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品鉴】《元史·耶律楚材传》贤臣耶律楚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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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汗与其他草原部落首领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善于选贤任能，除了蒙古人之外，他还重用其他各族人才，比如畏兀儿人塔塔统阿、西域回回札八儿、契丹人耶律楚材，以及汉人郭宝玉、张柔，不但促进了蒙古汗国的制度建设，还让蒙古文化变得更多元。耶律楚材是辽太祖的九世孙，祖父和父亲都在金朝做官。他在成吉思汗时入仕蒙古，多次制止蒙古军队滥杀百姓，反对将农田改为牧场，初步建立了赋税制度，又在元好问等金朝遗民的建议下，推荐了很多儒生为官，为华北社会秩序的重建奠定了基础。《元史·耶律楚材传》有这样的记载：

己丑秋，太宗将即位，宗亲咸会，议犹未决。【己丑年，即1229年，太宗窝阔台将要即位，宗室贵族都来参加忽里台大会，却迟迟不能决定由谁担任大汗。】时睿宗为太宗亲弟，故楚材言于睿宗曰：“此宗社大计，宜早定。”睿宗曰：“事犹未集，别择日可乎？”【当时有很多人支持窝阔台的弟弟拖雷，所以耶律楚材对拖雷说，这是国家大事，应该尽快定下来。拖雷说，时机还不成熟，可以另选日期吗？】楚材曰：“过是无吉日矣。”遂定策，立仪制。【耶律楚材说，过了今天就没有吉日了。于是拖雷也支持窝阔台，定下了礼仪制度。】乃告亲王察合台曰：“王虽兄，位则臣也，礼当拜。王拜，则莫敢不拜。”王深然之。【耶律楚材对亲王察合台说，大王虽然是大汗的哥哥，论地位却是臣子，按照礼仪应该下拜。大王如果下拜，别人就不敢不拜。察合台深表赞同。】及即位，王率皇族及臣僚拜帐下。既退，王抚楚材曰：“真社稷臣也。”国朝尊属有拜礼自此始。【窝阔台汗即位之后，察合台率领宗室和群臣在帐下跪拜。退朝后，察合台拍了拍耶律楚材的后背说，你真是国家的重臣。元朝宗室向皇帝行跪拜礼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时朝集后期应死者众，楚材奏曰：“陛下新即位，宜宥之。”太宗从之。【当时的忽里台大会有很多人迟到，应该被处死，耶律楚材说，陛下刚即位，应该宽恕他们。窝阔台汗同意了。】

中原甫定，民多误触禁网，而国法无赦令。楚材议请肆宥，众以为迂，楚材独从容为帝言。诏自庚寅正月朔日前事勿治。【中原刚平定，有很多百姓触犯禁令，但是国家没有赦免的法令。耶律楚材请求宽恕他们，群臣都认为他迂腐，他却从容地坚持立场，向大汗说明。窝阔台汗下诏，庚寅年正月初一以前的事情不予追究。】且条便宜一十八事颁天下，其略言：“郡宜置长吏牧民，设万户总军，使势均力敌，以遏骄横。【耶律楚材草拟诏书，逐条列举了十八项应该颁布天下的法令，大意是说，各地设置长官治理民事，设置万户总领军务，让他们相互制衡，以此遏制官员的骄横。】中原之地，财用所出，宜存恤其民，州县非奉上命，敢擅行科差者罪之。【中原是国家财政的主要来源地，应该抚慰民众，州县如果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敢擅自摊派赋税徭役的，一律治罪。】贸易借贷官物者罪之。【借贷官府财物去贸易的，一律治罪。】蒙古、回鹘（hú）、河西诸人，种地不纳税者死。【蒙古、回鹘、河西地区各族百姓，种地不纳税的，判处死刑。】监主自盗官物者死。【看管公物监守自盗的，判处死刑。】应犯死罪者，具由申奏待报，然后行刑。【应该判死罪的，应该详细奏报理由，然后才能行刑。】贡献礼物，为害非轻，深宜禁断。”【向皇帝进献礼物，为害不轻，应该坚决禁止。】帝悉从之，唯贡献一事不允，曰：“彼自愿馈献者，宜听之。”【窝阔台汗全部采纳，只有进献礼物一事不同意，他说，人们自己愿意进献，应该准许。】楚材曰：“蠹（dù）害之端，必由于此。”【耶律楚材说，祸害的源头，就在于此。】帝曰：“凡卿所奏，无不从者，卿不能从朕一事耶？”【窝阔台汗说，凡是你所奏报的，我没有不采纳的，你就不能听我这一次吗？】

太祖之世，岁有事西域，未暇经理中原，官吏多聚敛自私，资至巨万，而官无储偫（zhì）。【太祖成吉思汗时期，每年都要征讨西域，顾不上治理中原，有很多官吏搜刮财物、中饱私囊，财产多得数不清，官府却没有积蓄。】近臣别迭等言：“汉人无补于国，可悉空其人以为牧地。”【近臣别迭等人进言，汉人对国家没有用处，可以把他们都赶走，在他们的土地上放牧。】楚材曰：“陛下将南伐，军需宜有所资，诚均定中原地税、商税、盐、酒、铁冶、山泽之利，岁可得银五十万两、帛八万匹、粟四十余万石，足以供给，何谓无补哉？”【耶律楚材说，陛下将要向南用兵，应该有人提供均需物资，如果能均衡地征收中原的土地税、商业税、盐税、酒税、冶铁、山川物产，每年可以得到白银五十万两、丝帛八万匹、粮食四十多万石，足以供养军队，怎么能说没有用处呢？】帝曰：“卿试为朕行之。”乃奏立燕京等十路征收课税使，凡长贰悉用士人，如陈时可、赵昉等，皆宽厚长者，极天下之选，参佐皆用省部旧人。【窝阔台汗说，你试着为我办理这些事。耶律楚材就奏请设立燕京等十路征收课税使，凡是正副长官都用士人，比如陈时可、赵昉等人，都是宽厚的长者，是天下最能干的人才，部下属吏都用朝廷旧人。】辛卯秋，帝至云中，十路咸进廪（lǐn）及金帛陈于廷中，帝笑谓楚材曰：“汝不去朕左右，而能使国用充足，南国之臣，复有如卿者乎？”【辛卯年，即1231年，窝阔台汗来到云中，十路征收课税使把收上来的财物都陈列在庭院里，窝阔台汗笑着对耶律楚材说，你一直在我眼前，却能让国库充足，南国的大臣，还有向你这样的吗？南国，指的是金朝和南宋。】对曰：“在彼者皆贤于臣，臣不才，故留燕，为陛下用。”【耶律楚材说，南国的大臣都比我贤能，我没什么本领，所以留在燕京，为陛下所用。】帝嘉其谦，赐之酒。即日拜中书令，事无巨细，皆先白之。【窝阔台汗表扬他谦虚，赐酒给他喝。耶律楚材当天就被任命为中书令，事无大小，都先向他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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