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林是宴国皇上最不喜爱的皇子,他的生母张氏是身份低贱的宫女,一次皇上醉酒,在假山后面临幸了她,张氏生下萧正林之后,血崩而亡。
萧正林十岁时,皇上便将他丢去军营,让他跟随杨震大将军四处征战,对大臣说是历练他,实则是让他生死由命。
经过五年的历练,上过无数次战场的萧正林,如今,已是战功无数威名赫赫的宴国车骑将军。
皇上近来身子不利索,汤药吃了不少,可就是不见好转,眼看着就要入冬了,皇上却突然将萧正林从军营召回宫中,也不安排差事,就让他每日在宫中闲养。
皇上的这个举动,让暗中争夺皇位的皇子们琢磨不透,萧正林从来不受皇上待见,平素,皇上将他扔得远远的,从没正眼瞧过他。
如今,皇上身子不好了,反倒把他召回来,这让皇子们开始对萧正林警惕起来。
大皇子是太子,是贤妃所出,他悟性极高,聪慧耿直,只可惜他自幼身子孱弱,汤药不离手,致使他鲜少出东宫;
二皇子是皇后所出,他为人张扬,浑身蛮劲,不喜读书,在尚书房常因打瞌睡被太傅罚立;
三皇子是宠妃丽妃所出,满月后便送去了广安寺,据说,三皇子出生时,哭声震天响,眉心黝黑,吓坏了接生的稳婆。
钦天监观测天象,说东南方向有一团乌气遮住了紫微星的光,东南方向正是丽妃的景阳宫,三皇子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戾气太重,会折煞他的寿命,活不过十岁,送去广安寺潜心拜佛,去净戾气,十八岁便可离开广安寺回宫;
四皇子便是不受皇上待见扫洒宫女之子萧正林,因其生母身份低微,致使他从出生开始,便不受皇上和各宫待见;
宫中只有一位公主,便是五公主,五公主是卿贵人所出,她性子跳脱,喜爬上窜下,又嘴甜会哄人,皇上很是宠爱她。
如今,萧正林被皇上召回宫中,每日无事可做,便日日以逗鸟为趣。
这日,皇上的身子越发不好了,他面容憔悴,正在榻上喝汤药,听宫人来报,边关告急,匈奴将军真其列率领二十万大军越过了边关,已占领宴国平安城,他们挥兵直上,一路烧杀抢夺,长驱直入,古阳城和太和城告急,两城的守城将领请求朝廷派兵支援。
皇上听了手一抖,汤药碗掉落地上应声而碎,他忙下令召集大臣进殿议事。
宴国地处中原,物产丰富,匈奴对宴国垂涎已久,常常在边关挑衅滋事,匈奴兵强马壮,蛮横无理,宴国皇上怕事,采取能忍则忍能让则让的态度,因此,匈奴更加肆无忌惮。
第二日,杨震大将军率领二十万大军连夜出发前往古阳城,一个月后,古阳城传来捷报,杨震率兵击退匈奴,匈奴退至平安城。
顿时,京城内,君臣上下一片欢腾,弥漫多日的担忧烟消云散,纷纷赞扬杨震大将军英勇无敌。
半个月后,古阳城传来消息,杨震大将军失踪,古阳城失守,宴国大军群龙无首,节节败退,匈奴攻破了古阳、太和及贵临三座城池。
朝中一片混乱,有大臣力荐四皇子萧正林率兵前往支援,代替杨震将军任宴军主帅,也有大臣提出停战议和。
皇上在龙椅上面色惨白摇摇欲坠,最后,主战派提出由萧正林率领五万精兵前去支援,皇上同意。
第二日,萧正林率领五万精兵紧急出发,去往庆丰城会合宴军。半个月后传回捷报,萧正林率兵夺回古阳、太和及贵临三座城,军中士气大涨,正欲趁胜追击夺回平安城,匈奴却突然放话议和,提出两国和亲,签订十年不战和解书。
主战派在朝堂上激昂陈词,不主张议和,四皇子率兵乘胜追击夺回平安城,将匈奴赶出宴国,长宴国军营士气。
议和派则提出,不可战,与匈奴和亲签定和解书,是一劳永逸国泰民安的长久之策,不应解一时之气置黎民百姓安危于不顾。
两派争执激烈,互不相让,皇上在龙椅上头疼,他倾向议和派,匈奴兵强马壮,中原兵马不敌他们勇猛。
他主张天下太平,打仗劳民伤财不说,还搞得人心惶惶,如今匈奴主动提出议和,如此机会来之不易。
