尸首不见,与夏瑶的从前有关系。
但看夏瑶一开始的反应就能看出来,这小丫头完全没将此事与从前联系起来。
或许是他想多了,她的从前,没有那么复杂,引不得那么大的仇来。
又或许,是她那时还小,根本不记得了。
但无论是哪种或许,如今的夏瑶,是他裴弘毅的娘子。
“会不会……姥姥根本没死?”夏瑶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若是姥姥自个儿走的,也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对不对?”
“的确如此。”裴弘毅点了点头,“若是老夫人是自个儿走的,那两名挖坟的士兵没听见动静的确正常,可……瑶儿,你姥姥死了。”
他探过息,搭过脉。
夏瑶的姥姥,的确是死了。
所以夏瑶口中的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
一瞬间,夏瑶眼眸中的光便暗淡了下来,自嘲般一笑。
是呀,姥姥分明是死了,她在说着什么混话呢!
“瑶儿。”
听他轻唤,她抬眸看他,就见他一脸正色,一旁的烛火映照着他的侧脸,如同发着光。
“你还有我。”
(正文) 第十二章 羊角风那短短的四个字,却似阳光,将夏瑶的心紧紧包裹。
将军待她,太好了,好得她似乎有些无以为报!
夏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也表明一下自己的心迹,就听账外有人禀报,“将军,营中有人突发羊角风,军医命属下请夫人前去救治。”
闻言,夏瑶一愣,“羊角风?”
羊角风不是很寻常的病症吗?
一般的大夫都会医治呀!
怎么军医反倒是搞不定吗?
“知道了。跟军医说夫人这就过去。”裴弘毅先应了声,听他这样说,夏瑶便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出去。
哪知裴弘毅却将她的手一把拉住,“你就穿这身去?”
夏瑶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行头。
衣衫大的如同做戏,裤子也是一直拖在地上,这样出去,岂不是被满军营的将士们耻笑?
不过裴弘毅想的却不是这一点。
他这小娘子,虽说还未长开,但身形已是初现,他的衣衫宽大,罩着她的身子若隐若现,他可不想让外头那帮兔崽子饱此眼福。
于是,拿过方才进来时提着的包袱,放在了桌上,“换上吧。”
夏瑶有些疑惑的接过,打开一看,便是惊了眼。
这是一件淡蓝色长裙,白色印花,裙摆染着银丝,只一眼就能瞧得出来,这布料乃是上好的,是她从前伺候的那些大户人家才穿得起的!衣裙之上,还有一朵小白花。
“将军,这……”
“叫我什么?”裴弘毅眉尾微微一挑,夏瑶微微咬了咬唇,低声唤了声,“夫君。”
裴弘毅这才一笑,“你姥姥过世,理应穿些素净的。”对于她眼里的惊讶与感动,他也很高兴,“换上吧,我出去等你。”
说罢,便站起身,出了营帐。
夏瑶将衣衫捧起,只觉得自己眼下幸福得有些恍惚,好似这一切,都是她在做梦似的。
深吸了一口气,她才开始换起衣服来。
将军还在外头等着,而且,那突然羊角风的士兵也不知如何了!
待她走出营帐,裴弘毅正在远处与林安等人说着些什么。
夏瑶犹豫了一下,终是鼓起勇气唤了声,“夫君。”
听到声音,那一群人纷纷转头看了过来,一时间,各个都被惊艳了。
那一身蓝色的长裙,极其合身,那耳畔的一朵白花,称得她那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显光嫩。
明眸红唇,侧脸映着晚霞,在这处处灰蒙蒙的军医之中,份外亮眼,只惹得一众人各个眼里都冒了光。
裴弘毅忽然有些后悔,这身衣服将夏瑶称得更美了,这帮兔崽子,怕才是饱了眼福!
当下便快步朝着夏瑶走去,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披在了夏瑶的身上,企图掩盖此时她周身所散发的光芒。
夏瑶傻愣愣的看着裴弘毅,“夫君,我不冷。”
“恩,是我热了。”裴弘毅神色严肃,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他活了三十年,这还是第一次。
夏瑶不理解将军是何意,但眼下也不是深究的时候,便道,“咱们还是去看看那发了病的士兵吧!”
