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农民而言,打仗不会给农民带来任何直接的经济收益。打一场仗对于农民好多加时要破产的事儿。可是游牧民族的军事训练和打仗的时候能够获得收益。我们曾经跟大家说过,战争某种意义上就是对人的狩猎,对于游牧民族这一点表现的尤为明确。匈奴军队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游牧民族在打仗的时候学会了一套特别狡猾的打仗的办法。
在山西忻州九原岗北朝壁画墓中的一幅画面。骑马的人面对猛兽,他在打猎。他射箭的姿势,他是回身射箭。汉代画像石上的匈奴人骑马射箭。是回身射箭在高句丽的壁画墓中呈现的。高句丽的某些骑士骑着马向前进,可他也是回身射箭。
对于农耕民族而言,战争有条纪律不能后退。可是对于游牧民族而言,他们在长期的狩猎中学会了一种特别特殊的打仗的办法。在逃跑中打仗,经常马往前跑,人回身射箭。为什么要回身射箭?
后来这种射法一个固定的名称叫帕提亚射法,他为什么要回身射呢?原因很简单,如果我们骑着马往前进,往前射箭,箭是逆风飞,没法飞得远,而且我们知道逆风的时候箭的弹道是最飘的,可是如果回身射箭,箭是顺风飞弹道可以非常的平直,这是第一。
第二,更厉害的是打打猎的时候,如果是面对猛兽骑过去,正面射箭,箭射会扑到马和人的身上。可是如果我们骑着马往前跑,引野兽来追我,我回身射箭。能够控制马的速度,保持和猎物的距离来射这个猛兽。所以回身射箭这个帕提亚设法成为了游牧民族一种非常精彩的打仗的办法。
在打仗的时候,当他们面对对方的步兵的追击,用回身在逃跑中制造你队形的混乱,阵型的混乱也变成了一种非常高效的作战形式。因为我们知道,草原不像我们的陆地,不像我们的农耕地区,我修一条碧就能够守住一片,对于草原而言,我在草原上修一条必是没有意义的。游牧民族在打猎中学会了精妙的战术。
更厉害的是我们大概知道司马迁将匈奴军队的作战方法描述为顾骑战,人人自为矗立,散为诱兵以冒敌。打仗的时候啊,为了吸引对方的作战,自己经常假装溃退和逃跑,制造对方的这种阵型的混乱,吸引对方前来。如果对方一旦顾祁剑敌则逐利。一旦发现打得过对方,马上就聚拢起来,像鸟集中起来一样。一旦发现打不过对方,四面八方四散逃开,故其败其围困,则瓦解云散矣。
对于农耕国家的步兵而言,我们讲究一条紧密的阵线排成队列,可是我们却面对一群来无踪去无影的敌人。农耕的国家面对这群人的时候会有非常大的困惑。
游牧经济的日常生活就是牧群管理,羊在草原上吃草,分散在四面八方,他们需要一种技术将羊群聚拢起来,这个叫牧群管理技术。游牧民族懂得如何将一大群牲畜打散成可以操控的各个部分,通过侧面包抄,一条特意去切断对方的策略线,将零星四散的牲畜压缩成一个紧密的一个大群,孤立目群的首领,依靠恐吓威胁支配比自己强得多得多的对手,选择其中的少部分杀死对方,令牧群呆滞迟缓,俯首听命。
换句话说,当他们面对一大群敌人,他们在管理羊群的时候,学会了一种办法,怎么样把对方团起来,包围起来。汉与匈奴打仗的时候,总是会遇到一个巨大的麻烦,就是莫名其妙就被匈奴人包围了。他们的日常管理牧群的时候,也天然学会了这一套战术。
相对于农民耕地,出了一把子力气去修地,去修工事,别的军事技能为零,可是对于游牧民族,天生是战士打猎培训了他们的个人的战斗技能管理目群,提供了他们那种战略的观念,这群人实在是冷兵器时代在打仗的方面再适合不过的一群人。
同时我们也知道,农民不倾向于打仗,打仗不能带来直接的收益。可是游牧民族的生活不一样。游牧民族有一个麻烦,就是对于农民而言,他们生产的粮食可以储存,今年生产的多的吃不完存到明年,财富量在整体性的增加。
可是如果我们是养羊的人呢,羊杀完以后,我们把羊肉能够留到明年、后年吗?能够留好几年吗?他们的财富量永远会保持在一个相对固定的水平线上。可是如果遇到了生计性的危机呢,草原上一场雪灾或者是突然风调雨顺,自己的畜群增加了好几倍,我要怎么样尽可能多的获得收益?用劫掠的办法,吃的不够了我去抢,我的马太多了我也去抢。通过劫掠的办法,能够相当程度的能够补充自己的生计。