皇上抬了抬手,下面安静下来,他扫视一眼众臣,道:“打,劳民伤财,不打,百姓安居乐业,如今,匈奴主动提出议和,如此良机,不可错失。”
主战派一人正欲出列,皇上再道:“朕已决定,与匈奴和亲,签订十年不战和解书。”
议和派脸上神情一松,主战派一脸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在下面默默摇头。
两个月后,匈奴使臣带着聘礼前来和亲,迎娶宴国五公主,同时,也带来了和解书。
五公主一个月前及笄,自打她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六十岁的匈奴王之后,便不吃不喝一直在宫里闹。
卿贵人拿她无法,也心疼她,匈奴之地贫瘠苦寒,锦衣玉食在宫中娇养长大的五公主,如何能接受?何况,还是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卿贵人心里酸楚,她决意去求皇上。
皇上正在御书房见大臣,听闻卿贵人求见,知晓她为何事而来,叫人传话给她,后宫不得干政,公主嫁匈奴王的事早已敲定,叫她为公主准备出嫁之事。
最近几日,大臣上凑的折子多是力荐废太子之事,令皇上烦忧不已。
先前皇上身子康健,还可推脱废太子之说,如今,连皇上都缠绵病榻,大臣们纷纷上折子要求废太子,另立太子。
萧正林正在书房看书,听闻屋檐有响动,他打开轩窗,一只乌黑的鸟飞进来,停在他手上,萧正林从它翅膀下取出一只竹筒。
自打他带兵从古阳城回京,朝中几股势力暗流涌动,萧正林虽被困在宫中,可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了如指掌。
他虽无意权势之争,可皇家的身份让他无法置身事外,从出生开始,他就被卷进这个漩涡之中,争与不争,都是一个结果。
杨震大将军如今生死未卜,虎符在他手上,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有人要将朝廷的水搅浑,坐收渔翁之利。
萧正林勾了勾手指,一个隐卫从暗处出来,萧正林道:“查一查杨将军府上可有异动。”
隐卫离开,萧正林蹙眉看向广安寺方向,如今,皇上的身子越发不好,另立太子在即,朝中变得风云莫测。
五公主出嫁,宴国安排卫队护送,在大殿上,皇上看向萧正林,命他率领卫队亲自护送,萧正林接令。
三日后,和亲使团浩浩荡荡从宴国出发,萧正林一路护送,直至到了匈奴境内,再走五日,便可到达匈奴皇宫。
和亲队伍经过一处大漠,天已经黑了,他们正在行进中,突然,远处奔来一群狼,向五公主的马车慢慢围笼,萧正林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三十只左右,即便是他上过无数次战场,看了也不禁头皮发麻。
狼的智商很高,它们多以气味、叫声和肢体动作沟通,狼群能这般有目的的围着五公主马车,当中定有蹊跷。
匈奴使臣指挥大家点起火把,用火逼退狼群,见到火把,狼群退后,却远远站着不肯离去,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狼群似乎在等火把燃尽之时。
眼看着火把快要燃尽,狼群开始蠢蠢欲动了,它们以包围趋势围笼过来,萧正林叫人将五公主转移至另一辆马车。
他将五公主的马车点燃,推着燃烧的马车向狼群奔去,狼群四散逃开,萧正林不打算放过它们,他从腰间抽出长剑,与狼展开搏斗,其他使臣也纷纷加入搏斗中,场面一片混乱。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身后一个护卫大声喊道:“不好,有劫匪。”