“恩。”裴弘毅点了头,这才牵起夏瑶的手,往不远处的营帐走去。
这一幕,被林安等人看在眼里,不由自主的便开始起哄,那声响,只让夏瑶羞红了脸。
可心口处,却是不自觉的溢出几分甜蜜。
不远处的营帐外,围满了看热闹的将士。
见到裴弘毅牵着夏瑶走来,纷纷行礼,让了路。
而营帐内,一名士兵倒在地上,还在不断的抽搐着,嘴里咬着几根筷子,是军医好不容易撬开了他的嘴给塞进去的,怕他咬伤舌头。
见到夏瑶,军医忙站起身来,“属下见过将军,见过夫人。”
“免了。”裴弘毅一挥手,看了那发病的士兵一眼,问道,“什么情况?”
“突然发病。”军医说着,便不自觉的看向夏瑶,“属下给他刺了穴,但依旧抽搐不止。”
寻常的羊角风,刺了穴就该慢慢好的,之后再喂药治疗。
可这人,一直这般抽搐,他实在束手无策才会叫人去请了夫人来。
夏瑶听明白了,松开了将军的手便上前查看那人的病情。
抽动的很是厉害,已经开始在翻白眼了,而军医所刺的那几处穴位也没有多大的问题,若是寻常的羊角风,真的已经是好了。
可眼下,这人一直抽搐不止,说明他这并不是普通的羊角风。
“莫不是癔症引起的?”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夏瑶这才伸手将那人头顶上所刺的几根针都拔了下来,冲着旁人下令,“按着他。”
几名士兵上前,齐齐将那人按住,夏瑶这才将手里的几根针重新刺穴。
穴位,与军医所刺的几处相差不大,唯有一根刺在了头顶的百会穴。
奇迹就这么发生了。
方才还全身痉挛抽搐的士兵竟是慢慢停止了抽动,便是连整个人都松软了下来,晕厥了过去。
夏瑶这才起身,招呼着方才上前帮忙的几名士兵道,“你们将人抬床上去。”说着,又看向军医,“他这羊角风,应是癔症引起的,我一会儿开个方子给您,还有就是……”
夏瑶转身过来,看向裴弘毅,“夫君,他不适合再呆在军营里了。”
这癔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的,想来是那士兵不堪军营生活艰苦,战场厮杀惨烈,长期以往,心里落下了隐疾,加上昨日将军出事,突厥来袭,巨大的压力便使得这癔症爆发了。
抽搐还是小事,怕的是之后他会有伤害自己,甚至伤害旁人的举动出来。
所以,这人,万不能再呆在军营之中了。
夏瑶行医时那股子强大的气场,裴弘毅乃是第一次见。
她下针施治毫不含糊,指挥起旁人来也是气势十足,全然没了先前那副羞怯的模样,就连此时与他说话,都透着大气。
不是询问他的意思,而是直白的知会他一声,那发了病的士兵,不适合再上战场了。
这样的她,不免令他有些刮目想开。
于是微微点了点头,“待他醒了,我会叫人送他出去。”
夏瑶这才满意的一笑,转身去了一旁开起方子来。
看着她小小的背影,裴弘毅的眸心徒添了几分欢喜来。
(正文) 第十三章 篝火宴开了药方,军医便拿着去抓药了,而之前晕厥的士兵也渐渐苏醒过来。
夏瑶嘱咐了营帐中别留下太多人,好让病人能呼吸到更多的新鲜空气,交待完后,才与将军一起离开。
往回走的路上,夏瑶的一双眼都不住的打量着附近的将士,以至于连裴弘毅与她说话她都没听见。
惹得裴弘毅无奈扬声,“瑶儿,瑶儿!”
夏瑶这才回过身来,愣愣的看着裴弘毅,“啊?”
那傻乎乎的模样,叫人忍俊不禁。
“在想什么想得那般出神?”
他问,眉眼间染着温柔,毫无责备之意。
夏瑶咬了咬唇,柔声问道,“夫君,营中的将士,可是许久都未曾开怀大笑过了?”
方才她一路走来,看到那些将士各个都是神情严肃,有几个甚至透着几分紧张。
被她这一问,连着裴弘毅的神情都染上了几分落寞,一声叹息,“瑶儿,你该知道,咱们边城,不比旁的地方。”
边城,地势特殊,与突厥相隔不过百里,战事频频。
而突厥人凶狠残暴,若是被他们攻进城来,城中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是以,军中上下,连着他在内,都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因为他们的身后,是大棠的黎民百姓!
这一点,夏瑶也懂的。
“可是……弓弦崩的太紧,会断的。”夏瑶一双眼水润润的看着裴弘毅,裴弘毅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担心营中将士们都会得癔症?”
