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年间,吴山县兴起了开染坊,一时间大大小小的染坊,如雨后春笋般开了十几家,可令人奇怪的是,不到一年时间,除了罗家染坊一家独大之外,其他染坊都歇业关门了。
罗家染坊宾客盈门,少东家罗凯云自诩比别人会做生意,为了扩张自家染坊,他用极其低廉的价格收购了其他染坊,垄断了吴山县的染坊生意。
没有了别的染坊竞争,罗家梁坊生意一天比一天好,罗家也日益壮大,从当时的小门小户变成了当地数一数二的大财主。
这天,罗凯云外出收购染草,经过城外的一座深山时,听到一个孩童的哭泣声,他心中一惊,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孩子?
于是他派随行的下人顺着声音找了过去,片刻后,下人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女童过来,禀报道:“少东家,那边有一个妇人咽了气,身边有这么一个女孩。”
罗凯云看着下人手中还在哭泣不止的孩子,心中闪过一丝怜悯之意,对下人挥了挥手,说道:“你去把那个妇人安葬了,把这孩子带回罗家养吧。”
下人都认为少东家心善,对他充满了敬仰和感激。几个下人挖了坑把妇人埋掉,带着小女孩回到了罗家,而身后有一双眼睛,直到他们进了罗家院门,才慢慢地收回视线,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罗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人丁不旺,罗凯云这一辈本就是一脉单传,对于他的婚事,罗家自是要求颇高。
罗老爷千挑万选,最后给罗凯云挑了门当户对的俞小姐为妻,罗凯云主要心力都放在生意上,对这门婚事倒是没有太多意见,一切听从父母安排。
俞小姐嫁入罗府第二年,就给家里添了一个大胖孙子,这让罗老爷夫妻很是高兴,认为罗府有人丁兴旺之象,给孙子取名罗旺。
随着罗旺的出生,罗夫人开始把内宅之权交给俞小姐,罗凯云也彻底掌管了罗家的生意,罗老爷和罗夫人退居幕后,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罗府显得更加祥和兴旺。
可随着罗旺的长大,罗家人却看出了异样,他三岁了不会说话,五岁了不会走路,原以为是贵人语迟的罗家老夫妇这下慌了神,请了诸多名医为罗旺诊治身体,最终得出来的结论都一样。
罗旺智商有问题,五岁了只有一岁孩子的智力,除了吃喝,什么都不知道。
罗老夫人深受打击,一病不起,俞小姐心中有愧,只能百般讨好公婆,还主动给罗凯云纳妾,希望妾氏给他生几房健康的孩子。
可罗家自从有了罗旺之后,罗凯云的妻妾再无所出,后来罗凯云年纪渐渐大了,身体力不从心,慢慢地也就不再想子嗣之事,接受了只有罗旺一个痴傻儿子的事实。
罗旺十岁了,基本的生活都无法自理,罗凯云想从府里的丫鬟中给他挑一个得用之人在身边伺候。
这天他把所有的下人集合在一起,他挑来挑去相中了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这个女孩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一双大眼睛闪动着灵气,跟会说话似的。
罗凯云盯着她看了半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时候进府的?”
女孩还没来得及回话,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东家,她就是您十年前在山上救下的那个小女孩,当时她很小,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我们几个下人看着山上的杜鹃花开得很美,就把她叫杜鹃,一直留在府里打杂。”
罗凯云沉思了半晌,才想起这回事,自言自语地感慨道:“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们要不说这事情,我根本认不出来了。”
可不是认不出来吗,罗凯云自她进府后,便不曾再过问,也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个孩子,孩子在几个下人的帮扶下,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口水就这么养大了。
“杜鹃,东家能让你伺候少爷是你的福分,也是你报答东家的时候到了,还不赶紧谢恩。”旁边的中年男子继续说道。
杜鹃赶紧跪倒在罗凯云跟前,说道:“奴婢杜鹃会好生伺候少爷,请东家放心。”
罗凯云见杜鹃机灵,只是简单地嘱咐了几句,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从此,杜鹃成了罗旺的贴身丫鬟,伺候他的生活起居。
杜鹃听说自己是罗凯云救下来的,对他多了几分感激,对罗旺的照顾也是尽心尽力,格外用心。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罗旺已经十七岁了,尽管智商只相当于十岁孩童,但这几年在杜鹃的照顾下,身体却长得很好,已经成了一个壮实的小伙。
他对杜鹃十分依恋,经常跟在她身后,不停地叫“姐姐,姐姐!”杜鹃对他也十分宠爱,真的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照顾,直到有一天,罗凯云把她叫到了跟前。
“你把旺儿照顾得很好,他对你也很亲厚,我想把你俩的关系更进一步。”罗凯云看着面前清纯的少女,没有用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杜鹃一愣,没有明白罗凯云的意思,傻傻地问道:“东家,我本来就把少爷当弟弟一样疼爱,关系怎么更进一步?”
