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万历年间,粤西高凉府郭村依靠大山,山多田少,村民郭水鸡家的厅堂地面忽然裂开,突突突涌出一口泉,泉涌水急,带着一股硫磺味,瞬间把厅堂和天井都淹没了。
郭水鸡以为不祥,挑来土石要填了泉水,闻讯而来围观的人群中有一名土郎中郭永善,闻见泉水散发的硫磺味,立刻阻止,说这坑填不得,这是温泉,治病救人的好温泉。
“我又没病,再不填,我全家都得露天睡大觉了!”郭水鸡不为所动,带着妻儿,继续挑土石,填压泉口。
他妻子水鸡嫂倒是迟疑了,说要是能治病救人的,填了可惜。
郭水鸡出了名的怕妻子、疼妻子,水鸡嫂一开口,他便停手了,说这温泉有啥用处。
郭永善眼看有戏,连忙挡在泉口前,告诉他,温泉能治病,病人就是钱,有了这口温泉,别说一所宅院,就算到府城里买大屋买店铺,统统不成问题。
郭水鸡这才明白温泉背后代表着财如潮水,不由欢喜得蹦起来,抱着郭永善啪嗒啪嗒亲了两口,说亲娘呀你就是我的财神爷我的亲兄弟,往后赚了钱对半分。
其他乡亲听到了,羡慕不已,纷纷赞叹郭水鸡祖上积德,上天突然赐了温泉,有几个眼红的立刻回家挥动锄头挖呀挖,可挖来挖去,有人连厨房都挖塌了,就是没挖出温泉。
在郭永善的指挥下,郭水鸡家推倒了屋子,全家搬到废弃多年的老宅中住,温泉池、温泉院很快建起来了。
郭水鸡全家上下,笑得见牙不见眼,只等着银子哗啦啦流来家里。
他妻子水鸡嫂想着劳碌了这些年,就戴对铜耳环,拿了银子就买金戒指金耳环,金光灿烂的晃悠,羡慕死全村女人。
他女儿水鸡妹则想着买四套漂亮的新裙子四床丝棉新被子,日后做陪嫁很体面。
儿子水鸡仔则想着建三间青砖大瓦房,还要给他的老黄牛建个干净不透风的大牛棚。
可等了又等,三四日过去了,除了日日跑来温泉院门口看热闹的乡亲外,并无病人前来。
郭水鸡心里后悔自己头脑一时发热推倒房子了,开始嘀咕,郭永善这小子该不会是骗自己的吧。
记得几年前,他借口三婶家墙角有蛇洞,要了三婶一两银子帮忙杀蛇,后来喝醉酒说漏嘴,哪里是什么蛇洞,就是个老鼠洞。
去年,他说四公额角生疮命不久矣,要了二十两银子,给四公配了副名贵药材,其实不过是些清热解毒的普通药草,不值二十文钱。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觉得自己上了郭永善的当,要找郭永善算账。
结果郭永善先找上门来了,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也得巷子里有人家,如今郭水鸡的温泉藏在穷乡僻野,城里的达官贵人谁知道呀?
得说,得唱,别人知道了才会来,他准备进府城一趟,大大宣扬一番,只是最近开销大,手头紧张,这笔钱,还得郭水鸡先掏,日后扣除。
郭水鸡还能怎样?温泉池都建了,总不能让自己的前期投入打了水漂。他掏出一串铜钱,郭永善说不够,起码五十两。
郭水鸡像被剪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五十两,你不去抢!”
“嗐,说你眼皮子浅还不信,你想想城里达官贵人何等身份,总不会跟你我一样坐在街头摊档上吃三文钱一碗的面吧,人家吃酒楼,酒楼的酒菜岂不贵?我不进酒楼,能和他们打上交道?”