夏瑶微微点了点头,“夫君你看周围的将士们,脸上毫无笑意,日日都生活在紧张的战事之下,心中的压力,定是不小的。”
裴弘毅一双眉眼凝着,身为将领,除了在战场上厮杀之外,领兵之道他也是懂的。
军中将士数万,各个对他忠心耿耿,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近日来,突厥频频滋扰,除了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之外,他手底下的这些兵,也是各个心事重重。
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伸手一挥,招来不远处的两名士兵,“传令下去,今晚军中举办篝火宴,众将士同乐。”
“是!”两名士兵应声退下,裴弘毅这才看向夏瑶,二人相视一笑。
夜渐渐深了,营中原本是操练的校场上,此刻已是点起了十数个大大小小的篝火。
不当值的将士们几乎都来了,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好不痛快!
裴弘毅领着夏瑶往林安那一拨人走去,众人见二人前来,立刻就让开了位置。
二人刚落座,林安便递来的酒碗,“将军跟夫人来晚了,可是要罚酒的!”
“对对对,罚酒罚酒!”众人轮着起哄,裴弘毅轻笑着将酒碗接过,刚要喝就被夏瑶给拦下了。
“夫君,你身上有伤,不能饮酒。”将军腹部的伤,可不是小事儿,喝了酒,影响伤口愈合不说,还会影响伤药的效果!
见她态度这般坚决,裴弘毅便放下了酒碗,“好,不喝。”
见状,众人起哄得愈发厉害了,“哎呦哎呦,你们看,将军这才娶妻两日,已是这般惧内了!”
将士们没有恶意,笑声渐浓,夏瑶却红了脸,很是窘迫。
就见有人将酒碗递上来,“将军不能喝,那夫人就代饮吧!”
夏瑶看着酒碗一愣,咬了咬唇。
她不会饮酒,可她不能给将军丢脸。
当下便接了酒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见状,裴弘毅沉了眉,将要阻止,便听林安小声道,“将军放心,是果酒,不碍事的。”这果酒还是他特意去外头买来的,就是给夫人准备的!
闻言,裴弘毅看着夏瑶,见她三两口就将一碗酒喝下,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便由着她去了。
夏瑶将酒碗放下,四周的将士们无不拍手叫好,兴致也渐渐高昂起来。
裴弘毅递了一块帕子上来,“感觉如何?”
夏瑶接过帕子,擦了擦嘴,“恩,甜甜的。”
裴弘毅一笑,拿过篝火前烤熟的肉递给夏瑶,“不许多喝,多吃些才可。”
“好。”夏瑶已是渐渐习惯了裴弘毅对她的好,亦是能坦然接受。
却在这时,一旁有人在裴弘毅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裴弘毅便嘱咐了夏瑶一句‘慢慢吃’,就跟着那人走了。
夏瑶坐在原地,看着裴弘毅远去的背影,心中染上几分疑惑。
就听一旁的林安道,“夫人,之前属下对夫人无礼,这就自罚一杯,还请夫人恕罪。”林安说着就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夏瑶见了,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林副将对我,挺好的。”
“夫人不记恨就好。”林安爽快的一笑,却见夏瑶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将军,眼里透着些忧心。
于是,往夏瑶的身旁靠了靠,道,“其实,将军的压力,比我们都要大。”
闻言,夏瑶忙看向林安,“林副将何出此言?”
“夫人有所不知,朝中局势瞬息万变,连累了咱们守卫边疆的将士们,将军不但要抵御突厥来袭,还要应付朝中那些只知道纸上谈兵的可笑之辈!朝廷的补给,又常常延迟。”话说到这儿,林安猛的叹了口气,“今晚这一场篝火宴,怕是要用掉营中半个月的存粮,又该苦了将军去向城中那些富甲乞食了!”
林安话说到这儿,这才惊觉自己是说多了,忙看向夏瑶,“夫人千万别往心里去,这场宴会能让众将士心中扫去烦闷,也是件好事!”
可,纵然他如此说,夏瑶的一双眸子已是染了几分水气。
她从来都不知道,将军除了要打仗之外,还要做那么多。
林副将话虽无心,但那‘乞食’二字就足以说明今晚过后,将军要应付多少事。
他是将军啊!
他本应高高在上啊!
可他却要为了今日的事,为了军中上下,放低姿态,去向旁人‘乞食’!
