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最后的决斗

最后的决⽃

莫格利知道⾃⼰现在有了很多敌⼈，于是他决定远⾛他乡。他跑到⼀个村⼦前，这⾥遍布岩⽯和狭窄的⼭⾕。放眼望去，到处是奶⽜和⽔⽜。⼀些⼩男孩正在放⽜，但是当看到莫格利时，他们全都惊叫着跑开了。莫格利接着往前⾛到了村边。

他在村⼜坐了下来。正在这时，有个⼈从村⼦⾥⾛了出来，莫格利张开嘴巴表⽰他想要些吃的。那个⼈转⾝跑回到村⼦⾥，带着上百个⼈返回莫格利的⾝边。他们看着莫格利，发现他的胳膊和腿上有⼀些咬痕。

“看，”⼀个⼈说道，“那些伤痕是被狼咬的。他是⼀个从森林⾥跑出来的狼孩。”

“他长得挺漂亮，”⼀个⼥⼈说道，“梅苏阿，他看上去像你那个被⽼虎抢⾛的⼩男孩。”

“让我看看，”梅苏阿说道，“是啊，他虽然瘦，但是看上去挺像我⼉⼦的。”

“把他带回你家吧，梅苏阿，”村民们说道，“森林带⾛了你的⼉⼦，却又把这个孩⼦还给了你。”

那个叫梅苏阿的⼥⼈把莫格利带回了家，给了他⼀些⽜奶和⾯包。莫格利是第⼀次待在屋⼦⾥，他不喜欢屋⼦，觉得像个监狱。

“可是我现在是⼈，”他想道，“⼈们做什么，我就必须做什么。我还必须学着像⼈⼀样说话。”他懂得森林⾥的所有语⾔，所以学会⼈类的发⾳对他来说⼀点⼉也不难。第⼀晚，他就从梅苏阿那⾥学到了不少词语。

但是那天晚上他不愿意睡在屋⾥。于是他从窗户爬了出去，睡在村⼦附近的⽥野⾥。就在他刚要睡着的时候，⼀只柔软的灰⾊⿐⼦碰了碰他的脸。那是格雷哥哥的⿐⼦，他是狼妈妈最⼤的孩⼦。

“快醒醒，⼩兄弟，”他说道，“我给你带来了⼀些消息。希尔汗⾛了。你⽤红花烧坏了他的⽪⽑。但他说等他回来就会杀了你。”

“我也记得我说的那些有关希尔汗的话，”莫格利说道，“不管怎样，能听到⼀些消息总归不错。你会经常给我带些消息吗，格雷哥哥？”

“当然，我的⼩兄弟。但是你不会忘了⾃⼰是只狼吧？你和⼈在⼀起的时候，不会忘了我们吧？”

“永远不会，”莫格利回答道，“我爱你们，我⼀辈⼦都不会忘记。”

三个⽉⾥，莫格利⼀直在学习怎么做⼀个⼈。他不得不穿上⾐服，学着使⽤钱币，以及如何⼲农活。到了晚上，他就和村民们⼀起坐在⼀棵⼤树下，听⼈们讲述有关森林和各种动物的故事。有⼀次，村⾥的猎⼿布尔迪欧讲了⼀个⽼虎的故事。莫格利不得不把⾃⼰的脸挡起来，因为他⼀直在笑。最后他说：“布尔迪欧在胡说，他对森林⼀点⼉都不了解。”

听到这话，村民们很不⾼兴。从那以后，他们打发莫格利每天和其他男孩们⼀起，到村外去照顾奶⽜和⽔⽜吃草。莫格利倒是对这份⼯作⾃得其乐，经常独⾃⼀⼈赶着⼀⼤群⽜。

有⼀天，他看见格雷哥哥站在森林附近的⼀棵树下。“希尔汗回来了，不过他现在躲了⼀阵⼦了。不久他就会来杀你。”格雷哥哥说道。

“很好，”莫格利说道，“他来的时候你告诉我⼀声，我们在河边那棵开满⾦黄花的达卡树下见⾯。我会每天都去看⼀下你。”

⽇⼦⼀天天过去了，莫格利每天赶着⽜群出去，但是达卡树下始终空空如也。最后，格雷哥哥终于来到了树下。

“希尔汗等了⼀个⽉，认为你现在应该已经忘记他了，”格雷说道，“今晚他会在村⼜那⾥等着你。不过现在他就藏在⽡英乌加的⼀个已经⼲涸的峡⾕⾥。今天早上我碰到了塔巴奎——”说到这⾥，格雷哥哥微微呲了呲⽛齿，“——在我咬断他的脊梁之前，他告诉了我希尔汗的计划。”

“希尔汗今天吃过东西了吗？他是空腹上阵吗？”答案事关莫格利的⽣死。

“他早上抓到了⼀些东西，所以已经吃过了。他还喝了很多⽔。”

“这个蠢家伙！”莫格利说道，“他以为我会等到他睡够了才会⾏动吗？”他站在那⾥，想了⼀会⼉，“⽡英乌加的峡⾕！我可以赶着⽔⽜群绕到⼭顶，然后把希尔汗赶到峡⾕⾥。饱餐之后，他肯定⽆⼒战⽃，也⽆⼒爬⼭。不过我还需要⼀⼤群奶⽜守在⾕底，好让他⽆法脱⾝。这样⼀来，我们就能⽤⽔⽜和奶⽜把他夹在中间。你愿意帮助我

吗，格雷哥哥？”

