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再向下500米处,有一个茂盛的树林出现在河弯处,河水在那里向右拐去。但从那个方向,他们清晰地听到了一阵不绝于耳的轰鸣声,但它区别于其他动物发出的声音。并且越往前走,这种声音就越响……
“这是什么声音……”约翰茫然地说。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叫……”马克斯说。
“会不会是瀑布或急流?……我觉得从那儿吹过来的风都是湿的。”卡米说道。
卡米说得完全正确,那里正吹过来湿润的风,这无疑是因为有水流强烈波动而导致的。
现在,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已经把关于那小家伙是人是猴的研究抛在脑后了,因为他们有可能要面对更大的危险。
木筏继续向前快速航行,等过了那道河弯,他们就能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奇怪的声音了。
但过了河弯处,就证实了卡米的预言。
前面100托瓦兹左右,河道突然被从两岸探进来的一片黑色岩石阻住,只在这黑色堤坝的中间留有一道狭窄的缝隙。湍急的河水怒吼着涌向那缝隙,真个是“乱石穿空,惊涛拍岸”。激起了大团的浪花。中间是激流,而两旁从岩石上方涌过去的水则形成了瀑布。如果不能成功地将木筏靠在岸边,那就有可能被这些石头把木筏掀翻。
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着。
水流明显加速了,现在已经刻不容缓了。
“快向岸上靠!”卡米大叫。
现在已经6点半了,在浓重的雾色中,天空一片昏暗,景物都变得朦朦胧胧的。
这真叫祸不单行,看来靠岸已经很困难了。
卡米费尽了力气,也没把木筏划到岸边。
马克斯当然也没闲着,他们一齐努力,果然木筏向岸边靠近了些。
人该倒霉就什么也别说了,这时偏偏摇撸又被折断了。
“大家准备好,必要时我们赶紧跳到岩石上去……”卡米叫道。
“朗加!”约翰赶忙叫道。
朗加从雨伞下钻了出来。
他知道了这些情况以后,首先想到的却是如何救助那个可怜的小家伙。
他奔到后面,把它紧紧地抱在怀中。
木筏随着急流向前奔去,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
他们有可能躲过这场灾难吗?……
不幸终于发生了。脆弱的木筏一下子撞到了左边的岩石上,被撕得四分五裂了。
卡米他们赶紧把子弹盒、枪支、器皿等抛到了岩石上。但他们却万万没想到,他们自己竟然随着木筏的残骸一齐被卷入了激流之中。
在树林中
过了一夜,有三个疲惫不堪的大男人倒在一堆早已熄灭的篝火前。他们衣服早就被烤干了,他们正在酣然入睡。
他们忘记了黑夜和白天,忘记了时间。不过按一般的规律来估计,现在已该是清晨了吧,但究竟哪个方向是东方呢?……没人能说得清。
莫非他们已掉进了一个深渊中,这里太阳光照不进来?
当然不是,他们正处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中。但是,就算他们把火燃得再亮,在这密叶交织的绿荫下,也找不出一条明显的路径。最矮的树冠离地面大概有50多法尺,但都无一例外长得枝繁叶茂,什么光也别想照到树下的地面上来。
就算在囚室中也不致于黑到这种程度吧?就算囚室也还总能找到可以跨越的围墙吧?
原来他们是约翰、马克斯和卡米。
他们怎么到这儿来的?……这谁说得清?当险情发生时,木筏被撞毁了,他们没能成功跳上岩石,纷纷被急流卷走了。但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们就不知道了。
但到底是谁救了他们?他们为什么会被带到这片大森林下的灌木丛中呢?……
但更不幸的是,一直被约翰和马克斯视为养子的朗加却没有和他们被一起救到这儿来,另外还包括那个半人半猴的小家伙……说不定朗加就是为了救它才无法躲过这场灾难的……
现在,三个人已经变得两手空空了,既没有枪支子弹,也没有了所有器皿。多亏他们一直随身带着小刀,并且卡米也一直是斧不离身。
但木筏没有了,又找不到庄森河,他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更严重的是,现在他们已经饥肠辘辘了,但拿什么来充饥呢?……既没有带上那些牛肉,手上又没有武器,难道让他们三个人吃树根和野果吗?这个问题很难办……再过几天他们会不会被饿死?……
约翰首先醒了过来,他看到了——一团漆黑,等他逐渐适应了这种黑暗时,他隐约发现了马克斯和卡米躺在树下。
他想先把火燃旺了再叫醒他们。于是他就捡了一大捆枯枝和干草放在火堆上,不久,他们面前就一片光明了。
“当前至关重要的是想办法走出森林,”约翰暗想,“但该朝哪个方向走呢?……”
马克斯和卡米也在火光的照耀下醒来了。两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三个人聚在火堆旁,研究目前的处境。
“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马克斯首先发问。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约翰答道,“我们可能都说不清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有人救了我们……”
“从昨天夜里一直到今天……不知是白天还是夜晚,”马克斯·于贝尔接着说,“我们的木筏昨天撞到了岩石上……卡米,是昨天吧?”