鼻尖猛然一酸,夏瑶忙深吸了一口气,却依旧挡不住眼泪‘哗哗’的落下。
一旁林安见状,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夫人,夫人,是林安说错话了,夫人您别哭啊!”
“我要饮酒。”夏瑶冲着林安道。
林安微愣,“啊?”
“我要饮酒!”
“……好。”林安又倒了一碗果酒给夏瑶,夏瑶接过,豪迈饮下,而后猛的擦了一把嘴。
暗暗下了决心。
她要帮助将军!
(正文) 第十四章 醉了待裴弘毅回来时,夏瑶正呆呆的坐在篝火前,一双眼盯着篝火,安安静静的,与四周喧闹的人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直觉有些不对劲。
裴弘毅上前,轻唤了一声,“瑶儿?”
夏瑶仿若是听到了什么声响,傻愣愣的转头,见是裴弘毅,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颜,“嘿嘿,夫君……”
“……”裴弘毅一愣,眼见着夏瑶的一张小脸通红,不免眉心一蹙,冲着一旁的林安问道,“你给她喝了多少?”
林安是真的冤枉!
“夫人说酒甜,非要喝,属下也拦不住啊!”他想着反正果酒也喝不醉,就随她去了,哪知道再回头看过来,夫人已经满脸通红了。
夏瑶脑袋晕晕的,却还是能看得出来,将军不高兴了!
当下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一般站起身来,等着挨训。
岂料裴弘毅却是一把搀住她的手臂,冲着林安道,“我送夫人回去,你们慢慢喝。”说罢,才拉着夏瑶往回走。
夏瑶脚步虚浮,但还好,总算还能走两步。
她心里晓得,裴弘毅身上还有伤,她可不能往他的身上靠,一路上都尽量让自己的身子远离着他。
可每每夏瑶身子往外靠,裴弘毅便觉着她是快摔了,又暗暗使劲儿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这一来二去,待回了营帐,裴弘毅已是因着腹部的伤而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将夏瑶安抚在座位上,裴弘毅便去了一旁,退下衣衫,看着自己腹部渗血的纱布,心知伤口是牵扯到了,当下便换下了纱布,给自己上药,包扎。
那一双眉间因着疼,自始自终都紧皱着。
待处理完毕,他重新披上衣衫,抬眼看向夏瑶,竟发现那丫头正盯着自己,烛光下,表情透着委屈,双眼含泪,楚楚可怜,仿若是被谁给欺负了似得。
不由的上前,“怎么了?”
“瑶儿又惹将军生气了。”她嘟着嘴,染着哭腔的声音随着眼泪一块儿落下。
裴弘毅忙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替她拭泪,心中却是觉得好笑。
他从不曾生过她的气,哪里来的‘又’字?
或许,是自己太严肃,令她误会了?
于是,放柔了声音,“我没有生气。”
“有的!”夏瑶态度很坚决,眼泪也更凶了,“老夫人说的对,瑶儿就是个丧门星,只会给将军惹麻烦,害得将军身负重伤,也从不知将军背负了多大的责任,只会添乱!”
她哭,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心疼将军。
他却未想到那许多,只听到母亲居然这般说夏瑶,眉头便皱得更紧了,语气却是更缓了几分,“你没有给我添乱,你做得很好,我也没有生气,不要瞎想。”
夏瑶抽着鼻子,“将军,真的没有生气吗?”
“恩。”他应道,“但倘若你再唤错,我真是要生气了。”
夏瑶傻愣愣的看着将军,虽渐渐止了哭,但仍是在一抽一抽的,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裴弘毅是在说什么,于是讨好般的轻声唤了声,“夫君……”
这样傻乎乎的她,只让裴弘毅打从心眼里喜欢,不自觉的便应了声,“我在。”
声音,透着满满的宠溺,便是连嘴角都微微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不料眉心突然被她的手指按住了,轻轻揉着,“揉揉平,夫君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裴弘毅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因着伤痛而眉心紧蹙的样子,在夏瑶的眼里,是生气的。
这傻丫头,果真是单纯得可爱。
他便这么看着她,见她一脸认真的给自己揉着眉心,被酒气染红的小脸透着微醺,又傻又呆的模样,真是叫人怎么都看不透。
特别是,她那一张小嘴微微嘟起,红红的,宛若樱桃,叫人忍不住想尝上一口。
于是,情不自禁便慢慢凑了上去。
夏瑶不知为何将军突然就凑了上来,下意识的便往后靠。
一下没能亲到,裴弘毅微微一顿,哑着声道,“别跑。”
而后,双手撑着椅子,又凑上前了些,这一次,她的唇终于被他虏获。
轻轻碰触,她的唇小小的,嫩嫩的,叫人不敢太贸然,舌尖轻轻略过她的唇瓣与齿间,试探着,轻叩着……
终于,她微微张开了小嘴,他便长驱直入,掠夺她口中,果酒的香甜。
夏瑶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瞪着眼,却只能看见将军那长长的睫毛,他们靠得怎么近,呼吸间都充斥着将军的气息。
心口跳得的好厉害,那‘咚咚’的心跳声,仿若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得。
舌尖轻触,她下意识的,青涩的回应,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要化了……
就在夏瑶开始觉得天昏地暗的时候,裴弘毅却猛的松开了夏瑶,两人的唇间,还有一丝晶莹黏连,他重重的喘着气,宛若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可天知道,这比跟人大战一场要辛苦多了!