萧正林转头,只见一群蒙面的劫匪扑向五公主马车。
萧正林正想抽身,一头狼向他扑来,萧正林挥剑刺向狼腹,狼纵身跳开,萧正林被狼纠缠住,无法抽身去救五公主。
待萧正林杀死那头狼再去查看时,护卫队的人已经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没了气息,五公主已被劫走,不知去向。
萧正林翻身上马去追,追至一带山坳处,四处寂静无声,但以萧正林的经验判断,此处定有埋伏。
果不其然,片刻后,一个高个蒙面人走了出来,他哈哈一笑,道:“四皇子,不愧是车骑将军,果然骁勇善战,可惜,有人容不得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话间,出来数十个蒙面人,将萧正林团团围住。
萧正林摸了摸袖口,冷声道:“容不得我,不代表他能赢。”
话音未落,萧正林抬手挥袖,飞身旋转一圈,待他落地之时,围着他的蒙面人已经倒了一地。
高个蒙面人扫了一眼地上的人,哼笑道:“今日,我等奉陪到底,看四皇子如何以一己之力,排除万难,死里逃生。”
片刻后,又有数十个蒙面人将萧正林围住。萧正林抽出腰间长剑,出其不意飞身刺向高个蒙面人。
高个蒙面人一怔,他随即闪身躲开,萧正林紧追不放,二人撕杀起来,边上的蒙面人也一起加入,顿时,兵器声、撕杀声还有受伤后的哀嚎声响彻山坳。
蒙面人源源不断,倒下一批又来一批,他们好像要将萧正林的体力耗尽,这种车轮战的打法却是折磨人。
萧正林挥出一剑,飞身纵上一处高地,将手放至嘴边,吹出几声奇怪的哨音,不消片刻,天上飞来一群尖嘴鸟,萧正林吹哨指挥,尖嘴鸟冲向蒙面人,用它们的尖嘴直戳蒙面人的眼睛。
不一会儿,蒙面人抱头捂着眼睛倒地惨叫声一片,高个蒙面人见状,想趁乱逃跑,萧正林拦住他一剑刺来,他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剑尖刺进他的腹部,血流不止,他捂着腹部对着萧正林咧嘴怪笑一声,片刻后,他头一歪,整个人倒地没了气息。
萧正林上前查看,高个蒙面人食了压在舌下的毒药,中毒而亡,他再转头看向地上其他蒙面人,都是同一死状,刚才还惨叫一片的山坳,瞬间寂静无声。
萧正林找到五公主,回到马车边之时,一行人已经少了大半,经过一番修整,和亲使团再次出发。
五公主被救回后,一直很安静,萧正林看了眼她的马车,疑惑的视线扫向旁边的护卫。
护卫心虚,小声道:“回殿下,皇上旨意,为免公主吵闹,从送嫁当日便给公主服用安神露,直至大婚。”
萧正林听后眼神一暗,当权者,没有骨肉亲情,只有江山利益,宠爱多年的女儿可以随手丢弃,更何况他这个不得喜爱的儿子。
萧正林一行将五公主顺利送至匈奴皇宫,他们需待匈奴王和五公主大婚之后方可回程,如此安排正合萧正林心意,他要趁机办几件事。
他们被安排住在离皇宫不远的皇家别院,入夜后,萧正林站在书房窗前,黑衣人禀报:“大将军已找到,关押在天牢,手脚用铁链锁着。”
“大将军可好?”
“昏迷不醒。”
“虎符可在?”
“不曾见到。”
“想办法让他开口。”
“是,殿下,烟楼阁花魁已安排妥当。”
萧正林点头,黑衣人离开。
匈奴皇宫,男仆惊慌失错地跪倒在匈奴王寝殿门外,大声道:“大王,宴国将军不见了。”
殿内,软香温玉在怀的匈奴王一把推开美人,喝道:“去追,封住所有出口,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男仆领命退下,美人重新缠上来,倒在匈奴王怀中,匈奴王被美人缠的欲罢不能,禁不住与美人缠绵了一夜。
第二日,匈奴王还在睡梦中,就听见殿外男仆带着哭腔喊道:“大王,不好了,真其列将军昨夜暴毙,烟楼阁的花魁也一起......”