罗凯云走近了一步,闻了闻杜鹃身上特有的少女体香,缓缓开口道:“不管旺儿是否健康,他的身体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不能让罗家无后,所以准备让旺儿娶你,这样你就可以变成罗家的少奶奶。”
杜鹃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敬重的东家,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往后退了一步,腿有些瑟瑟发抖,直接跪下去,磕了几个响头,才说道:“东家,这使不得,我只是一个贫贱的丫鬟,不敢攀少爷这样的高枝。”
罗凯云脸色顿变,一个毫无根基的孤女,竟敢拒绝他的提议,能看上她能让她进罗家便是高看她一眼,何况自己还有替她葬母,收留她至今的大恩。
想到这些,罗凯云的语气冷淡了,有些许生气地说道:“你能长这么大,承了我罗家多大的恩,你心里是清楚的,现在只是想让你为罗家传宗接代,你就这般不愿意?”
杜鹃长这么大,周围的人都让她记住罗家的恩情,她自是也不敢忘记,所以她尽心尽力地照顾罗旺,可这跟嫁给他是两回事,罗旺本来就痴傻,要是再生一个孩子,还是痴傻该怎么办?
嫁入罗家,自己暂时是可以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那以后呢?这一辈子岂有出头之日?
杜鹃想到这里不寒而栗,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上都渗出了血色,嘴中喃喃地恳求道:“东家,罗家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我也会好好照顾少爷,但请你为少爷另择良配。”
罗凯云岂会不知门当户对的女子看不上他家的傻儿子,找杜鹃也是他思虑良久的事情,就是要携恩强迫她。
此刻他根本不为所动,既然是他认定的事情,就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心态。
“既然你不想嫁给旺儿,那你嫁给我如何?只要能给我罗家添丁,你是选择给旺儿为妻还是选择给我为妾都可以,但你这一辈子只能嫁给我罗家。”罗凯云用手捏住她的下巴,注视着她俊俏的脸庞施压,根本无视她杏眼中的清泪。
杜鹃盯着这个比自己年长二十岁的男人,她的内心泛起苦涩,在罗府多年,见惯了那些妾氏在府中的日子,被罗凯云糟蹋了身子不说,长期怀不上孩子,都是她们的错,过着非打即骂的生活,连府里的丫鬟都不如。
自己没办法过这样的日子,但杜鹃心里明白,她长在罗家,吃在罗家,罗家对她有恩,这是抹不去的事实,她不能跟罗凯云对着干,她稳了稳心神,哀求道:“东家,你让我考虑考虑,可好?”
罗凯云相信他可以掌控杜鹃,于是放开她,语气温软了些许,说道:“不要在我面前耍心眼,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杜鹃如释重负,只要给她时间就好,她倒是没有想着逃跑,只是想冷静地考虑考虑,到底该怎么办?这些年她没有任何亲人,凡事都靠自己拿主意,自然也就多了一些心思。
杜鹃回到房间时,罗旺因为她离开时间太长,很是不安,此时见到她,急切地扑过来,忽闪着乌黑的大眼睛,不停地唤姐姐。
杜鹃看着这个又是主子又是弟弟,比自己高一个头,但智商只有十来岁的男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来不及考虑自己的事情,就又去忙碌罗旺的吃喝拉撒,一直到把罗旺伺候到睡下,她才闲下来。
杜鹃顺着月色从后门走出罗府,她缓缓走在安静的小路上,这些年她心里始终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她是谁,她只听说母亲死了,那她的父亲呢?其他家人呢?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人来找她?
