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人的自称

90.人的自称

大家知道，古代皇帝还自称“朕”。《说文·卷八·舟部》朕，我也。《尔雅·释诂》也说：朕，我也。注：古者贵贱皆自称朕。也就是在先秦时代，“朕”本是第一人称代词。不分尊卑贵贱，人人都可以自称“朕”。据司马迁《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秦始皇帝统一天下后，规定：“天子自称曰朕。”从此，一般人不能自称“朕”了。段注还讲了故事：趙高之於二世，乃曰天子所以貴者，但以聞聲，羣臣莫得見其面，故号曰朕。赵高是真坏啊。

普通百姓的第一人称就是“我”、“吾”等，《尔雅·釋詁》曰：卬、吾、台、予、朕、身、甫、余、言，我也。也就是，这些字，在古代都属于第一人称。卬áng，就是“俺”，《诗经》有：卬须卬友。就是俺等俺的好朋友。段玉裁：盖同一“我”义，而語音輕重緩急不同，施之于文若自其口出。也就是这些自称只是语气轻重缓急的不同，

甲骨文里的“我”字，是个象形字。像把有柄有钩的古代武器——大斧，斧口有一排锋利的锯齿。这是奴隶社会里一种用来行刑杀人和肢解牲口的凶器。所以《说文》也说，我，古“杀”字。它是怎样从“杀伐之器”变成第一人称的呢？

《说文·卷十二·我部》我，施身自谓也。或说我，顷顿也（段注：頃，頭不正也。頓，下首也。……然則古文以我爲“俄”也。俄也是“我”的俗语）。从戈从禾。禾，或说古垂字。一曰古杀字。凡我之属皆从我。

从“杀伐之器”变成第一人称“我”，最初大概是炫耀自己武器精良，可以捍卫私有财产的意味吧，比如我们原先讲的“義”字，上“羊”，下“我”，指头羊为捍卫族群而搏斗。《说文·卷十二·我部》义（義），己之威仪也。没有武器，哪里有自己的威仪呢？！也就是自己持兵器而立，我有“我”，啥也不说了，开干！后世这种威仪渐渐弱了，人们的自称变成直呼自己的名，比如诸葛亮，名亮，字孔明（孔，是特别和大的意思，所以孔明，就是特别亮的意思），诸葛亮谦称自己为“亮”，别人尊称他的字“孔明”。很多人不敢总自称“我”了，只有不肯报上名与字的倨傲之人，你问他：你叫啥名啊？他答：没名没字，就是“我”！这倒有点“名可名非常名”悟道的意味了。今人说“我”，已不知“我”的原始意思，但总是说“我以为”、“我认为”、“听我说”，凡事只说“我我我”的人，都是我执很重、过于自我防范、有些攻击性的人，遇到这种人，咱们还是躲避为妙。

吾，这个字的关键在“五”。《说文》：五，陰陽在天地间交午也。�，古文。上下两横代表天地，中间的X，代表阴阳相交，或忤逆。所以段注说：阴阳在天地间交午也，此謂㐅也。相对于“你”而言，我与你也是阴阳相逆的，所以“吾”属于自称。

《说文·卷二·口部》吾，我，自稱也。从口五聲。也有人认为，此字源于孩子行为或语言越轨，大人发出禁止之声，“吾”就类似于我们让别人住嘴时用手指在嘴上比划捂嘴的样子。

余，予，两个字也是第一人称。

余字的甲骨文上像屋顶，下像屋柱，本义应该是“房舍”，怎么就有了“我”的意味了呢？段注引《釋詁》云：余，我也。余，身也。孫炎曰：余，舒迟之身也。然則余之引伸訓爲我。也就是古人也自呼为“身”，自身就是“余”。古人甚至认为：“余平而吾倨也”（朱熹），即，用“余”自称，语气舒缓平和；用“吾”自称，态度倨傲。可见，人首先有个如何看待“我”的问题，把自我推向社会，先要有个自我的姿态。是傲慢亮相，还是谦和亮相，用第一人称的不同说法就清楚了。也有人认为“余”和“咱”意思相同，如果说用“余”代表语气谦卑，那用“咱”就更加亲近了，咱（《说文》无此字），就是把我等同于“你”，你我不分，会增加彼此的认同感，比如说“我和百姓亲如一家”，还是分了我和你；但如果说“咱老百姓亲如一家”，真不真一家不知道，至少百姓心里舒服了。

《说文·卷二·八部》余，語之舒也（表示语气舒缓的助词）。从八（象气之分散），舍省聲。

《说文·卷四下·予部》予，推予也（字形像用手托付他人的样子）。象相予之形。凡予之屬皆从予。小篆中的“予”字是由两个三角相互交叠和下面一撇组成，整个字像两个人互相给与什么东西，表示“予”字和“与”字同义，都是“给与”的意思。段注在这里说：予、与古今字。就是予和与又是古今字。因为“予”是我给别人的，所以“予”又引申为“我”，和“余”又是古今字。

查：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