郭水鸡一想也是,但家中也就比郭永善好一点点,就算卖了全家也凑不出五十两银子。
他跑去跟妻子嘀嘀咕咕,连妻子的陪嫁、私房钱都挖来了,一共凑了七两银子。
郭永善心底里笑开了花,打了一竹筒泉水封好,带着跑到府城,大吃一顿,找了个昔日的酒肉朋友豁嘴老四,送他两角散酒半斤肉,问他最近有没啥有钱人有皮肤病的。
豁嘴老四接过酒肉,笑得口水沫四喷,说有啊,后街大水井头邓员外家三小姐眼看成亲在即,不知怎么的,身上起了红疹,初始一小片,后来蔓延全身,连脸颊都一片红,好不吓人。
“他们家偷偷请了十几个大夫,都没用。我也是昨日跟后街保安堂的大夫一块喝酒,听他说的。”
郭永善大喜,提了竹筒,跑去后街邓家敲门,说自己能治三小姐的奇症。
邓家病急乱投医,当场放他进去,问他有何本事,是哪家医馆推荐的。
郭永善说,自己人生路不熟,凭本事说话,偶然听闻贵府小姐得病,特来相助,治不好,分文不收,治好了,只要贵府老爷说一句话。
邓员外见这人说话伶俐,像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为了预防万一,道:“你要的那句话,是什么话?若是作奸犯科、有损我邓家名声的,可要不得。”
郭永善说,很简单,只要如实说明邓三小姐是他治好的。
邓员外顿时放下心来,猜想他是外地大夫,有意打响名号的,便点头答应了。
殊不知郭永善心头连三分把握都没有,治好了,白捡的便宜,治不好,那么多大夫都治不好,邓员外总不能要了自己性命吧。
他嘱咐丫鬟把竹筒里的水倒在十年瓦盆里,让小姐泡手,每日三次,每次一刻钟,如果好转,便到后街袁记客栈找郭大夫。
第二天一大早,郭永善还没睡醒,房门被敲得砰砰响,邓家管家亲自登门,送上厚礼,说小姐手上皮肤大有好转,还请郭大夫继续替小姐医治。
郭永善没想到自己真的走了狗屎运,开心到不得了,表面却说药材难配,自己得先出城采药。
他迅速跑回郭村,装了两大桶温泉水,用牛车拉着要走,被郭水鸡拦住了。
郭水鸡问他宣扬得怎样了。
“看看,这就是我跑断腿宣扬的结果,你等着,三日后,客人们就来了!”郭永善一甩鞭子,赶了牛就跑。
郭水鸡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儿子水鸡仔说永善叔该不会又骗钱吧。
“不会,我跟他是五服内的兄弟,他不会骗自家兄弟的!”郭水鸡说,安慰儿子,也是安慰自己。
接下来两天,郭水鸡度日如年,噩梦连连,一合上眼就梦见郭永善带着一大群有钱人来家里泡温泉,泡好后却一文钱不给,说钱早给了郭永善,问郭永善,郭永善说没有他温泉早没了,前三年的钱都归他。
他忐忑不安,就像初经人事的新娘子一样,怕郭永善回,又怕他不回。
第三天午饭前,在山坡上放牛的水鸡仔丢下老黄牛,急急脚跑回来,说永善叔带着大队车马回来了,马车可大可漂亮了,比村里最有钱的郭老爷家的马车漂亮多了。
郭永善这回带来了十多位有钱人来泡温泉。有大水井头邓员外亲口宣传,府城患有皮肤病的有钱人沸腾了,纷纷跑到后街袁记客栈找郭永善。
郭永善只推要去寻药,推了又推,直到昨晚才见了他们,敲定了以五十两一位的价格,带他们来郭村泡温泉。
来郭村的病人中,有些很快好转了,皮肤滑溜溜的,十分高兴,银子掏得爽快。
郭永善和郭水鸡两人,望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笑到合不拢嘴。
郭永善说,四六分成,郭水鸡四,他六,城里还有一堆大夫、中人需要打点的,算起来自己还吃亏了。
如果一共只有五十两银子,郭水鸡当然不答应,但看这几天的架势,客人会不断来,银子也会不断来,吃点小亏,长远来看,占大便宜了。
郭水鸡点头答应了。
郭村其他人可高兴了,来的客人多,仆从也多,他们都要吃饭住宿,郭水鸡郭永善吃肉,他们跟着喝点汤,全村都得了好处。
一传十,十传百,郭水鸡家的温泉越来越有名,有病治病,没病的也来美颜美肤,保养青春。
在郭永善与他买通的大夫的宣扬下,郭水鸡家的温泉和当年骊山杨贵妃泡过的华清池水质一模一样的。
当年杨贵妃三十多岁了为什么还能迷得唐玄宗要生要死的?靠温泉哪,且不闻大诗人白乐天怎么写的——“温泉水滑洗凝脂”,泡了温泉水,肌肤跟贵妃肌一模一样。
郭村人家家户户卖起了贵妃茶,甚至卖起了贵妃鸡、贵妃鸭,说这贵妃鸡、贵妃鸭从小喝温泉水长大的,吃了贵妃鸡、贵妃鸭,就等同于在温泉里泡了三个多月,其实不过烹饪时候浇上一小勺温泉水罢了。