回答他的只是卡米摇头的动作,他们弄不清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救了他们。
“还有朗加,”约翰又说,“可怜的孩子,他很可能是遇难了,救我们的人却没有能救出他……他和我们失散了……”
“不幸的朗加!”马克斯凄然说道,“他多么招人喜欢!……他很爱我们……我们本来要让他过得幸福些!……我们刚把他从当卡人手中解救出来,但是……不幸的朗加!”
两个人为了朗加可以宁肯牺牲自己……但当时他们已是自身难保,而现在竟连是被什么人救了也不知道……
显然,他们已经把朗加救起的那个小家伙忘记了,认为它当然也和朗加一起遇难了。另外他们要考虑的问题这么多,每件问题似乎都比研究这种半人半猴的动物有意义。
约翰继续说道:
“我想了好半天,但是对木筏撞到岩石之后的事连一点印象也没有,……而我仅能记得,当时,好像我们把武器子弹等都扔到岩石上了。”
“不错,”卡米说,“幸好这些东西没一齐掉到水里……随后……”
“随后,”马克斯接着说,“在我们落水的一刹那,似乎……哦……我好像看到了一群人……”
“人……不错!”约翰也兴奋起来,“是一些土著人,一边手舞足蹈,一边朝我们跑过来……”
“是土著人?……有多少?”卡米惊问。
“可能有一打,”马克斯说,“我们可能是被他们从庄森河里救出来的……”
“后来”约翰接口道,“他们趁我们尚未苏醒,就把我们带到这儿来了……然后,点然了篝火,他们就离开了……咦……这不是我们的水牛肉吗?”
果然地上放着一些牛肉,三个人赶紧借着火烤着吃了。
“就这么一走了之,”马克斯边吃边说,“而且不留一点线索,让我们连声谢谢也来不及说。”
“别着急,马克斯,”约翰说,“或许他们就在附近……既然他们能把我们救了,就不会这么置之不理……”
“这是在哪儿啊!……”马克斯·于贝尔叫道,“我真没想到,乌班吉大森林竟会有这么密!周围一团漆黑……弄得我们什么也看不清。”
“是啊……不过我估计现在天应该亮了吧?……”约翰·科特又问。
经过仔细观察,证明约翰估计得没错。因为从一些高大的树冠的缝隙中,毕竟还是能隐约透进来一些光的。现在是白天已经确定无疑了。
但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的手表因为在河中进了水而看不出时间了。如果要凭借太阳位置判断的话,当然只有找块更大的空间能看到太阳才行。
马克斯和约翰进行着毫无结果的争论,而卡米则一声不吭地坐在旁边。他不时站起来走几步。
但树林太密了,中间只有极少的空地,周围还长满了很多藤萝荆棘,像一道天然的围墙。
卡米试图从枝杈的缝隙中发现更大块的空间,以便能重新恢复自己的方向感,否则就显得自己太无能了。
但是,尽管他曾多次穿过喀麦隆森林,但在这样的密林中平生还是第一遭。要穿过这片大森林,甚至比当初从森林边走到庄森河那段还要困难。现在他们无疑应该朝西南方走才对。
可是,卡米该如何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呢?
约翰也知道卡米正在为什么而烦恼,他正要安慰几句,却听卡米突然问道:
“马克斯先生,您在我们遇难时真地看到了土著?”
“是的,卡米,就是木筏被撞毁、我们落入水中的时候。”
“是在河的哪边?……”
“左边。”
“您能确信是在左岸吗?”
“没错……是左岸。”
“那么,我们目前应该是在庄森河东面。”
“不错,”约翰也激动起来,“看来这片森林是在河东面,但不知此处离河有多远?”
“估计远不了,”马克斯说,“绝对不会超过几公里。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信我们的恩人能将我们带出很远……”
“说得对,”卡米赞同道,“这里肯定离河不远……我敢说我们一定能找到河流,到时候只要我们重造一条木筏,就又可以继续航行了……”
“但是,我们这段时间又如何生存呢?而且就算到了河上,又靠什么生活呢?”马克斯说,“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打猎了。”
“而且,”约翰补充说,“我们就算想回到庄森河,又该朝哪个方向走呢?也许我们是从左岸被救起的,但现在我们根本辨不清方向,又知道哪边是西南方向?”