所以游牧民族有两种劫掠,根据台湾学者王明珂先生在游牧者的抉择中提出的,有一种叫生计性的劫掠,直接夺取生活物资的季节性的军事活动。
还有一种战略性的劫掠,通过威胁、恐吓定居国家以废弃经济或者政治目的的攻击行为。我不一定要把你打败,我整天威胁你,迫使你开放边关的一些护士跟我进行贸易,把我没有的东西能够交换进来。
所以我们就发现了这样的一个特点,游牧民族不仅天生擅长打仗,而且他们的经济方式由于不能绝对的自给自足,比如说金属啊,好的工艺品它自己不能生产,它需要通过贸易的途径来获得。一旦农民国家不跟你贸易了,他就要采取战争的手段。
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看这种战争的手段,这种对绝对的天然的选择,也强化了他们的整整个的事情,对对战争行动的一种毫不顾忌使用的一种可能性。
游牧民族的劫掠的时候有这样的一个特点。他们由于九到十一月秋天是马肥的时候,到冬天的时候还还继续。可是这个时候除了住在的牧场没没什么事可做,怎么办呢?拿来打仗。
所以我们经常会发现中国古代最要提防到秋冬的时节,防备好游牧民族,他们总是要入塞来抢劫。
换一个角度来看,冬天过去了马就瘦了。到春天的时候经常会春雪的灾难,春天的时候是游牧民族最弱的时候,所以汉帝国去打这个匈奴人最爱选择就是春天过去打你,你的马最弱的时候去折腾你一下,就你的经济最脆弱的时候去折腾你一样。对方是秋天过来打,汉这边是春天过去打,双方对战争都变成一个特别有周期性的一种事儿,一个规律性的事儿。
游牧民族打仗的时候,我们发现他们对农耕地区的物产毫无疑问有需求。可是我们发现他们过来劫掠的对象可绝对不是几件工艺品、粮食这些物资那么简单。他们劫掠的大量的东西中有一种东西叫人口。
草原社会的人口总体的有限,让这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倾向于通过战争的方式劫掠一定的人口。比如说冒顿单于大破东胡王,虏其民众畜产,抓到的是人口。匈奴日以骄岁入边,杀略人民甚众。
我们看到匈奴来汉帝国,除了杀人以外,更关键是略人把好多人夺回去。夏天来入侵,带军杀太原略千余人,又入烟门杀略千余人。游牧民族来抢劫的时候,他们除了瞄准物资以外,更重要的是瞄准大量的人口,把人口劫掠回去。他要那么多人口回去干嘛呀?
一个很正常的原因是我们一定不能把游牧人群都想成放牧的人。他仍然有一部分土地是可以进行一定的耕种的。所以在那些可耕种的土地上,把这些人变成农奴,为他提供粮食,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农民的群体中总体而言有一些工匠,这些工匠对于游牧人群而言也是非常宝贵的。一些技术性的人员他也需要。
当然那我们总是会在中国的故事中提到,游牧民族来抢了我们的钱,抢了我们的羊,抢了我们的人,他们是好战分子。可是打起仗来,汉帝国的这些人可真没好到哪里去。
我们来读一些材料,公元前一百二十七年那一次对匈奴的进攻,获得匈奴的牛羊百余万。汉帝国一次出击获得了对方百余万的牲口,这是多庞大的量。前几天蒙古国赠送给中华人民共和国一堆羊三万头,我们觉得多的不行。可是公元前一百二十七年的这一次一次战争中,掳获对方的国家的这个牛羊资源是百余万。
公元前七十二年抢到了万余牛羊。同样是公元七十二年,牛羊两千余多一点的我们大概在公元前七十二年在另外一个方向拿到了牛羊的七万余。在公元前七十二年左右,一次性达到了马牛羊、驴、骆驼等等达到了七十多万,包括到公元后八十九年,在东汉的时代,这一次出击里面也是拿到了马牛羊骆驼的百余万头。
所以战争的代价对于农耕和游牧双方,对于匈奴帝国而言,他们也是会遭到反劫掠的。农民被抢了羊抢了人,游牧民族的羊群也是会被大量抢的,那为什么汉打一次匈奴会得到这么多的羊群?为什么得到那么多的牲畜?