泡温泉要水,泡茶、煮鸡鸭要掺温泉水,郭水鸡家的温泉虽然日夜突突突地涌,也禁不住这般使用,泉水少了,郭水鸡急了,问郭永善怎么办。
郭永善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水里能掺温泉水,温泉水里自然也能掺水,在温泉院隔壁打口井,透过隐秘的竹筒,不停地把加热过的井水注入泉口。
郭水鸡心里害怕,但郭永善说不怕,很多温泉都这样的,当年杨贵妃的华清池也一样,要不掺点水,杨贵妃一身呛鼻的硫磺味,熏也熏死唐玄宗了。
任他怎么说,胆小的郭水鸡还是不敢答应,说温泉贵点无所谓,但要货真价实,掺水,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转眼一年过去了,郭永善建起了全村最气派的青砖大宅院,在府城买了宅院,还娶了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仆从如云,牛马成群。
郭水鸡虽然比不上他发达,也日日喝酒吃肉,新建了宅院,娶了儿媳妇,嫁女儿陪嫁了四种金首饰一百二十两银子,大家都说很体面。
他妻子水鸡嫂也开始穿金戴银,呼奴唤仆,一副财主婆的模样。
这晚,郭水鸡夫妇一起吃饭,多喝了几杯,郭水鸡聊起郭永善的新婚妻子,啧啧赞叹不已,说她皮肤那个白啊,腰肢那个软啊,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永善有福气,有福气。
水鸡嫂听了心里有气,把筷子一摔,问他是不是嫌弃自己老了,也要去买个白白嫩嫩的姑娘回来。
郭水鸡家境贫寒,身材又矮小,要不也不会得了个水鸡的绰号,幸亏水鸡嫂看中他勤奋,嫁了过来,自成亲以来,夫妻你敬我爱,拼命干活,才把两个孩子养大。
郭水鸡一直觉得妻子是家中宝,对妻子恭敬有加,哪敢造次,连忙说自己哪敢,有贼心也没贼胆。
水鸡嫂顿时怒了:“有贼心?有了贼心就差不多有贼胆啦!”
郭水鸡要解释自己一时口误,解释不清,水鸡嫂呜呜地哭,说钱多了,屋大了,心散了,一家子还不如以前开心呢。
郭水鸡想说不对,她明明每天翘起双手当财主婆当得挺开心的,但妻子正在气头上,讲多错多,还是少说一句吧。
第二天,郭永善来找他,一进门就高声喊水鸡哥水鸡嫂,好不亲热。
郭水鸡猜想他是不是要改变四六分成,问他有何贵干,郭永善说想跟他谈谈买温泉的事情。
郭水鸡顿时生气了,当初说的五五分成变四六分成,自己忍了,如今连温泉都想吞了把自己踢出局?
他摇头说不卖,水鸡嫂说卖,价钱合适就卖。
郭永善提出八百两。
郭水鸡不答应,毕竟去年自己的一年分成都不止八百两,八百两买断,这心也太黑了。
水鸡嫂说,一千两,一千两卖了。
“你疯了吗?”郭水鸡瞪着妻子。
水鸡嫂哭了,说成亲那么多年,他从来没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如今为了个破温泉,总想着小姑娘,对自己呼呼喝喝,再办下去,只怕要把自己扫地出门了。
郭水鸡见妻子哭了,心里难受,成婚这么多年,再苦再累,也没见过她掉眼泪,想着这近两千两银子也是天上掉下来的,罢了罢了,庄户人家,活一辈子也刨不出近百两银子呢,见好就收吧。
他同意了卖掉温泉连同温泉池、温泉院。郭永善怕他后悔,请来族长、里正等人作证,亲笔画押,按下手印。
村里人听说后,都说郭水鸡傻,把白花花的银子送人。
郭水鸡收了银子,买了一百二十多亩田地。不少村里人因为温泉来钱就像大水涌来一样容易,早不喜欢日晒雨淋、耕田掘地了。
正嫌弃田地累赘,郭水鸡要买,他们半卖半送,心底里纷纷笑他们家甩不掉两腿的泥沫,泥腿子爬不上大门楼呀。
除了新媳妇,全家三人带着四五个下人重新又下田了。水鸡仔很开心,带着他的老黄牛在田里劳作,老黄牛哞一声,他也哞一声。
田地多,单纯靠七八个人是忙不过来的,郭水鸡要雇人,村里人不干,只能雇邻村人。
看着他们一大群人在田里忙碌,村里人都说他们傻,有钱不翘起双手双脚享福,反而日日往田地里扑,都说没有受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郭水鸡一家就是。
郭永善也觉得郭水鸡傻,但又感激他的傻,没了他,自己正好捋起袖子,大干一场,赚更多的钱,到时候还不是高凉府首富?