“当前最重要的,”马克斯·于贝尔说,“是要确定该如何走出密林。”
“你们看。”卡米突然说道。
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藤罗网上有一个缺口,这无疑就是他们进入密林时的入口,而且外面还有一条弯曲的小径,显然这是惟一的出路。
小径的尽头是什么地方?……是庄森河吗?……说不清……其间有没有其他的叉道?……他们会在这森林迷宫中走失吗?……剩下这点牛肉只够吃两天了……吃完了牛肉还能吃什么?他们倒不担心饮水,因为这一地区雨季不断。
“无论如何,”约翰建议道,“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与其饿死,还不如闯一下试试……”
“先填饱肚子再说。”马克斯提议道。
1公斤左右的牛肉一分为三,每人勉强吃了一些!……
“真见鬼了,”马克斯抱怨道,“天晓得我们这是吃的早饭还是午饭。”
“有的吃就行了!”约翰说,“只要我们的胃能满足就够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已经渴了,我的胃要喝到庄森河的水才能满足,而且最好是能喝上法国的优质葡萄酒!”
大家又默默地吃饭。
置身于这无边的黑暗中,总是让人觉得有些恐慌。空气中潮乎乎的,而且厚厚的枝叶也似乎使空气变得重浊了。这里甚至连鸟儿也极少光顾,四周听不到一声鸟叫,更不会有鸟儿展翅高飞的声音。如果侧耳倾听,只能时而听到枯枝落地发出的轻微响声,因为树下的地面上有着一层厚厚的植物。不时远处会有一声尖叫,或者有小蛇从荆棘丛中“唰唰”地穿行而过。这种蛇有50~60厘米长,但多亏它们没有毒。不过听到更多的是昆虫的嗡嗡声,而且它们把平生的叮人绝技展示给几个人看,以便讨些人血施舍。
几个人吃完后都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卡米把剩下的水牛肉装进口袋,然后几个人沿着那条小径向前走。
一路上,马克斯不停地高声呼叫:
“朗加!……朗加!……朗加!……”
但遗憾的是,没有人来回应他。
“快走吧,”卡米催促道。
几个人又向前行。
神秘的向导
突然卡米在前面惊叫一声:
“有光!……”
后面的马克斯和约翰急忙赶了上去。
“有土著人吗?”约翰问。
“看看再说,”卡米回答。
确实,就在离此大约100多米远的小路前方,有一支燃得正旺的火把,尽管它在这无边无际的森林中还显得太渺小,却又在黑暗中显得分外强烈。
这个人要拿着火把到哪儿去?那会是个人吗?会不会有人来进攻他们?还是救他们的人来了?
三个人满腹狐疑,举步不前。
一直沉默了几分钟。
但火把依然停在那里。
也许只有鬼火才会这么奇怪地停在空中。
“我们该怎么办?”约翰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妨过去瞧个究竟。”马克斯说。
“那就过去看看。”卡米赞问道。
但他们向前走,那火把却也在向前移,似乎拿火把的人已经发现了他们?……莫非这是给他们指点迷津的神灯?莫非上帝有意要把他们带到庄森河或乌班吉河的其他支流身旁?
现在别无选择了,姑且随着这神秘的火光向前走,然后再找机会辨明去西南的方向。
3个人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走到小路的尽头去!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草丛中有被人或动物践踏过的痕迹,有的地方藤罗都被折断了。
他们一路上碰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树种:有一种“古拉·克雷皮淌”树,只有中非和南美才有,它的果实可以爆裂开来,属大戟科。因为它那柔软的树皮中包着一种乳汁,在果实成熟时,会发出响亮的爆裂声,把种子射到远处;还有一种在努比亚的森林中才能找到的“曹发尔”树,只要有风从它的枝杈间吹过,就会发出“呜呜”的呼啸声。
约翰、马克斯和卡米就样一直向前走了3个小时左右,而那火光一直与他们若即若离,随走随停……
“这是多好的向导,”马克斯笑着说,“对我们照顾有加!……如果我们能知道它有什么目的就好了……”
“我倒没想那么多,”约翰·科特答道,“我只是指望着能被尽早带出这座迷宫!……马克斯,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吉人自有天相。”
“你还挺会诌!哈哈……”
“只是别被带到陷阱里去!”约翰又提醒道。
下午,曲曲折折的林间小径逐渐暗了下来。
三个人以卡米为首,一个接着一个鱼贯而行,由于小径太窄了,仅能允许一人穿过。
有时他们想加快脚步赶上那个向导,但那向导却有意与他们保持距离,也加快了脚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四、五个小时,他们已经很累了,但卡米不愿意这么放弃,所以鼓励他们一直跟着火把走下去。
但等他们再抬头时,火光却突然不见了。
“站住,朋友们,”约翰说道,“这预示着什么?”