原因也很简单,匈奴的男性出去打仗了,家里面的牛羊总需要有人放过去,都是几个妇女,恐怕没有办法放羊了,怎么办呢?我们几个家庭组合起来,好多家庭组合起来,我们把牛羊全部集合起来,搞一种叫大集团游牧,大家集体配合,赶着一大群牛羊开始打。
可是前方的男人们一旦打败了,这个牛,羊群永远跑不快。他们是被集中起来大集团游目共同管理的这种大牧群,一旦被捕捉,一旦被追上,每次都是损失特别惨重的。
我们关于游牧民族的军事能量,最后一个话题是游牧民族的经济中,有些经济层面对于农耕而言是负担,可是对于游牧民族而言,他们是补充,打猎就是其中一方面。我们知道儒家的知识分子最喜欢写各种各样的建议,对皇帝说,您千万不要整天想着去打猎,打猎就跟我们今天打王者荣耀一样,又耽误你们的精力,完全这种娱乐是浪费国家的财政,是没有必要的事情。打猎对于农民而言,和农民的统治者而言是一件糟糕的事儿。可是啊对于游牧民族完全不是,打猎对于游牧经济有特别重要的军事意义。
我们来给大家读一条公元四百二十六年北魏的故事。当时北魏,需要去进攻赫连夏需要去进攻柔然。接下来皇帝就问大臣说应该先打哪一个?其中有一个人就是长孙嵩和长孙翰、司空惊他们这些游牧民族的大臣们,他们说赫连是一个定居的民族,打不过我们不可怕,但是柔然作为一个游牧民族,视为边害,经常会导致我们的边疆出现风险。一先讨大檀,我们先去打游牧民族,急追上了他们的军队,主力则收其蓄产,就是我们刚刚说过的,打到了他们,就追上了他们的大游牧集团,拿到大量的牲畜,足以复国。我们去抢一波,抢到了一波堡,不急,追不上,则利用我们已经出征的军队,叫猎鹰山,但没有追上对方的,我们回头就把英山这个地方。搞一次大围猎,这个围猎的收获多杀禽兽皮肉筋角拿到的野兽皮毛,动物的筋和脚,以充军食,马上可以补充到我们的军事资源中。意欲于破一小国,那也比去打一个小国获得的军事收益要丰富得多。换个角度来看,他们的战争具有双重性质,打得到人,追得上畜产,就拿回蓄产。打不到人,拿不到畜产,回过头来就搞一场围猎,成本就回来了。
他们特别倾向于用军事力量,总是在运动之中。这种打猎的收益有多大?在北魏建国以前,皇帝大猎于寿阳山,陈阅皮肉山围便斥,把打到的肉放在山上,山都变红了。四百一十三年,北魏的皇帝又去打猎了。西姓武原教练于古罗山或受十万,一次打掉了十万的野兽生态的一场灾难。
四百三十一年率骑步数万骑足区鹿数百万,一次性的用一万人的部队赶着数百万的路,最后一行在所必应大受一次重者,然后记了功德。北魏太武帝车驾列于山北大,获麋鹿数千头照上述发车,牛五百乘以运之,要用五百辆牛车来运。他们打猎的收获,所以使用军事力量不仅打人,还可以打猎。
游牧民族的军队使用军力的力量是可以直接获得收益的这是我们一定要和农耕地区的军队所区分开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打猎使用军事力量让游牧民族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战争能力,以至于游牧民族的军事行动整体而言跟打猎是一回事儿。
有关蒙古族的记录中我们就发现蒙古人围猎的时候,他们首先需要派探子去看哪里有野兽可猎,打仗而言这就是侦查。接下来他们为了完成这个大的猎圈,一支部队怎么样去包围另外一支部队怎么样去围一个山,需要制定军事计划。
然后接下来通过制定包围圈,然后接下来颁布严格的军事纪律。在可汗下令之前,大汗下令之前,不能有任何人首先去设一箭打死一只野兽,有非常严格的军事纪律。
为了协调围猎的各支部队的同步的进展,他们需要互相传递军事情报和信息,最后把猎物包围在包围圈里面,进去狩猎的时候,他们还需要完成对战利品的分配。总结起来,游牧民族打仗和打猎是一回事儿,打仗就是打猎,打猎就是打仗,对于农耕民族而言,打猎是费事儿的,浪费国家经济的打仗也是造成人民死亡,浪费国家经济的。
只是对于游牧民族而言,都是可以获得收益的。蒙哥汗在攻略宋的时候,我们发现这么一场惊人的大规模的战争,他们居然用的是围猎的办法,一支军队在长江的中下游牵制宋的主力。
另外一支军队从西部经四川,经云南当时的大理国一带迂回到云南的南方,然后再从今天的广西一带掉头北上,构筑了一个超大的猎圈,回过头来用猎圈最后从背后兜过来,把宋给灭了。
这样的一种非常具有宏观性的战略规划,在农耕民族的战略视野中是不会存在的,因为从来不用这样的办法来打猎,也从来不用这样的办法来打仗,但是游牧民族具备这样的视野。
另外这样的一种军事行动的能力,也因此我们不需要讨论游牧民族打仗多勇敢,他们的打仗的技术多高明。
这一次我相信已经跟大家交代清楚了。这样的一种观点是草原经济的独特的形态,让他们的战争成本相对的低廉,让他们的战争收益相对的丰厚,让每一个草原上的战士更加是天然的战士。同时,日常生活中的无论是放牧还是打猎,都教会了他们从战术到战略的一整套草原军事力量的秘密在于此,在冷兵器时代,想要和草原上的匈奴人、突厥人决一雌雄,对于汉帝国的人而言,对于北朝,对于隋唐帝国的人而言,唯一的办法就是向草原学习,建立预支和游牧民族一模一样的军队。只有将战争拉到同一维度上用同维度的战争才有可能战胜草原的民族。
对于中国而言,我们发现中国的军事传统在与草原的持续对抗中,深深打上了草原的烙印。最终草原上的战争技术,草原上人群的战争方式和战争的逻辑,深刻的塑造了中国自汉以后的军事文化。
战争总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掠夺各种战略资源当然也包括人力资源!历来如此!
军事装备水平可能可以代表一个时期技术发展的最高水平,也许是战争推动了社会的发展!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