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第四章（1）无有造作，宽坦安住的修法

上章提到了班智达的观修法和古萨里的止修法。对这两种修法，以往很多修学人持有不尽相同的看法。

有人认为班智达的观修法才具有各各自明的智慧，是殊胜的中观见，而止修法的大手印，基本上是汉地和尚见的修法。并认为，“无有造作，宽坦而住，犹如妙药甘露”的说法，与汉地和尚见的说法雷同。又用种种的论据，证明汉地和尚见是不正确的。这些观点，主要来自于渐门修学者的《巴协》论著。

又说，汉地的和尚见只是强压分别念，断言绝虑，是声闻小乘道，而声闻的禅定，只是寂静的灭尽定。

这种灭尽定，结果只能使修行者诸根寂灭，身蕴枯萎。修此法者，就象洞中冬眠的旱獭。

类 似 的 这 种 批 驳 还 有 很 多 。 比 如 ， 说 声 闻小乘道，要么最终修成灭尽定，要么会堕入畜生道。

又说，大迦叶尊者等阿罗汉，是小乘的声闻比丘，所以，他们并没有听闻过《大般若经》等大乘的经典。

本人认为，这些说法是有点问题的。

为什么呢？佛陀涅槃后，是由大迦叶尊者担任补处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莲师遗教》中也提到：“因为佛陀的侍者阿难尊者没能证得阿罗汉果，大迦叶尊者为令阿难尊者获证罗汉果位，向他提出了八种问难。

其中大迦叶尊者问阿难尊者：‘你有没有修持般若波罗密多？’阿难尊者当时回答说：‘因长期侍奉佛陀，所以，没有时间去修持。’

大迦叶尊者就对阿难尊者说：‘最殊胜的侍奉，即是修持。’于是，阿难尊者向大迦叶尊者忏悔。”

这一故事,说明声闻大阿罗汉是听闻过大乘般若法门的。

另 一 方 面 ， 以 迦 叶 尊 者 为 主 的 十 六 大 阿 罗汉，其实是佛的化身。佛陀曾开示过：

“说法是我法是我，
恭听法者亦是我。”

这个事理，是常人思量所不能及的。

一般来说，声闻乘虽有各种的声闻阿罗汉，但他们与大阿罗汉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众多的阿罗汉虽证悟了人无我，却未能证得法无我，而像大迦叶尊者那样的大阿罗汉们，均已破除了二执。

尤其是大迦叶尊者，在佛陀临涅槃时，获得了《临终大乘经》的精髓，成为心印传承的持有者。

再 说 ， 那 些 入 灭 尽 定 的 声 闻 阿 罗 汉 ， 能 在这娑婆世界住世一劫之久。他们出定时，身腾虚空 ， 上 身 燃 火 ， 下 身 出 水 ， 降 舍 利 雨 ， 出 微 妙音，大放祥光，最终隐于虚空法界之中。这些神变功德，也非我们凡夫俗子所能思维想象。

佛陀的补处大迦叶尊者，在弥勒佛降生娑婆世界之前，在鸡足山的华首门内入灭尽大定。

弥勒佛降世成道后，带领无数的眷属到鸡足山。这时，华首山门自然打开，弥勒佛手托大迦叶尊者的肉身，赞叹释迦佛陀声闻弟子的功德，并置于头顶。

此时，大迦叶尊者会肉身放光，腾于虚空，示现种种神通瑞相。这更是凡夫思虑所不能及的。

冈波 · 扎西南加大师在《大手印月光》中说：
“灭尽定与畜生因，
而说大印之不是，
此非无误之观点。
声闻罗汉灭尽道，
获得禅定与见地，
已是超越四禅天，
岂能沦为畜生因。
声闻身蕴枯竭等，
古人虽有如是说，
未必即是真实言。”

以此否定“堕入畜生道”与“身蕴枯竭”的说法。

至于强压分别念和偏空的错误见地，不只是存在于汉地和尚之中，也存在于雪域藏地。

在 精 进 修 习 显 密 教 法 时 ， 因 气 脉 的 缘 起 ，会产生种种的界聚现象，这时，不只是有好的体验，也有自然生起烦恼分别妄念，或掉举，或昏沉的体验，这是因为烦恼五毒的种子中，融入心气的缘故。