这个困扰了她多年的问题,没有人可以替她解答,杜鹃形单影只的背影在苍白的月色下更加落寞。
这时,一条大黄狗朝她跑过来,杜鹃并没有躲避它,而大黄狗似乎跟她很亲近,不停地朝她摇着尾巴,还时不时地蹭蹭她的腿。
杜鹃孤独的内心瞬间有了暖意,她伸手摸了摸大黄狗,而大黄狗竟咬住了她的衣服,一直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去。
“你是遇到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吗?”杜鹃见大黄狗不松口,她认定动物也是有灵性的,就低下头问道。
大黄狗当然不能回应她,而是继续拖着她往前走,杜鹃也顾不上危险,只好跟着它去。
来到一个茅草屋时,大黄狗停了下来,朝着屋内汪汪汪地叫了几声,一阵窸窸窣窣声音过后,杜鹃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提着灯笼从屋里走出来。
男子削瘦,眼窝深陷,看到杜鹃的那一刻,眼睛有些失神,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杜鹃看他的表情以为他遇到了麻烦,就很耐心地问道:“大叔,你是需要我帮助吗?”
中年男子这才回过神来,苦笑了一下,说道:“小颖,我是你的父亲。”
杜鹃有些不相信地后退了两步,喃喃道:“你如果是我父亲,你离我这么近,为什么不去找我?”
男子眼睛中充满了泪,哽咽道:“是我亲手把你送进罗府的,这些年我就在你的身边,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知道你遇到麻烦了,我才让大黄狗去找你。”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抛弃掉?”杜鹃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自己心心念念记挂了这么多年的父亲,他就在自己的身边却没有与自己相认,这比没找到父亲还让她难过。
“因为…因为我要复仇!”中年男子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原来中年男子叫许向生,当年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有妻有女,过着有滋有味的小日子。
女儿许颖两岁时,吴山县兴起开染坊,许向生为了给妻女更好的生活,他拿出家里所有的钱,开了一家染坊,当时他的染坊在吴山县规模最大,也是生意最好的一家。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有一次他外出购买染草,有人用低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要卖给他一批染草。
许向生本来就是为了染草而来,既然价格上还能便宜些,他毫不犹豫地拿出五千贯钱购买了这一批染草。
可花费人力财力把染草拉到自家染坊时,做染料的师傅看了染草后,说道:“东家,这些都是用过的染草,不能再做染料了。”
许向生一惊,自己开了这么长时间的染房,怎么可能连用没用过的染草都分不清呢,他不相信自己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用过的染草?”
做染料的师傅知道自己空口无凭说服不了东家,就拿起一把染草,一点一点地指给许向生看,又分析道:“东家,这些染草都被蒸过,然后他们把表面进行了处理,不是经验丰富的师傅,根本看不出来真假。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蒸一点试试。”
许向生懵了,自己用尽家产买来的染草居然是废料,这个事实他没办法接受,于是他亲自动手蒸料,希望推翻染料师傅的话。
然而事实还是让他失望了,那几大车染草都是废弃之物,根本蒸不出来染料。
许向生很痛苦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染坊没有染料,家里没有银钱,染坊根本运作不下去。
眼看染房就要倒闭了,许向生只能瞅着一院子的废弃染草发呆。
这时,做染料的师傅给他出主意说:“这个染草一般的人分不出来真假,我们可以低价把它卖给附近的小染坊,这样可以收回来部分银两,我们的染坊也许就有救了。”
许向生考虑良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我被别人害了就算了,如果我继续去害人,那跟害我的人有什么区别?我们不能做这种昧着良心的事。”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火折子,毫不犹豫地点燃了一院子的染草,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也烧掉了许家所有的家底。
