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A 原文 唯识 第六段

1.2.6 A 原文 唯识 第六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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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夫境不离识义者,岂惟梵方大乘夙所创明,即在中土先哲,盖亦默识于斯而不肯衍为论议耳。征其微言,约略可见:“合内外之道”,《中庸》之了义也;合内外者,即是心境浑融之诣。盖诚明之心通感天下万有而无碍,所谓境随心转,无有对待纷扰之相。“万物皆备于我”,子舆氏之密意也;会物归己,正是唯识了义。若有物与我为对,则我亦是一物耳。既物莫非我,则我亦无待以立也。而言我者,假为之名耳。物我之相都亡,是立于无对者也。到此方信得自家生命元来无限。若其落于物我对待之中者,则是自丧其无限之生命而成乎一物已耳。“仁者浑然与物同体”,程伯子之实证也;伯子之言,同己于物,然与孟氏意同。“宇宙不外吾心”,陆象山之悬解也。慈湖《己易》盛弘师说。逮于阳明昌言“心外无物”,门下诘难,片言解蔽。语录有云:“先生游南镇。一友指岩中花树问曰:‘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先生曰:‘汝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汝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汝心外。’”其持说精到如此。故知理有同然,华梵哲人,所见不异。程陆王诸师,稍涉禅家语录,并不曾窥法相唯识典籍,而所见适与之符。然大乘诸师多流于分析名相,如《二十》等论成立唯识以遮外境,全用形式逻辑,虽复名理可观,而空洞的论调嫌多,颇近诡辨。凡大乘论文几都不免此病。至中土诸师不肯驰逞论议,其宏大渊微之蕴偶流露于笔札语录,虽单辞片语,往往意思深远,玩索不尽,特非解人则莫之悟耳。原夫唯识了义,要在会物归己,而实际敻焉无待;物即是己,则己亦绝待也,特假名为己耳。实际者,本体之代语。会物我于一原,即敻绝而无待之本体于是乎显现矣。人生之真实而非虚幻,即在此耳。摄所归能,而智体炯然独立。心能分别境,亦能改造境故,故说为能。境但为心之所分别,及随心转故,故说为所。智体者,智即本体,故云智体。智义见《明宗》章。若切近言之,即本心是已。设问:“何谓本心?”应答彼言:人人隐微间有个自鉴之明,不可欺瞒者,即本心也。只此是人生所固有的神明而不曾物质化的,故说为本体。所以遮彼外执,执有外境,名以外执。欲令悟兹本根。本根即谓本体。执则内外纷歧,执有外境,则外尘与内心相对,外物与内我相对,而一切纷歧,不相连属。悟则内外融释。悟无外境,则一切纷歧之相俱以泯除,故云融释,言一切相都消融释散而无有所执也。夫万物皆感而遂通,万有皆思之所及,故一言乎识即已摄境,一言乎境便不离识。境识为不可分之全体,显则俱显,识于境分别显现时,境亦与之俱显。寂则俱寂。识于境不起分别时,是之谓寂,境亦与之俱寂。一体同流,岂可截然离之乎?必谓境离识而外在,是将自家生命与宇宙析成二片也,有是理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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