温泉水越来越少,他像之前设想的那样,花大价钱把隔壁院子买了,打了水井,铺设了隐秘竹筒,把加热过的井水暗中注入泉口。
客人们并未发现,依旧洗得高高兴兴的。尤其是贵妇千金们,隔三差五来郭村泡一回温泉,喝点精致的花茶,吃点乡野小菜,偷得浮生半日闲,肌肤滑溜了,心情好了,都觉得这钱花得值。
过年那天,阖家吃过年夜饭后,郭永善开始数银子,数着数着外头烟花盛开,爆竹声声,打断了他的数数。
他干脆不数了,开始盘算新的一年,如何赚更多的钱。除了温泉池、温泉院和简单茶点外。
他可以建客栈、酒楼,把其他村民抢去的钱都捞回来,其他村民要么给自己打工,要么站着看,或者滚。
钱多好办事,郭永善很快建好了客栈、酒楼,客栈宽敞舒适,都是年轻后生、姑娘侍候,一色新衣服,精神抖擞的;
酒楼装修大方,菜肴繁多,要珍馐有珍馐,要野趣有野趣,一时之间,客似云来,谁还愿意住村民的茅草屋吃家常饭菜?
村民们不干了,乡里乡亲的,郭永善吃肉,总得让大家喝口汤吧?他这样大鱼小虾搂得干干净净,别人怎么活?
郭永善不以为然,冷笑道:“怎么活?温泉又不是你们的,之前一年让你们粘着吃喝已经是天大的便宜,你们不少人的孩子也在我温泉院、客栈、酒楼里帮忙,还要我养你们一辈子不成?”
有人不死心,跟他讲道理,郭永善不听,吩咐送客。
村里人大骂不止,郭永善下令侍卫把他们撵出去,以后别让这些不相干的人进温泉院胡闹,以免影响到客人。
村里不少人恨恨不已,鼓动郭水鸡去把温泉拿回来。
郭水鸡说,温泉卖了就是卖了,与自己再无瓜葛,有字据为证。
郭永善生意更红火了,村里人看着他客似云来,却与自己没啥关系了,嫉恨不已。
有人想揭发他用井水冒充温泉水,还未成事,就被其他人告到了郭永善那里去。他们虽然没得卖贵妃鸡贵妃鸭赚大钱,但孩子有在温泉院或者客栈、酒楼里帮忙,不想得罪郭永善。
郭永善吩咐把那人打断腿,扔下一把碎银,说再有下次,把他们全家腿都打折了。
郭永善也有自己的烦恼,眼看温泉泉口水量越来越小,就算掺井水也于事无补,要是温泉没了,岂非白花花的银子也断了来路?
他想了又想,温泉不是带硫磺味吗?他也没和其他大夫商量,买来硫磺,混入煮热的水中。
初始怕出事,只下一点点硫磺,因为听到有熟客反映这温泉水呀味道似乎没往日够味了,他又多下了一些。
对于有权有势的客人,他用了真材实料的温泉水。对于普通客人,他用调制的温泉水。
府城一位陈员外多年浑身瘙痒,听闻郭村温泉大名,赶来泡了两天,皮肤不仅没好,反而红肿溃烂,找郭永善算账,说温泉水不对劲。
当时温泉院内客人众多,不少人闻声赶来。郭永善暗暗叫苦,但当着众人的面,决不能低头让步,他态度强硬,说那么多人泡了温泉水都不出问题,绝不是自己温泉的问题,而是陈员外他自己本身的问题。
两人大吵一场,在其他熟客的劝解下,最后以郭永善原价退款了事。
陈员外临走前,狠狠说,此事自己绝不善罢甘休,一定会让郭永善付出代价。
郭永善怕了,暗中将金银运往府城宅院收藏,又重金收买了几位大夫,替自己摇旗呐喊,力证温泉是好温泉,对人体大有好处。
陈员外告到县衙,知县大人早已收下郭永善一叠银票,斥责他惹是生非,直接撵出了门口。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知县大人忙于政事,他太太听说郭家温泉的大名,偷偷带着儿女,前来见识见识。
因为怕影响知县大人的名声,他们并未打出知县的名号,被安排到了假泉水的池中。
知县的宝贝儿子在温泉中泡着泡着,忽然一头栽倒,捞起来时已经晕死过去,知县太太嚎哭不已。
其他人涌过来,有相识的人发现,哎呀,这不是知县大人的夫人与公子千金吗?
郭永善一听傻了,知道自己惹了大祸,连忙让大夫们救治,各种手段用上,总算救回来半条命。
知县大人闻讯大怒,请了大夫一诊脉,说公子中毒了,双眼可能就此废了。
郭永善拿再多的银子堆在知县大人面前都没用,知县大人轻飘飘道:“你再多的银子,能换回我儿一双眼睛吗?”
墙倒众人推,郭村人及大夫们纷纷作证,说郭永善下硫磺冒充温泉,各种为非作歹,最后,知县大人判没收所有财产,终身流放西北。
温泉池温泉院都推倒了,客栈酒楼也废了,郭永善家的大宅院被被人拿的拿,拆的拆,沦为废墟。
风波过后,郭水鸡一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依旧带着雇工下田劳作。不少人感慨,还是郭水鸡看得透啊,早早退场。
也有人说,就算郭水鸡继续经营温泉,也是老老实实,本分做生意,又怎么会惹下破家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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