真其列将军是匈奴国的战神,也是匈奴国的骄傲,他每战必胜,是他们匈奴国的常胜将军,也是匈奴国不可多得的英勇战将。
匈奴王一震,从床上坐起,身边的美人还在睡梦中,匈奴王急急穿衣出了寝殿。
匈奴王带人赶往烟楼阁,烟楼阁的老鸨正在哭天抢地哀嚎着,里面一片狼藉。
真其列将军,匈奴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烟楼阁能得将军光顾,老鸨脸上笑得像朵花似的。
她从真其列将军进门就开始忙前忙后,就怕怠慢了他,直到将花魁送进将军的房间,老鸨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为了安心,她又在房门外偷听了片刻,听到将军跟花魁交杯换盏相谈甚欢,她才离开。
招呼完其他贵客,待她再转过来将军这边之时,将军房内的灯已熄灭,她又在门边偷听了片刻,这才将提着的心稳稳地放进了肚子里。
她寻思着,要是将军满意花魁,往后常来光顾,烟楼阁的生意定能越做越红火,这么想着,她已禁不住心花怒放,脸上也笑的跟喝了蜜似的。
哪曾想,美梦还没有开始,噩梦就先到了,如今,真其列将军在她的烟楼阁突然暴毙,她就算死一千回一万回,也换不来一个匈奴国的大将军啊。
想到此处,老鸨悲从中来,她哭嚎着,好像死了她家祖宗似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嚎叫着。
待匈奴王到来之时,她瞬间收声,识趣地跪在一边,等候匈奴王发落。
萧正林一行在匈奴已有数日,再过两日便是匈奴王与五公主的大婚日,入夜,萧正林正在灯下提笔写信,听见窗外有动静,他放下笔,行至窗前,黑衣人隐在窗外,低声道:“公主求殿下救她。”
萧正林不语,黑衣人再道:“公主求殿下原谅,杨将军失踪之事她是被人利用,并非她本意,如今,和亲之事已让她受到惩罚。”
萧正林沉声道:“公主乃是宴国与匈奴签订和解书的和亲公主,岂能因一己之私,置宴国的信誉于不顾,叫公主莫要任性,安心待嫁。”
话毕,萧正林眼锋扫向黑衣人,道:“回去自断一指,往后好自为之,另谋他路。”
黑衣人身子一滞,终是向萧正林行了个大礼,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匈奴王和五公主大婚后,萧正林向匈奴王告别,匈奴王看着萧正林,若有所思道:“四皇子觉得匈奴女子如何?”
萧正林道:“匈奴女子豪爽率真,不拘小节,是女中豪杰。”
匈奴王听后哈哈笑道:“四皇子可曾看中哪个女子?本王赐予你。”
还不等萧正林说话,匈奴王抬手指了指坐在他边上的美人,问道:“她,可好?”
萧正林镇定自若,目不斜视,道:“大王说笑了,此乃大王红颜知己,岂容旁人肖想。”
美人垂眸,眼底闪过惊恐,抬眸之间,已是风情万种,她向匈奴王撒娇道:“大王......”
匈奴王哈哈大笑,伸手揽过美人,拥在怀中,道:“四皇子果然是人中龙凤,如此美人在侧,亦不为所动。”
萧正林敛眸,淡淡一笑。
萧正林一行人行至宴国境内,在平安城客栈歇脚。
入夜,萧正林房中,隐卫从袖中取出一块狼皮,道:“殿下,此乃胡氏献给殿下的匈奴城防图,谢殿下护她一族安危,胡氏说,若能灭了匈奴,为她死去的亲人报仇,她甘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萧正林接过狼皮,沉吟片刻,淡淡道:“往后断了与她联系,她的族人会一世安好。”
隐卫颌首,从另一只袖中取出一小块布帛,道:“匈奴王手上有宴国城防图,看材质,好似出自宫中。”
萧正林抬眸看向布帛,眼神幽深,他伸手接过,挥了挥手,隐卫消失在黑暗中。
当晚,客栈嘈杂声一片,平安城内的郎中一个接一个上楼为萧正林诊治,结果都摇头叹气下来,诊金也顾不得要,摇着头走了。
掌柜的不明所以,拦住其中一个郎中,指了指楼上问道:“公子的病,这是如何了?”
郎中摇头叹息道:“如此年轻俊朗,可惜了。”
掌柜的一惊,忙道:“此话怎讲?”
郎中道:“气若游丝,命不久矣。”说完,就向客栈门外走去。
掌柜的忙向楼上冲去,晌午进客栈的时候,公子还看着康健,如今只过了几个时辰,为何就命不久矣?
掌柜的看见几个时辰前还身体康健之人,如今却面色蜡黄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他急得直跺脚,这要是在客栈没了,得多晦气啊,往后的生意还怎么做?
