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成家世居关外,其祖上引车贩浆却极会打算,所赚之资精打细算,日积月累,几代经营,买房置地,竟是积攒下巨额财富,成为了富甲一方的大户。
家里世代都做生意,而且是从极微寒处起家,家里小辈幼年时便耳濡目染,所学尽是做生意和精打细算。如此下去,家业是不大可能败掉的。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事实上,到了李保成父亲那一代,李家已经没落,倒不是李保成父亲不务正业,而是遭遇了人祸。
那年冬天,临近过年,李家大多数伙计都不在,家里热热闹闹挂了一片灯笼,欢天喜地准备过年,却不料他们家已经被一帮匪徒给盯上了。
这帮匪徒也不知道盯了他们家多久,做了非常充足的准备,摸清了李家过年时伙计少,就在年关时动了手。
这些人以一个魁梧大汉为首,属下都喊他周爷,他带着人四更天时进入李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绑了,搜出的东西全部带走,拉了整整十车,临走时还放了一把火。
火借风势,迅速蔓延,李家几代经营,在一夜之间化成灰烬,就此没落。
那时候李保成刚刚三岁,被父母带着去游玩,因此,一家三口躲过一劫。
可家中遭遇了如此打击,李宝成父亲怒火攻心,一病不起,只靠着母亲苦苦支撑。几年以后,父亲撒手而去,母亲伤心欲绝,整日以泪洗面,久而久之,竟致目盲,身体也渐渐垮了下去。
从此,李保成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母亲,他虽然生在富裕之家,却并没有养成少爷习性,再说了,家里富裕时他还小,根本不记事儿。
而从记事儿起,他经受了无尽的苦难,这养成了他坚韧的性格。小伙子明白这些年母亲有多么不容易,父亲当年多病,自己还小,是母亲咬牙拉扯着他们爷俩。
如今父亲去了,母亲两眼俱盲,他要一直陪在母亲身边。
俗话说得好,人挪活,树挪死,他们家有过辉煌,可已经是过眼云烟,守着废墟一样的家也没有意义,他便带母亲入了关,一路流落到了山东,而此时的他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小伙子。
这一路过来有多不容易?母亲虚弱,李保成都是背着她,丝毫没有半点埋怨。母亲受了半辈子苦,这时候又多病,不仅帮不上儿子,还成为了儿子的累赘,急火攻心下,脾气变得古怪,时不时骂李保成几句,甚至还动手打他,想让他放弃自己,独自一个人去逃条活命。
李保成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处处哄着母亲,怎么样都行,但要是让他放弃母亲那不可能,母亲一个弱女子,之前过的是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富夫人生活,家里突然遭难,她受了什么苦才把自己拉扯大?
现在她身体虚弱了,自己这个当儿子的却要放弃母亲,那自己成什么了?还配站在天地间当个人吗?
母亲见他倔强,也知道孩子心里所想,自己养大的儿子,岂能不了解?自己再怎么刁难他,他也不会留下自己不管,与其让孩子难受,不如消停点。
娘俩到了山东,李保成不准备乞讨,事实上,他了路上也并没有乞讨,小伙子有把力气,长得魁梧,剑眉星目,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好意思伸手跟别人乞讨?