又 因 心 气 融 入 空 脉 的 缘 故 ， 从 而 产 生 念 头停止和空无的现象，或心识昏沉，甚至是昏迷过去。

此时，不作修整，自然安住，三天或七天之后，如果还没有醒过来的话，可用加持的清净水朝他的胸口弹洒，或用清脆悦耳的铃磬之类的法器在他耳旁敲一敲。这些对治的方法在《益威道果》等著作中有详细的记载。

总而言之，我们雪域藏区在赤松德赞时期，藏汉两地的顿渐修学者就相聚在一起。那时，教派间还产生了一些分歧，并出现了不少的违缘障碍。这些情况在史料上是有记载的。

巴·益西文波大师和他法系的上师们，是修持渐门法的比丘，偏重于显宗，与莲花生大师弘扬的密宗之间，也产生了一些隔阂。这在《莲师遗教》等古籍中有谈及。

巴系的著作《巴协夏刀玛》中，就有顿修与渐修两种法门的辩论。根据巴系的见地，后来有些修学者对大手印、大圆满与和尚等见地作了箭雨般的批驳。

说道“和尚”一词，其实不是一个派系的名称，只是汉地对出家人的一种尊称。

“和尚见”，也可以说是在汉地宏扬的深道派、广行派和心传派等见地的总称。

为了消除修持心性法时产生种种的疑惑，我写了上述内容。接下来，该谈谈本人的修持体验了。

我继续用功保任，有时，能在止修上长时间地安住；有时，也像以前那样，身心产生了各种各样的觉受。

日 复 一 日 ， 年 复 一 年 地 修 持 ， 当 然 ， 修 行也并非一帆风顺，我也不可能固定在一个地方修持 。 这 是 因 为 当 时 是 文 革 期 间 ， 佛 教 并 没 有 恢复，我仍是一位牧牛人。

这 个 时 期 ， 头 部 和 喉 咙 总 有 些 不 适 ， 我 在想，是不是一种病症呢？但不修心性法时，头部与喉咙的不适，就不太明显；一修心性法，这种不适又出现了。

后来，听说歇武的山谷里住着一位叫文青的医师。他不但是医师，而且还是直贡伏藏师的弟子，是一位很有修行经验的长者。

我寻思，如果能去他那里一趟，这身体上的不适，若是病症，他老人家应该能诊断出来。并且，他也应该具有甚深的心性体验，也许能给我一些指导。

不久，我就去拜访了文青医师。

见 到 他 时 ， 他 已 是 一 位 满 头 银 发 的 老 瑜 伽士。我在他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他的性格也很温和。

我向他讲述了对上师们教言的理解和修持的经过，也请教了自身蕴界的种种体验问题。

他 对 我 说 ： “ 我 本 人 并 没 有 什 么 体 证 。 但是，我接触过很多具德的上师，也听闻过他们之间 的 切 磋 交 流 。 他 们 的 教 言 是 ， 修 持 自 然 安 住的心性窍诀时，只有身心过紧，修持才会出现障碍，之外，就不会有任何其他的障碍。这是没有任何掺假的上师教言！”

他 老 人 家 这 么 一 说 ， 我 倒 是 觉 得 自 己 所 修的，应该是正确无误的，并为此感到庆幸。

之后，为了进一步消除心性修持上的疑惑，解除身上种种的不适，我觉得有必要去结古镇一趟。在结古镇，我找到了罗珠森格堪布。我和他曾在江玛佛学院一齐学习过。

我将自己的体验如实地向他讲述了一番，并向他请教，以便释疑。但他说：“我没有这方面的修持。你可以到阿扎师傅那里去，他有很不错的修证。你俩都是罗旦上师的弟子，说不定你会如愿以偿。”

我将他的话记在心里，就去了阿扎师傅处。

我和阿扎师傅之间的谈话细节，现在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当时，他用手指着天空对我说：“我有无执虚空般的体证，对此我已获得定解，除此之外，别无他言。我也是罗旦上师的弟子，上师在世时，我就有这样的体证了，一切万法，无生本空。当时，将这一证量请教了上师，上师对我说：‘就是这个！’自从获得上师的印证，直到现在，我仍然不离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