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欧亚：在裂变中分化演进

欧亚：在裂变中分化演进

丁晓星 
俄乌冲突震荡全球，推动欧亚地区出现苏联解体后的又一次巨变。2023年，欧亚地区形势的最大特点是原来的“后苏联空间”逐渐分化为三大板块，出现不同的发展趋势。可以预见，2024年欧亚地区的裂变仍将持续。

三大板块情形不一

第一板块是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和摩尔多瓦。这一板块深陷俄乌冲突泥潭，俄罗斯与白俄罗斯受到西方的全面制裁与封锁，乌克兰与摩尔多瓦则成为欧盟候选国。俄乌冲突及其走向将决定着这一板块4个国家的内外形势及发展前景。

俄乌冲突已持续近两年，尽管和谈呼声不断增大，但目前双方分歧过大，尚不具备和谈基础。2023年冬季以来，西方对乌援助出现疲劳症，美国的党争导致新的援乌法案迟迟无法在国会讨论，乌克兰高层内部也出现分歧，西方媒体在乌克兰问题上的看法普遍转向悲观。

该板块国家的前途命运都与俄乌冲突直接相关。俄罗斯经济挺住了西方多轮制裁，2023年GDP增长将超过3%。2023年6月的“瓦格纳”事件没有影响到俄内政稳定。俄罗斯社会也逐渐适应了俄乌冲突，民调显示，俄国内民意对特别军事行动的支持率维持在70%左右。外交上，俄大幅调整外交政策，与不友好国家全面对抗，与友好国家加强合作，外交“东向南下”，积极拓展外交空间，打破西方孤立与封锁。

俄乌冲突使乌克兰举国进入战争状态，主要战场位于乌经济相对发达的东部。战争持续近两年来，乌克兰难民流离。受俄乌冲突的影响，乌经济遭到重创，60%的预算开支依赖外援，一半以上的能源基础设施被破坏。目前，乌克兰加入欧盟和北约的前景仍不明朗。

第二个板块是南高加索地区。2023年该板块出现苏联解体后的最大变化。苏联解体后，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因纳卡地区归属问题一直处于敌对状态。2023年5月，亚美尼亚承认包含纳卡地区在内的阿塞拜疆领土完整。9月，纳卡局势再度升级，阿塞拜疆发起军事行动，控制纳卡地区。10月，第二届“3+3”高加索问题会议后，俄罗斯外长谢尔盖·拉夫罗夫表示有关纳卡问题的“主要争论”已经得到解决。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加快了和平条约的谈判。阿亚两国关系走向正常化，可能推动亚美尼亚与土耳其这对“历史冤家”的关系好转。

第三个板块是中亚。2023年中亚地区基本稳定，没有出现重大安全事件。该地区最突出的特点是大国外交让人眼花缭乱，各国纷纷提升中亚合作机制的水平。6月，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与中亚五国总统召开第二届欧盟-中亚领导人峰会；9月，美国总统拜登与中亚五国元首举行首次“C5+1”领导人会晤，首届“中亚五国+德国”领导人峰会举行。

欧亚大变局加速演进

俄乌冲突是百年变局之欧亚变局的集中体现，又加速变局的进程。2024年，欧亚地区的裂变将持续。

俄乌冲突将迎来关键时刻，多场选举将影响冲突走向。2024年俄罗斯、欧盟、美国都将举行选举，本来乌克兰也应该举行总统选举，但因处于战时状态，选举有可能取消。2024年3月俄罗斯将举行总统大选，普京已宣布参选。如果当选，普京仍可能继续特别军事行动，与西方长期对抗，直到彻底解决乌克兰问题。2024年6月，新一届欧洲议会选举将举行，这是俄乌冲突后的第一次欧洲议会选举，产生新的欧盟领导人，此次选举将成为欧洲政治的“风向标”。选举后，欧盟对乌克兰的政策会有哪些调整值得关注。2024年底美国将迎来大选，大选结果也直接左右俄乌冲突的走向。2024年有可能成为俄乌冲突的决战之年，战事可能更激烈。

南高加索形势继续走向缓和。纳卡问题解决后，阿塞拜疆总统阿利耶夫将原定于2025年的总统大选提前至2024年2月，谋求下一个7年任期。阿利耶夫或将继续推动有利于阿塞拜疆的地区议程。2024年，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有望签署和平条约，地区局势将总体缓和，亚美尼亚将改善与阿塞拜疆和土耳其的关系，同时加强与西方的合作，或逐渐拉开与俄罗斯的距离。随着地区局势的缓和与基础设施的建设，南高加索连接东西方的枢纽地位将不断显现。

中亚在多元格局中加强战略自主。2024年中亚地区没有重要的选举，各国政局将保持稳定，施政重点是持续推动经济发展，解决社会问题。中亚地区多元格局将持续。目前看，大国在中亚的博弈不会引发地区大的动荡。其一，多元平衡外交是中亚各国的基本国策。中亚国家希望各大势力在中亚形成相互制衡的局面，从而达到维护国家主权独立与领土完整的目标。各国对于来自各方的合作都持开放态度，同时，中亚国家加强内部团结，战略自主性不断提升。其二，各类合作机制不具有强烈的排他性。各类“C5+1”机制不是军事或政治同盟，只是对话平台，中亚国家可以同时与多个大国保持合作，大国也没有逼迫中亚国家做“非此即彼”的选择题，这与北约等传统的军事同盟有着巨大差别。

总体而言，欧亚地区过去以俄罗斯为核心的地区一体化模式已经逐步瓦解，地区国家的共性在减少，差异性在扩大，乌克兰、摩尔多瓦已开启加入欧盟的谈判，与俄坚决对立，南高加索、中亚的去俄化进程也在加快。俄罗斯虽忙于乌克兰事务，但仍会采取措施抑制本地区的离心倾向，未来俄与西方在欧亚地区的战略博弈仍将长期持续。（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亚所所长）编辑：赵一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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