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编下 魏牟版外篇二十二——天下(二)

正编下 魏牟版外篇二十二——天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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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侈于后世,不靡于万物,不晖于数度,以绳墨自矫,而备世之急(1);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墨翟、禽滑釐闻其风而悦之。(2)
为之太过,已之太循(3)。作为《非乐》,命之曰《节用》(4);生不歌(5),死无服(6)。墨子泛爱兼利而非斗,其道不怒(7);又好学,而博不异(8);不与先王同,毁古之礼乐(9)。古之丧礼,贵贱有仪,上下有等(10),今墨子独生不歌,死不服,桐棺三寸而无椁,以为法式(11)。以此教人,恐不爱人;以此自行,固不爱己(12)。未败墨子道(13)。虽然,歌而非歌,哭而非哭,乐而非乐,是果类乎(14)?其生也勤,其死也薄,其道太觳,使人忧,使人悲,其行难为也(15)。 恐其不可以为圣人之道,反天下之心,天下不堪(16)。愚子虽独能任。奈天下何(17)?离于天下,其去王也远矣。(18)
墨子称道曰:“昔禹之湮洪水,决江河而通四夷九州也,名川三百,支川三千,小者无数。禹亲自操橐耜,而鸠杂天下之川:腓无胈,胫无毛,沐湛雨,栉疾风,置万国(19)。禹大圣也,而形劳天下也如此。”(20)使后世之墨者,多以裘褐为衣,以屐屩为服(21),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22)。曰:“不能如此,非禹之道也,不足谓墨。”
相里勤之弟子五侯之徒(23),南方之墨者苦获、已齿、邓陵子之属(24),俱诵《墨经》(25),而背适不同,相谓别墨(26)。以坚白、同异之辩相訾,以奇偶、不侔之辞相应(27)。以巨子为圣人(28),皆愿为之尸,冀得为其后世(29),至今不决。(30)
墨翟、禽滑釐之意则是,其行则非也(31)。将使后世之墨者,必自苦以腓无胈,胫无毛,相进而已矣(32)。乱之上也,治之下也(33)。虽然,墨子真天下之好者也,将求之不得也(34)。虽枯槁,不舍也。才士也夫!(35)

今译
不取于后世奢侈,不取于靡费万物,不取于彰明制度,用绳墨自律,以备时世急难;古之道术流传后世,墨翟、禽滑釐闻其遗风而心悦诚服。
墨翟有为太过,节制太过刻板。撰作《非乐》,又撰作《节用》:主张生前不歌舞,死后无丧服。墨子兼爱互利而非难争斗,其道主张不怒;又好学,而以主张平等不异者为博学;不与先王相同,毁弃古之礼乐。古之丧礼,贵贱有不同礼仪,上下有不同等级,如今墨子唯独主张生前不歌舞,死后无丧服,桐棺三寸而无外椁,定为人人遵行的法式。以此教人,恐怕不算爱人;以此自律,肯定不算自爱。墨者未曾败坏墨子之道。尽管如此,众人歌唱而墨子非难歌唱,众人哭丧而墨子非难哭丧,众人乐舞而墨子非难乐舞,这果真是同类吗?墨子生而勤苦,死而薄葬,其道太过恐怖,使众人忧愁,使众人悲伤,众人难以践行。恐怕墨学不可作为圣人之道,大反天下之心,天下不堪忍受。墨子虽然独能其任,又奈天下人何?背离天下,距离王德之人也就远了。
墨子称道说:“从前夏禹治理洪水,疏浚江河而沟通四夷九州,遍及名川三百,支流三千,沟渠无数。大禹亲自背筐执锹,聚合天下江河;腿肚无肉,小腿无毛,淋着暴雨,顶着狂风,安置万国。夏禹是大圣人,却为了天下如此劳苦身形。”要求后世的墨者,多用兽皮粗布为衣,以草鞋木屐为服,日夜不得休息,以自苦为极致。说:“不能如此,即非夏禹之道,不配称为墨者。”
相里勤的弟子五侯之流,南方的墨者苦获、已齿、邓陵子之属,全都诵读《墨经》,然而背反而行大不相同,相互称为墨家别支。他们用坚白、同异的辩题互相批评,以奇偶、不侔的言辞互相回应。每派都以本派巨子为圣人,都想成为巨子传人,希望争得墨家正统,至今不能决出胜负。
墨翟、禽滑釐的意图属是,他们的行为属非。将会导致后世的墨者,必定自苦到腿肚无肉、小腿没毛,相互增进而止。墨学是乱世的上境,治世的下境。尽管如此,墨子真是天下的好人,将难以再次求得。即便身形枯搞,也不肯放弃。一代才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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