他全身的肌肉都在僵持着,是为了忍下那股将要冲破理智的冲动。
夏瑶依旧是傻乎乎的看着裴弘毅,方才那感觉,这般美好,为何将军突然就不再继续了?
而且,看他那样子,好像很吃力。
不免有些担心,轻声开口,“夫君……”
可他却打断了她的话,“你早些休息。”说罢,便猛的起身走出账外。
这是……怎么了?
夏瑶微微歪了歪脑袋,想不明白,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双唇,彷如还在回味方才那叫人心神荡漾的感觉。
只是,脑袋越来越晕了。
夏瑶想,将军约莫还有要事赶着去处理了。
恩,将军是个大忙人,她要乖乖的,不能给将军惹麻烦。
将军让她早些休息,那她,就早些休息!
这才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往床边走去,将将碰到床沿,双腿不由的一软,整个人都趴在了床上。
被褥间,满满的都是将军的气息,她深深的一吸,只觉得那气息瞬间就将自己的心都给包裹住了,令人莫名安心。
于是,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正文) 第十五章 都忘了再说裴弘毅。
出了营帐的他无处可去,自然是找林安他们去了。
这会儿将士们都已是喝得差不多了,大多都已经回营帐里睡去了。
好在林安还在那篝火前坐着。
见裴弘毅来,不由的疑惑,“将军不是送夫人回去了吗?”
“恩。”裴弘毅应了声,便是抢过林安手里的酒,豪迈的饮上一口。
见状,林安忍不住叫了,“哎哎哎,夫人可不许将军喝啊!”
“就一口。”裴弘毅说罢便将酒坛子还给了他,拿过一旁的肉大口吃了起来。
跟在裴弘毅身边多年,林安很快就瞧出了裴弘毅的不对劲来,“将军这是,有心事?”
裴弘毅一声轻笑,“是我自找苦吃,何谈心事。”
明知道她还小,不能碰她,他却偏偏要去招惹她,结果反倒是自己起了一身的火无处发泄!
林安不明白将军的意思,但想着将军这样应该也是因为夫人,于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了句,“夫人她,挺好的。”
“恩,她是很好。”对于夏瑶的评价,裴弘毅一直都给的很高。
从她新婚之夜跑出来给他送斗篷那时开始,他便知道这丫头是个善良的孩子。
听得裴弘毅几乎毫无犹豫的回答,林安不由的一笑,“能将咱们将军变成绕指柔的,怕也只有夫人有这本事了!”
倒不是他取消,只是跟在裴弘毅身旁多年,他熟识裴弘毅的性子,就算对着老夫人,将军都是一板一眼的模样,何曾有过如此柔情!
却见裴弘毅自嘲的一笑,暗暗摇头。
能让他这般难受,她的确是有本事!
“不过……”林安突然变了语调,连着声音都刻意压下,“夫人的身世,不知将军可问过了?”
身为神医弟子,凭借医术养家糊口应是不成问题,大棠江山之大,夫人跟她姥姥何苦跑来边城这般穷苦的地界。
唯一的解释,是夫人跟她姥姥,是在躲着什么人。
所以不能显山露水,施展医术,只能躲藏在这边城。
加上夫人姥姥的尸首失踪得莫名其妙,毫无头绪,叫人心里更加担忧。
倒不是对夫人有什么意见,只是……怕连累了将军。
林安的担忧,裴弘毅自然是清楚的。
携手征战沙场多年,名为下属,实则早已有如亲兄弟。
他自个儿的生死,他的这帮兄弟们比他更忧心。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