许家染房倒闭了,许家也就这样没落了,许向生的妻子于氏经受不起打击,生了大病卧床不起。
树倒猢狲散,家里的下人,工人因为许向生开不出来工资,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出去变卖了,许家只剩下一座空房子和一些开染房的设备。
许向生看着卧病在床的于氏和嗷嗷待哺的女儿,他一边责怪自己的无能,一边出去借银两。
可周围的人谁都知道他的落魄,知道借出去的银两,根本就是有去无回,谁也不愿意借给他,许向生吃了无数次闭门羹之后,为了替于氏治病,准备卖了房子和染房。
可能买得起这些的只有罗家,许向生找到罗凯云,说明了来意。
罗凯云巧舌如簧,知道许向生急用钱,就把价格压到极低,最后只用了市场上三成的价格买下了许向生的一切,许家彻底不复存在了。
许向生用那些钱搭建了一间茅草屋,用来栖身避雨,又用剩下的钱给于氏买了药,可于氏的病情不见好转,拖了半年之后,还是撇下他们父女撒手人寰了。
此时的许向生一贫如洗,可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半年下来,吴山县大大小小的染房居然都倒闭了,现在只剩下罗家一家独大。
人的直觉让许向生感受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同寻常,可是他没有直接证据,不能盲目行动,看着哭泣不止的女儿,他在心里盘算出一个主意。
当罗凯云进染草回来时,他把已死的妻子和哭泣的女儿放在罗凯云的必经之路上,希望能引起他的恻隐之心,安葬他的妻子,收留他的女儿。
那时候罗凯云的心情非常好,整个吴山县他一家独大,生意顺风顺水,做点好事也无妨,所以他命下人埋葬了于氏,把许颖带回了罗家。
那夜,许向生看着许颖被罗府的人带进了门,他才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罗府肯定不会伤害一个孩子,就算是下人把她带大,也比她跟着自己风餐露宿强,而且自己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根本没办法把她带在身边。
“小颖,爹对不起你,但这些年爹有去看你,知道你长得健康,漂亮,长得跟你娘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我才这么放心把你留在罗府。”许向生伸出枯槁的双手,抚上杜鹃白净的脸庞,一行浊泪顺颊而下。
杜鹃没想到自己的家世居然是这样的,他伸出手擦掉父亲脸上的眼泪,问道:“那你这些年有找到什么证据吗?咱们家的落魄是罗凯云害的吗?”
许向生平静了片刻,才说道:“这些年我联合了当年开染房的人,他们的遭遇跟咱们家一样,只不过他们的作坊小,不用损失咱们这么多银钱,他们就倒闭了。”
“意思是说开染房的这些人,都是被别人用蒸过的染草所陷害,是谁?是罗凯云吗?”杜鹃问道。
许向生无声地点了点头,“我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证人没说服,小颖,三天后你答应罗凯云,跟他的傻儿子成亲,用亲事帮我先拖住他,只要他不外出,剩下的事情交给爹爹。”
“爹,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我先回罗家了,出来时间太长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杜鹃说完就往回走。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大黄,去送送小颖!”随着许向生的声音,黑暗处的大黄狗冲了出来,走在了杜鹃的前面。
杜鹃回到罗家后,依旧不动声色地伺候着罗旺,三天后她主动给罗凯云回了话,说她愿意嫁给罗旺为妻。
罗凯云以为杜鹃是畏惧自己的威严才被迫答应的,一想到罗家将后继有人,他也不在乎手段,为了不让杜鹃反悔,他定于两日后给二人成婚。
这两天罗凯云诸事都亲力亲为,操持着儿子的婚事,还亲自教罗旺洞房夜应该做什么。
成亲当日,罗凯云大宴宾客,为了彰显罗家的势力,傻儿子的婚事虽然仓促,但该有的礼仪和体面一样也不少。
亲事热热闹闹地办完,新郎新娘送进了洞房,就在杜鹃以为自己可以松一口气时,罗旺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没有了平时的乖巧听话,直接扑向了杜鹃。
杜鹃完全没有料到会这样,刚开始她好言好语地哄,可这次罗旺完全不听她的话,用力撕扯着她的衣服,嘴里一直含糊不清的说着:“爹说……生娃!”