所以,他一路上都是帮人干活,赚点钱后便背着母亲出发。之所以是山东,是因为母亲的娘家就是山东的,只是娘家已经没人。
按照李保成所想,母亲上了岁数,想念家乡,自己便带他在这里定居,等以后母亲去世,自己再另做打算。
既然如此,就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和吃饭的营生,他把母亲安置在一处别人废弃的旧屋子里,自己则外出寻找营生,他坚信只要有自己,就饿不着母亲。
当年母亲一个女人能养活他和父亲,自己一个棒小伙,难不成还养不了母亲?大不了给人干苦力。
别看李保成一无所有,但他从不气馁,正大步流星走着,突听后面传来叫喊,四周的人也纷纷避让。
转头一看,原来是一匹失控的骡车,骡子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此时已经惊了,撒开四蹄在路上狂奔,带得后面的车吱嘎乱响,后面带跑着几个丫鬟,对着骡车又哭又喊,想让人帮忙拦下骡车。
可路人哪里敢拦?一头受到惊吓的骡子,破坏力惊人,被闯上轻者受伤,重者可能会要命。所以,这些人赶紧躲到路边,只盼着骡车赶紧过去。
李保成却并没有让开,而是两腿微分在路边站定,眼睛直勾勾盯着受惊的骡子。
骡子鼻孔里窜着粗气,很快到了他的身边,他大喝一声,伸手抓住了骡子嘴边的笼套,用力就向怀里拉。
骡子此时已经进入癫狂状态,岂能就此屈服?脑袋用力向上扬着欲要挣脱,同时四蹄发力,想要甩开李保成。
李保成两眼圆睁,双手紧拉着笼套不松开,两脚在地上硬磨着跟骡子较上了劲。
骡子已经奔跑了一段距离,本身也陷入了乏累状态,几次没有挣脱后,渐渐慢了下来,将李保成拖行了近一里路时终于停了下来。
不远处就有一条大河,如果不是李保成出手,万一骡子带车闯入河中,车上人只能一死,别无它途。
李保成脚上的鞋原本就破,此时已经被拖得稀烂,脚上到处都是血,不过他毫不在意,仍然死死拉着笼套,防备骡子二次发惊。
一柱香的功夫过后,骡子彻底安静下来,后面的丫鬟们也追了上来,一个个瘫软在车边,拍着车直喊小姐。
车上帘子掀开,一个脸色煞白的姑娘探出身来,她全身仍然在颤抖,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见小姐没事,丫鬟们全都失声痛哭,对李保成千恩万谢。
姑娘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对着李保成轻施一礼:“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李保成随意摆了下手,举手之劳的事,担不起人家这么大礼,另外,他也称起公子。
见他要走,小姐又轻声说道:“公子且慢!”
“小姐还有事?”
姑娘指了指他的脚说道:“公子的鞋破了,且随我回家去吧,赔公子一双鞋。”
李保成咧嘴一笑,这双旧鞋有什么打紧?姑娘见状又赶紧说道:“再说了,那车夫见骡子受到惊吓,自己先跳车跑了,我此时双腿发软,这车也需要有人赶回家。”
李保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也的确,这里包括小姐和丫鬟都是姑娘家,如何能把骡车赶回家里?既然如此,自己就帮她们把骡子赶回家。
想到此处,他点头答应,让姑娘上车,自己牵着骡子,和丫鬟们一路步行向前而去。
到了姑娘家门前,李保成倒吸一口凉气,这门楼也太气派了,不折不扣的富家小姐啊。
听到外面的动静,从门房里出来个老汉,一看这情景,不由得有些不解。
丫鬟们七嘴八舌把刚才的事说了一下,老汉一听吓得赶紧喊小姐,看到姑娘从车上探出头来,而且没事后,老汉才松了一口气,一把拉住了想要离开的李保成。
“壮士何去?”
李保成挠了挠头,骡车送到了,自己也该走了。
小姐不答应,丫鬟们不答应,门房老汉也不答应,拉着他就进了家。
有多事的丫鬟事先进家禀报了老爷和夫人,李保成他们刚进家,就见一个员外打扮的人,和一个雍容的夫人急奔而来,夫人边边边喊:“我的月儿啊,你可吓死娘了。”
到了姑娘身边,夫人一把拉住,左右上下打量,确定女儿没事后才稳下心神。
员外看了看李保成,夫人也看到了李保成的脚,当下心疼得直皱眉:“赶紧拿钱,赶紧拿新衣服和鞋子给这位壮士。”
员外对李保成郑重行礼,谢他救了女儿。
李保成看这一家子都这么客气,他倒有些不好意思,闹了个大红脸。
钱他是万万不要的,只是脚上的鞋已经不能再穿,他便拿了一双合脚的换上,员外也不让他走,救了他女儿一命,岂能就此让人家离开?看这小伙子穿着,生活应该不好,可见钱而不要,这倒让员外有些意外。
既然不要钱,吃顿酒总是要的,当下不管李保成如何托辞,他还是让人带着李保成去洗澡换衣服,自己则马上让人准备酒菜。
李保成推辞不成,只好答应,由这家里的下人陪着洗了澡,并且换了身新衣服。
一靠衣裳马靠鞍,小伙子收拾利落出来,挺拔的身姿,眉如大剑,鼻似悬胆,看得丫鬟们嘻嘻直笑。