正在他着急的时候,公子身边的下人走前来,问附近可有安静的宅子,他们想租下来,方便他家公子静养。
这正合掌柜的心意,他马上张罗着帮他们找宅子,好快点把这座尊神请走。
天还未亮,掌柜的就屁颠屁颠过来,说宅子找好了,这就带他们去看。
宅子是三进式的,很敞亮,也够安静,不消半日,掌柜的就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客栈。
皇上正在御书房批折子,太监成德进来,禀道:“皇上,适才接到消息,四皇子到平安城后,突发急病,不宜舟车劳顿,暂缓回宫。”
皇上批折子的笔顿了顿,抬眼看向成德,成德拿出一块布帛,递到皇上跟前,道:“据护卫队的管事说,四皇子见到这块布帛便突发急病,如今,身体虚弱奄奄一息,郎中也诊不出是何病。”
成德捏了捏布帛,再道:“奴才找太医瞧过,这布帛上没有毒,四皇子为何见到它就突发急病,这是......”
皇上接过布帛,眯了眯眼睛,旁人可能看不出端倪,他心里却是明镜儿似的。
这是他今年春季收到的第一批贡品,表面看不出特别,却是里面的丝线时隐时现,与众不同,他当时高兴,就赏给了丽妃。
皇上放下布帛,问道:“广安寺,近来可好?”
成德知道皇上的意思,便道:“还有两个月,三皇子便可离开广安寺回宫了。”
皇上负手走至窗边,看向窗外,道:“年关将至,护三皇子安危不可懈怠,调两千精兵去广安寺,确保周边安全。”
成德脸上一僵,“皇上......”
皇上脸一沉,“嗯?”
成德马上道:“奴才......这就去办。”
广安寺,三皇子萧正晖在房中打坐,太监双喜进来,将门带上,走至萧正晖跟前,小声道:“殿下,外头新增了两千精兵,今夜......”
萧正晖没有睁眼,平静道:“父皇真是心疼我,今夜,无事发生,早些安寝。”
“平安城那边......”双喜道。
萧正晖依旧闭着眼睛,“有消息了吗?”
双喜道:“防守严密,靠近不了宅子。”
萧正晖缓缓睁开眼睛,道:“大将军,找到了吗?”
双喜道:“未有消息传回,匈奴王怀疑真其列将军的死是殿下所为,因那花魁是殿下的人,他现在不肯配合我们寻找大将军。”
“匈奴王可有查过萧正林,这事太蹊跷了。”
双喜道:“大将军不见了之后,匈奴王封了所有出口,进出关口也都仔细搜查,四殿下的马车是匈奴王安排的,没有可疑之处。”
萧正晖蹙眉,问道:“五公主近来可好?”
双喜迟疑了一下,道:“五公主曾向四皇子求助,被四皇子拒绝了。”
“蠢货!”萧正晖骂道:“本宫当初就不该信她。”
双喜支吾道:“五公主认为殿下言而无信,以致她最终嫁给匈奴王,公主怕是恼了殿下,当时大婚在即,一时不知如何,就向四皇子救助......”
“若不是萧正林从中作梗,劫走她的事就不会失败,如今她倒好,去向萧正林求助。”萧正晖激动道,身上的戾气乍现。
双喜微微往后退了半步,道:“殿下息怒。”
萧正晖收了收身上的戾气,道:“告诉五公主,叫她好自为之,不要因小失大。”
“是。”双喜看了眼萧正晖,正欲退出去,又听萧正晖道:“叫五公主想办法尽快拿到他们的城防图,大将军失踪,真其列暴毙,匈奴王摇摆不定,如今时间紧迫,大意不得,匈奴王一旦反悔,便前功尽弃了。”
“是。”双喜退了出去。
下了早朝,两位大臣随皇上去了御书房,待两位大臣从御书房出来,成德端着汤药进了御书房。
“皇上,喝药了。”成德将汤药递给皇上,皇上阴沉着脸,接过汤药大口喝下。
皇上这两日的气色欠佳,成德担忧道:“皇上,您莫要太忧虑,身子要紧。”
皇上揉了揉眉心,问道:“有人对平安城动手了?”
成德放下药碗,应道:“是,四皇子中了一剑,原本就不好的身子,如今,更是令人担忧了。”
“什么人所为?”