罗旺人比杜鹃高大,身上还有几分蛮力,杜鹃眼看就要失去自己的清白,她只好用尽全力挣脱出来,朝门口跑去。
这时她才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而门外的罗凯云听到屋内的动静,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笑容,手中拿着钥匙快速离开了新房。
杜娟见实在没有办法逃出去,只好转身看着罗旺,接着从腰包里拿出一颗糖递过去道:“乖,给你吃糖。”
这些年,只要罗旺耍脾气,杜鹃就拿糖哄对方,每次都是一招奏效,这一次也没有意外,罗旺看见递过来的糖,高兴的喊起来:“姐姐,我喜欢吃糖,我听话。”
罗凯云来到院中,发现除了宾客之外,居然多了很多衙役,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跑过去招呼道:“各位差爷,今日是小儿喜酒,见者有喜……”
“你就是罗凯云?”为首的衙役没有理会他的客套话,而是直接打断他,问道。
“是是是,正是在下!请问差爷有何公干?”罗凯云不卑不亢地问道。
“拿下!”为首的衙役厉声吩咐。
在场的人都傻眼了,罗家也乱了套,罗凯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了。
许向生趁没人注意,赶紧绕到后院,撬开了窗户,带走了杜鹃。
公堂之上,十三户倒闭的染坊主联名状告罗凯云,贩卖假染草,残害同行,并列举了人证物证。
十几年前,普通人家出身的罗凯云看到了染坊的生机,于是他借了本钱开了一个小染坊,可吴山县染坊众多,多家分食,吃不饱也饿不死,但很难发展壮大。
不满于现状的罗凯云就动起了歪脑筋,知道染草是染坊的必备之物,他把蒸过的染草添加了一种保鲜的原料,然后高价买通源头市场的老板,让他把这些染草卖给吴山县开染坊的人。
而许向生就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因为许向生的染坊大,生意好,只要许家倒了,再对付那些小染坊,罗凯云就有了十足的把握。
果然许向生掉入了他们的陷阱,不仅染坊没保住,还弄得家破人亡。
罗凯云低价收购了许家后,他在染坊业才算真正站住了脚,然后轻车熟路的灭了十几家染坊,做下了一家独大的生意。
刚开始所有的染房老板都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上当受骗,识物不明才会导致染坊倒闭。
直到有一天,许向生找到他们,大家才明白,他们都中了同一个人的圈套,于是他们联起手来,找那个跟罗凯云合作的源头市场老板。
可这个老板可能是挣了昧心钱,良心不安,这些人找过去的时候,他早已下落不明。
许向生等人多方打听,坚持不懈地找了十几年,最近才找到这个老板的藏身之处。
原来这个老板做了这么多无本买卖,早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他担心东窗事发,于是回到老家,在村里买房买地,过起了财主的生活。
许向生第一次找到他时,这个老板就知道那些人找上门来了,所以他索性闭门闭户,谁也不见。
许向生也不急不恼,在他门口蹲了很多天,最后用诚心打动了他,他才答应出面作证。
在人证物证面前,罗凯云不得不承认当年的罪行,最终他不仅身陷囹圄还被罚没了所有的家产。
十三家染坊主都得到了应有的赔偿,许向生也要回了自己的染坊和房子,身外之物都回来了,可时间回不去,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罗府再次变成了许府,罗家的人都被赶了出去,杜鹃也恢复了真实身份,从丫鬟变成了小姐,改名为许颖。
许颖看着原来那些日夜相处的人,尤其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现在灰头土脸地离开,她并没有幸灾乐祸,尤其是罗旺拉着她的胳膊喊姐姐,她的心中更是多了一丝酸涩。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许向生跟前,恳求道:“爹,我从小在罗家长大,罗凯云虽然没有特别关照我,但我一直把罗旺当弟弟看待,罗家现在垮了,家里全是老弱病残,我想把罗旺留在身边,继续照顾他。”
许向生很欣慰女儿还有一颗善良的心,他把女儿从地上拉起来,笑着说道:“许家很大,多一个人没什么关系,以后内宅的事情全部交给你来打理,我再给你招一个上门女婿,让你真正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许颖顿时羞红了脸。
两年后,许向生再次把染坊做得红红火火,他从自己的手下挑了一个精明强干的小伙,做了许颖的夫婿。而他们一家人对罗旺都很维护,并没有因为他傻而不善待他。
像罗家这些狗几把操的人就该全部杀光杀净!如果我在那个年代一定让他们这种家灭门,狗几八都不留
罗家这些狗几把操的畜牲就该被灭门!十八辈子转婊子转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