那边员外已经准备好了酒菜,拉着李保成入座。
入座后,李保成得知员外姓周,他救的是周员外唯一的女儿,虽然员外没说女儿的名字,可周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唤宝月,应该是叫周宝月。
李保成浅浅喝了一盅,无论周员外如何再劝,他是不再喝了,周员外只能作罢。但趁着周员外不注意,他却把一只肥腻的烧鸡藏进了衣袖中。
这动作恰好被一个丫鬟看见,丫鬟嘴边没有个把门的,指着李保成哈哈大笑:“他是害羞才不吃,我看他把一只烧鸡藏在了衣袖中。”
她一喊出来,人们都感觉尴尬,周夫人拉着周宝月,娘俩都是俏脸通红,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反观李保成,他倒是很磊落,还表现得极大方。
还是周员外经事多,赶紧打圆场说道:“看来我这家让李壮士不自在,带走吃也好,其实在这里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李保成听罢摇头:“周员外为人热情,保成十分佩服,但要说保成害羞就言过了,保成拿走这只烧鸡并不是要出去再吃,而是保成有个受苦的娘,她把保成拉扯大,好多年没有吃过烧鸡了,保成想带走给娘吃。”
周员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夫人肃然起敬,让他说说是怎么回事。
李保成可不想在别人面前卖惨,只说自己母亲身体不好,自己带她来山东老家看看,以后母亲便没有遗憾了,至于穷怕什么呢?有自己便饿不着母亲。
周员外听得连连拍膝盖,如此孝子,如此不卑不亢的小伙子,他还真欣赏,周夫人听得却落了泪,一个小伙子带着身体虚弱的母亲,赶了这么多路,太让她感动了。
“你刚才不说自己在找营生呢?我们家这么多干活的,岂能缺你们娘俩口吃的?你这样,别找了,就在我们家吧,干点零活就行,把你母亲也接来住。”
听了周员外的话,李保成大喜过望,赶紧感谢。
周员外说话算话,吃喝完毕后,李保成把母亲从旧屋子处接来,算是在周员外家落了脚。周员外也没有给他安排具体的活,不过他可闲不住,挑水、劈柴、喂骡子,甚至是周宝月外出时赶车,这些活他都干。
他这是性格使然,另外他也对周员外心存感激,别人都是一个人干活,拿工钱后是一个人吃饭,他干一个人的话,人家周员外不仅给钱,还给他和母亲两人吃饭,他得多干活才行。
一晃,他在周家已经三个月,三个月时间,他对周家也熟悉起来。周员外是做蜀锦发的家,平日里积德行善,人们提到他们夫妻两个就竖大拇指。
另外,周员外还有个多年不见的兄弟,不过这个兄弟是收养的,虽然他们父母把这个收养来的孩子当亲儿子养,但他们兄弟两个当年闹得不愉快,因为那人老是干坏事,后来就被他赶出门的,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生意做得好,家境富裕,周家名声落得还好,周员外似乎春风得意,顺风顺水。不过,周员外也有别人眼中的不如意,那就是子嗣不旺。
他们两口子膝下就只有周宝月这么一个女儿,周夫人因此心生愧疚,多次劝周员外再纳一房小妾,也好为周家留下根苗。
可是周员外没有这么干,多年来没有答应,视周宝月为掌上明珠,这也是为什么李保成救了周宝月后,周员外两口子那么感激。
李保成母亲双眼皆盲,而且身体虚弱,在周家什么也不能干,等于是白吃白喝。人家周员外毫不在意,周夫人还时不时找她来说话聊天,连周宝月也会过来跟她聊天解闷。
李保成知道,他们娘俩是遇到好人了,周员外一家人品是真没得说,富而不骄,他只有多干活才能对得起人家。
六月初八,天气虽然阴沉,却闷热得如同下火。这么热的天,李保成也闲不住,喂完骡子后,拿着斧头劈柴,没多久,全身衣服就都汗透了。
天上响起一声闷雷,这天气是憋着一场大雨,雷都响了,雨还会远吗?他想起来,自己洗了衣裳还搭在外面,急匆匆赶去自己和母亲住的小屋,想把衣裳摘进去。
不料到了屋前,发现衣裳已经被摘,屋里还有说话声。
“你这孩子,你那金贵的手,怎么能摸这些衣裳,快放下。”
“这话说的,我这手怎么就金贵了?我就要摸。”
李保成听得哑然失笑,原来是周宝月在屋里跟娘说话,应该是她把衣裳给摘了。
周宝月没有大小姐架子,对丫鬟下人都非常和气,丫鬟们也不怕她,时常打趣,她也经常来跟母亲聊天,李保成心里特别喜欢和爱护这个周小姐。
他大步进去,正在叠衣裳的周宝月闹了个大红脸,低头不敢看他。
他舀起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喝进肚里,一抹嘴对周宝月笑道:“周小姐,我这衣裳上可都是虱子,你小心跳你头发里。”
周宝月白了他一眼,转头看窗外,不过耳根子都是红的,人也显得非常紧张。
李保成感觉奇怪问道:“周小姐是脸红了?这是怎么了?”