“就我⼀个可不⾏，”格雷哥哥说道，“但是有⼈可以帮我。”正说着，阿克拉那颗巨⼤的灰⾊脑袋从树林⾥探了出来。

“阿克拉！阿克拉！”莫格利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

两只狼在⽜群中来回奔跑，很快奶⽜和⽔⽜就被分成了两群。⽜群已经变得异常兴奋、⼀触即发了。其他的牧童远远地看到这⼀切，全都跑回村⼦⾥报告消息去了。

“别让奶⽜跑了，格雷哥哥，”莫格利叫道，“把它们赶到峡⾕的底部，让它们⼀直待在那⾥，直到我们下来。阿克拉，你和我⼀道把⽔⽜赶到⼭顶。”

他们赶着⽔⽜群，绕了⼀个⼤圈，爬到⼭顶。这花了很长时间，因为他们不想让希尔汗听到动静。终于，莫格利准备就绪。他停下来朝峡⾕⾥⼤声喊起来。

“希尔汗！是我，莫格利！该是我们见⾯的时候了！”

莫格利骑在拉玛的背上——拉玛是⽜群中最⼤的那头⽔⽜。阿克拉则从后⾯驱赶着⽜群。⽔⽜开始向⾕底冲去，越跑越快，沉重的脚步震得地⾯直抖。

希尔汗听到响声，醒了过来。弄明⽩是怎么⼀回事后，他开始朝着⾕底跑去。⽔⽜群⼀旦开始狂奔，任何⽼虎都休想抵挡得住。他想找条路逃⾛，但是峡⾕很窄，⽽且两边都是⾼⾼的岩⽯。他不得不继续往前跑，肚⼦⾥的⾷物和⽔让他的脚步沉重。就在这时，他看到⼭⾕⾥到处是奶⽜。他想调转⽅向，可是已经太迟了。他倒在了⼀双双⽜蹄下，⽜群就像河⽔从⼭上冲下⼀样从他⾝上踏过。

直到⽔⽜冲进奶⽜群后，它们才停了下来。莫格利从拉玛的背上跳下来，对着阿克拉和格雷哥哥喊叫着。

“成功了！希尔汗死了！他死的时候就像是⼀条狗，⽽不是⼀头好战的⽼虎。”

莫格利拿出⼑，开始剥希尔汗的⽪。这项⼯作很费事。⼀个⼩时过去了，他还在忙着剥⽪。正在这时，他突然感到有⼀只⼿搭在了⾃⼰的背上，原来是村⾥的猎⼿布尔迪欧。

“快去放⽜，”他⽣⽓地叫嚷着，“这块虎⽪归我 了，这虎⽪能卖到上百卢⽐，我可以给你⼀个卢⽐。”

“不，”莫格利说，“我需要这块虎⽪。”

“听着，⼩⼦！”布尔迪欧叫道，“我 是这村⾥的猎⼿，这块虎⽪归我，卖的钱也全都归我。”

莫格利⽤狼的语⾔和阿克拉说了⼏句话，布尔迪欧便突然倒在地上，被⼀只巨⼤的灰狼踩在了脚下。

“布尔迪欧，”莫格利说，“这只⽼虎⼀直想杀死我。不过最终我杀死了他。”

布尔迪欧感到⾮常害怕。这个男孩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能够和狼对话，还能够杀死⽼虎呢？“伟⼤的王啊，”他对莫格利说道，“我是个⽼头了。我以为你不过是个牧童。放我⾛吧，我马上就滚。”

“⾛吧，愿你平安。”莫格利回答道，说着他便继续⼿头的活⼉。

天快⿊的时候，他和两只狼终于把巨⼤的虎⽪从希尔汗的⾝上剥了下来。

“现在我们必须把这个先藏起来，然后把⽜群赶回村⼦去。”莫格利说。

但是快要到村⼦的时候，莫格利发现村⼜有⼀群⼈正在等着他。

“快滚，你这个狼孩！”他们叫道，“快滚，否则我们就杀了你！”

莫格利有些糊涂了。杀⽜偷孩⼦的⽼虎希尔汗死了，可是⼈们却怒⽕中烧。他转过⾝去，仰望着星空。“我不会再回到屋⼦⾥睡觉了，

阿克拉。我们带上希尔汗的⽪离开这⾥吧。”

⽉亮⾼⾼地挂在天空，惊恐的⼈们看着莫格利跑过⽥野，旁边跟着两只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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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莫格利和两只狼来到狼妈妈的洞⽳时，⽉亮已经下⼭了。“⼈们不欢迎我，妈妈，”莫格利说道，“我回来了，还带来了希尔汗的虎⽪。”

狼妈妈⾛出洞⽳，看到莫格利回来了，又看到希尔汗已经死了，

感到⾮常⾼兴。

森林⾥传来巴格拉低沉的声⾳：“⼩兄弟，看见你真⾼兴。”

莫格利把希尔汗的虎⽪放在狼群聚会处的⼤⽯头上。阿克拉卧在上⾯说：“⼤家看仔细！”狼族⾛上前来，看到希尔汗已经⼀命呜呼了。

“现在，”莫格利说道，“我既不属于狼族，也不属于⼈类。我将独⾃⼀⼈在森林打猎。”

“我们会和你⼀起打猎。”格雷哥哥和狼妈妈的其他孩⼦⼀块⼉说道。

于是，莫格利和他的狼兄弟⾛进森林。从此以后他们便⼀起⽣活，⼀起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