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四中的课间十分钟,我找到了知己

在北京四中的课间十分钟,我找到了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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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期浇灌下的人文教育,将与学生们的精神骨血融为一体,影响一生。”

撰文 | 王食欲

《看天下》杂志原创出品

世界上几乎没有哪个学生不喜欢课间休息,但上初中时,我对“课间休息”这四个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爱之情。相反,每当下课铃打响,我常会感到一阵不知所措。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交流最近的流行歌曲、喜欢的偶像明星,或者电子游戏的通关秘籍。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我的业余时间几乎全部被补习班占领了,就算是在公交车和地铁里的通勤时间,也要用来刷单词和背课文。我耳机里只有英语听力练习,没有K-pop明星的最新单曲。家里给我买的基础款学生笔记本电脑,也没有足够的空间装载大型游戏。因此,我不知道和我的同学聊点什么。课间休息十分钟,去洗手间只需要两分钟,剩下的八分钟我就这样孤单地坐在座位上。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拥有一些课余爱好,只是我能够选择的爱好必须得和应试需求有点关联才行。要是这项爱好和考试无关,我很难心安理得地花时间。所以,读书是最好的选择。我家的书房和客厅有整整两面墙的书柜,踩在凳子上、踮着脚尖取书来看,成为了我消耗课余时间的选择。

不过,读书常常是一个人的事,就算想要和人探讨,对方也要花上一周甚至一个月的时间把这本书读完了才能和你聊上几句。用读书来交朋友的成本,对于每天都面临考试压力的学生们来说,实在是太高了。因此,课间休息的那八分钟,我最终只能用来一遍一遍地刷中考真题。

在我考上北京四中以前,我不知道也想象不出一个学生居然还可以拥有许多奢侈的课余时间。四中的大课间和午休很长,很少会有老师占用休息时间讲课;四中放学很早,三四点就可以结束课程,学生们在校园内自由地选择社团活动。在北上广的教育环境中,排名越高的学校,反而越追求素质教育;越是成绩一般的中学,学生们的作业压力越大。衡水中学的模式,或许在我的初中行得通,但在四中,重复性训练这五个字,听起来像个笑话。抛弃了没完没了的习题,学生们拥有了大量“被允许”的课余时间。因此,在四中,喜欢读书、看电影、看艺术展和戏剧的学生比例,大大超过了我的初中。

书读得多了,艺术熏陶多了,四中就有了自己的“思潮”。诸如《一九八四》、《西方哲学史》这类非虚构书籍风靡校园;芥川龙之介、陀思妥耶夫斯基、伍尔夫等虚构小说作者同样被学生们口口相传;竹林七贤、庄周韩柳的古文篇章琅琅成诵;顾城、北岛、张枣等人的诗句也在考试作文中信手拈来。

我开始很期待那十分钟的课间休息,我渴望从同学那里听听他们最近读了什么书、喜欢哪句诗,又有哪位哲学家给了他启发……这些话题,我在初中时非常不好意思开口谈论,很担心同学们会嘲笑我是“书呆子”。但四中好像是“书呆子”们的天堂,会很好地被老师和同学们保护。

校园内的思潮同样会漫延到周末和寒暑假。学校经常有丰富的文化活动可供选择。隔壁的人文实验班,每个寒暑假都会去外省参加一次文化之旅。我看过人文实验班的旅行清单:“丹山碧水,理学寻风”指的是去闽南地区寻找朱子遗风;“古道问中原”指的是在河南安阳、洛阳、汤阴等地寻找玉石倾塌、金粉剥落后的中原文化背影;“风雅的江南”观赏苏杭园林书院,一探南宋文士风雅……在四中三年,几乎走遍了半个中国,也读了万卷书。

十五六岁正是思想成熟的关键时期。在这个时期浇灌下的人文教育,将与学生们的精神骨血融为一体,影响一生。或许从高中毕业许多年后,社会的世俗与现实将“人”的形态打磨得灰飞烟灭,但在生活的某一个瞬间,我们或许会想起少年时挚爱的一本书,或曾经背过的一句诗。在多年后的校友聚会上,当我们提到曾经的一句诗,或是某人作文里的一句话时,大家还是能够心领神会地微笑。这样的人文之美常常能在困境中给予人安慰。而这一瞬间的安慰,是千金不换的共鸣与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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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神我心no爽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河南这样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