成德道:“均是死士,据说,当中有匈奴人,也有宴国人。”
皇上冷冷一笑,忽一用力,将手中的笔折断。
成德惊呼道:“哎呀,皇上,您的手流血了。”说着,拿出手帕去擦拭。
皇上推开成德的手,片刻后,问道:“成德,四皇子如何?”
成德小心翼翼道:“四皇子在沙场历练数载,骁勇善战,有大将之风范,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皇上听后微微点头,“嗯,若是为政呢?”
成德一惊,额头冒汗,哆嗦道:“奴才不敢妄言,四皇子年幼去尚书房,刘太傅夸赞四皇子勤奋......”
皇上摇头,指着成德骂道:“你这个老东西,都快成精了,罢了,天意如此,朕也不可违逆。”
成德偷偷擦了把额头的汗,不敢言语。
晌午,皇上去了一趟东宫,第二日下朝,钦天监随皇上进了御书房。
雨夜,平安城一座安静的宅子内,一个黑衣男子跳窗而入,他负手而立,对着床上之人道:“皇弟,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床上之人不语,他又缓缓道:“你自幼不得父皇喜爱,虽是同去尚书房,可父皇不曾过问你的功课,你十岁之时,父皇便将你放置军营,随军征战沙场,不曾担心你的安危,如今,你凭一己之力成为宴国的车骑将军,就算如此,父皇也不曾多看你一眼,反而将你调回宫中,闲养在侧,父皇如此不顾及你感受,如此轻视你,你为何不知抗争?”
片刻之后,黑衣男子再道:“父皇已老,如今,身子也越发不妥,太子自幼体弱,难当大任,二皇弟脾气暴躁,飞扬跋扈,终不得善果,唯有你我......若皇弟助我登上高位,来日,我允你大将军之荣,我们一文一武,一内一外,手足携手治理天下,不知皇弟,可愿与我共同进退?”
床上之人一动不动,仿若睡熟那般。
黑衣男子上前一步,伸手探向床铺,快至床前之时,他的手顿了顿,随即退后,手握腰间箭炳,道:“如若皇弟无此意,皇兄也不强求,可如今,你已知晓我的想法,就不能全身而退,皇兄送你上路,你莫怪皇兄心狠。”
说话间,黑衣男子拔剑刺向床上之人,那人闪身跳开,躲过一剑,随后,与黑衣男子缠斗起来。
当皇上收到三皇子去平安城行刺四皇子的消息后,在朝堂上震怒,他用鹰一样的眼神怒视着丽妃母族那一纵大臣。
将近几个月,他们频繁上凑要求废太子另立新太子的折子推倒在地,顿时,朝堂上鸦雀无声,那一纵大臣吓的跪倒在地,其他大臣也不敢作声。
两日后,皇上下旨昭告天下:三皇子自幼聪慧,德行天下,心系黎民百姓,自幼起便潜心拜佛,祈求宴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如此近十八载。
钦天监近日观测天象,宴国正北天际紫微星明亮,与正南面祥瑞之气交相辉映,此乃宴国之大福。如今,三皇子为国家之兴旺百姓之安康甘愿虔诚向佛,与佛终身相伴,朕为表欣慰,特赐广安寺为其向佛净地,钦此!
丽妃听闻此事,当即昏死过去。她和她的母族部署了这么久,她的孩儿自幼离开她,在广安寺孤独长大,如今韬光养晦十八载,眼看着成功在即,不知为何,却突然如山崩地裂般不可挽回。
丽妃两日后醒来,开始不言语,之后神志不清,而后疯疯癫癫,太医诊治之后也不见好转。
皇上来看过一回,丽妃已认不得皇上,她看着皇上嘴里唤着晖儿,皇上叹息一声,命人好生服侍丽妃,便起身离开了。
半个月后,一辆马车行至宫门前,车内之人亮出腰牌,宫门放行,马车继续向内行驶。
御书房内,杨震大将军和四皇子萧正林跪地行稽首礼,皇上抬了抬手,示意免礼,杨震将虎符双手奉上。
崇正十年,皇上驾崩,太子即位。因新皇身体欠佳,不宜久坐,封顺王萧正林为摄政王,代为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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