周宝月更加尴尬,一跺脚跑了出去,李保成感觉莫名其妙,母亲却面带笑容,自己这个儿子啊,如一块生铁一般,哪里懂得许多别人心思?不过,当娘的还是不点破,毕竟人家周宝月是周家大小姐,这件事万万不能提。
周宝月走了,李宝成跟娘说了一阵话,一直到天黑后,天下起雨来。
既然下雨了,那便跟娘好好说说话,母亲躺在床上,李保成坐在床边,手上拿着荷叶扇子给母亲扇着,好让母亲凉快一些。
母亲慢慢睡着,李保成张嘴打了个哈欠,天下着雨,也没有什么活,自己也早点睡。
不过,尚没有躺下,他突然想到今天劈的柴还在外面扔着,下雨会淋湿,自己得去收拾起来盖好。
他当下就出了门,去盖那些劈好的柴。
周宝月这时候也没有睡着,她在刺绣,天上下着雨,还有闪电,满怀心思的她放下针线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雨发呆。
她喜欢李保成,但她不敢跟父母说,李保成是她们家的一个伙计,她是周家小姐,她怕母亲和父亲会反对,到时候李保成连在周家都不再可能。
可是,这种感觉太煎熬了,她这些天天天睡不着,却又没有任何人可说,明显有些憔悴了。
就在此时,天上一个闪电,由于闺房在最高处,她看到了正在盖柴火的李保成。
“这个傻子,这个憨子,家里那么多柴,这些淋湿了还有别的能烧,就非得下着雨去盖?淋病了怎么办?”
周宝月气得跺脚,思来想去,她悄悄下了楼。
李保成可没有想这么多,他把周家当成了自己家,既然劈好的柴,就不能让雨淋湿。收拾好,盖完,刚要回去,一转身,冷不丁看到周宝月在后面站着。
他万分惊讶,刚要问这么大雨,她怎么从闺房跑到后院来了时,周宝月生气拉着他就走。
李保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提线木偶一样,竟被周宝月拉入闺房才醒悟过来。
闺房一般都是两层,他们目前还在一层,向上就是周小姐的闺房,上面他是万万不能进,就算是这下面,要是传出去,周小姐以后怎么做人?
“你是傻了?那些柴有什么打紧,要你下这么大雨去盖?”
听了周宝月的埋怨,李保成却摇头说道:“你疯了周小姐?这是我能来的地方吗?万一让人看你,你全身是嘴也说不清,我得赶紧走。”
他说罢转头就走,但就在此时,上面的窗户却传来一声响动。
周宝月和李保成都感觉惊讶,要知道,窗户离地有一段距离,怎么会莫名其妙响动?
周宝月有些害怕,不由得靠近了李保成。李保成想了想笑了:“估计是下雨刮风导致的响动,你不要害怕,我也要赶紧走,你快上去吧。”
周宝月想了想,觉得李保成说得对,当下也不好意思强留他,毕竟是个姑娘家,怎么能拉着一个男人在自己闺房里不放走?
周宝月上楼,李保成则出门,手放在脑袋上向前跑了前步,李保成突然站住,转头看周宝月的闺房,他突然想到。周员外把周宝月闺房外面收拾得非常干净,况且她的窗户下面就是街道,刮风也不会有树枝打到窗户,怎么会响?
他越想越不放心,可要是再进入闺房,万一没事还被人发现,他可就要背黑锅。可不去的话,万一周宝月真出了什么事,他岂不是要一辈子后悔?
想到这里,他再顾不上被别人误会,大步回到了闺房中。
“周小姐,你有事没有?我要上去了啊。”
他站在楼梯边喊话,可是上面没人回答,他几步上去,却见屋里根本没有周宝月,而墙上的窗户大开,还有一条绳子从窗户垂到了外面。
糟糕!
他到了窗边向外看,闪电中,看到有人背着个东西正在狂奔。
李保成二话不说就抓住了绳子,顺着绳子下去追了过去。
大雨中,前面的人并没有发现李保成,他们是两个人,替换着背,累了就换人,一口气跑到一处破院子边,有人开门,两人闪身进去。
李保成没有贸然闯进去,敢深夜摸到周员外家把周小姐带走,这能是一般的小贼吗?况且刚才开门时,里面隐约有好几个人,他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凭着血勇冲进去,人救不出来,他还有可能搭进去。
里面传出交谈声,外面雨势正大,根本没人注意到李保成摸进了院子,他趴在窗户边上偷听,里面讨论得很激烈。
“这样做是不是多余?我们兄弟直接进家,老规矩,人绑了,钱财找到带走,放火就行了,绑他们家女儿干什么?”
“你懂什么?你当这是在关外?几十里都没有别人家,这里到处都是人家,惊动了别人怎么办?这是他家的宝贝,我们要他全部家产也能得手,非得蛮干?”
李保成听出了个大概,这是一帮匪徒,要不是山东这边人烟密,他们就会直接闯入周家,想当年,自己家就是遭受了这等劫难。
他对这样的贼人恨之入骨,反正已经知道他们的落脚点,不如回去通知周员外,让他带人过来,把这里团团围住,这些人还怎么逃?
转念一想,这样不好,一旦将这里围住,这些人是很难逃脱,可周宝月还在他们手里,万一他们拿周宝月要挟,狗急跳墙,伤了周宝月怎么办?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首先得保证周宝月的安全。
里面的人边讨论边喝酒,李保成在外面正着急,突然听到一边房子里传来哼哼声,他一愣神,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摸了进去。
这是另外一间屋子,里面的哼哼声明显是周宝月发出的。
原来,这帮人并没有把周宝月带到他们喝酒和商量事的房子里,而是把她扔在了这间屋里,反正她全身被绑,嘴巴还被塞了破布,根本逃不走。
李保成顺着声音摸到周宝月,周宝月吓得全身直抖。
“宝月不要声张,我是保成,来救你的。”
周宝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顺从的安静下来,李保成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慢慢推开后窗,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周宝月已经吓得全身瘫软,根本无法跑动,李保成将她背起来撒腿就向周家跑。
此时刚刚三更多,雨势仍然不减,李保成背着周宝月一口气跑到周家,饶是他身体健壮,此时也累得几乎脱了力。
门房老汉见状不解,李保成顾不上解释,只让他赶紧叫醒周员外。
周员外两口子见深更半夜,下着大雨,女儿和李保成同时出现,而且两人还都淋成了落汤鸡,不由得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李保成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周员外根本不敢相信他的话,竟然有人趁夜摸到自己家里,还带走了自己女儿?而自己则对此事一无所知?
不过,以他对李保成的为人了解,再看女儿明显是受到了惊吓,由不得他不信。
当下,周员外怒了,问清贼人落脚点后,他马上开始找人。
四更天时,李保成也缓过了这口气,见周员外带人要直接去,怕那帮人不认账,就跟周员外出了个主意,周员外一听有理,当下就同意按他说的办。
李保成和周员外到了贼人落脚的旧院子处,李保成一脚将门踢开,大喊着贼人出来。
里面的贼人喝酒不少,突然听到叫喊,一个个提着武器出来,没想到周员外一看到为首的人,不由得目瞪口呆,指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李保成打量这个为首的人,此人身材魁伟,对着周员外斜眼而视:“我的好大哥,这么快就来了?咱们家宝月可是在我手里,你准备拿什么来换?当年你把我赶出去,现在我要你的全部。”
李保成惊呆了,此人竟是周家当年收养的人?也就是被周员外赶走的那人,他被收养而不感恩,竟然想要勒索周员外?
“别想什么主意,就凭你们两个救不走她,我们兄弟就是吃这碗饭的,你可以去关外打听,当年关于有名的李家就是被我们抢的。”
李保成更加震惊,这帮人就是当年抢自己家那些贼?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周员外也万万没料到,所谓的匪徒竟会是在他们家生活过二十多年的兄弟,他咬牙让后面埋伏的人都出来。
这下轮到匪徒们慌了,他们赶紧进屋,想要用周宝月要挟,不料进屋才发现已经没人。他们虽然凶悍,可架不住周员外这边人多,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捉住绑好。
周员外没有再念兄弟情,直接把这些人交了官,他们作恶多端,仅李保成一家的血仇,就够他们死八回。
李保成两次救周宝月,而周宝月的心思,周夫人最是清楚,两口子都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况且李保成的人品他们都已经见证过。
其后一年,李保成和周宝月喜结良缘,虽然李保成是入赘,可他却是心甘情愿的。
婚后,李保成开始慢慢接触周家生意,慢慢上手,几年以后,已经全面接手。夫妻二人秉承周家家训,对穷苦人和气良善,一辈子和和美美,两人因一头惊骡成就姻缘,在当地传为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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