“这可能是个信号。”
“这肯定是某种命令。”马克斯颇有见地地说。
“那咱们就听从他的命令,”卡米说,“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怎么样?”
“但是,”约翰问道,“如果明天这火把不出现怎么办?”
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出。
3个人找了一棵树,坐下来分吃一点牛肉,并幸好又发现有条小溪躺在草丛中。他们伏在小溪上痛饮了一番。
奇怪的是在这多雨的地区竟接连两天都没下雨。
“真多亏了我们的向导,”约翰说,“如果不是他引导我们,我们可能自己不会找到这条小溪。”
“真得好好谢谢他,”马克斯一边说话,一边用树叶卷成的锥形桶从小溪中舀水喝,“这水胜过了醇美的葡萄酒,我们的向导可想得真周到。”
虽然他们的处境并不安全,但沉重的困倦向他们袭来,3个人都有点支撑不住了。但临睡时,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又想起了朗加,真是个苦命的孩子,他会不会已经死在河水中了?如果他也被救的话,那他无论如何也要来找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的。但遗憾的是,一直没看到他,这更加重了两个朋友的担心。
第二天3人一觉醒来,竟意外地看到从枝叶间透进了更多的亮光。
卡米断言他们正在向东走。但这样显然只会与目标背道而驰。可他们别无选择,只有走下去。
“你看到那火把了吗?”约翰问卡米。
“看到了,就在前面,”卡米答道。
“上帝呀!”马克斯·于贝尔惊叫道,“那不会是三王星吧?我们跟着他走是不会走到西边去的,那样我们永远也不会到达贝特莱姆城!”
但3月22日这一天又平静地过去了,他们一直在跟着那支火把向东走。
小径两侧的树木更变得密不透风,树和树紧贴在一起,荆棘和藤罗杂乱地交织在一起。他们只能在这条似乎永无尽头的绿色长廓中勇往直前。
有时也会出现几个这样那样的小叉道,但只有这条路前方有向导。否则卡米他们可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里是不会有反刍动物出现的,这么密的树林是不允许这么大个的动物穿过的。卡米原来找到庄森河时曾经凭借的是追踪反刍动物的足迹,但现在没有发现这种足迹,他们该怎么办?
所以,别说他们现在两手空空,就算有猎枪在身边也是白搭,没有猎物该向什么东西开枪?
当他们看着剩得越来越少的食物时,心中不由得担起心来。这完全可以理解,因为他们只剩下一天的食物了。
如果再过一天,那神奇的向导还不能把他们带出这座迷宫的话,他们可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一切照常,到了傍晚火把照常熄灭,他们也照常度过了平安的一夜。
第二天,又照常约翰首先醒来,但他惊讶地叫醒了他的同伴:
“快看,我们到了什么地方了!”
卡米和马克斯·于贝尔也醒来了,他们惊奇地看到,眼前一堆燃得正旺的篝火,小溪边有一棵高大的刺槐,在树枝上竟然吊着一大块羚羊肉。
但这一次,马克斯却没像往常那样发出惊叫声。
因为他似乎已对此种奇怪现象见怪不怪了。既然知道他们身前有一个神秘的向导,那给他们点堆火,送块羊肉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饥饿的人们立即动手烤羊肉,卡米还储备了足够他们中午和晚上吃的羚羊肉。
与此同时,向导又向他们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他们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下午的时候,前面的树木已经有些稀疏了,能透进一些明亮的阳光。
不过,他们仍看不清向导的真实面目。
他们估计这一天也走出了五六公里,那么现在距离庄森河已大约有60多公里远了。
傍晚,卡米、马克斯和约翰在火把熄灭的时候停了下来。森林中又是一团漆黑了。他们也已经走得累极了,就将就着吃了些羚羊肉,喝了几口水,3个人倒头便睡……
但是,在这天夜里,马克斯·于贝尔在睡梦中,仿佛听到头顶上传来了某种音乐声,而且演奏的是韦伯那世界闻名的《魔弹杀手》。
空中村落
当几个人第二天一觉醒来,却发现眼前仍是一团漆黑,比他们第一次苏醒时的森林中还要黑。他们也不知天亮了没有,不过更令他们惊奇的是,一直引导他们前行了60个小时的火把却没有再次亮起来。
约翰·科特和卡米、马克斯·于贝尔根据各自的观察,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真让人琢磨不透,”约翰说,“那个向导今天没有出现,而且也没有趁我们睡着时给我们送来今天的食物。”
“确实值得考虑,”马克斯·于贝尔也说,“我们已经弹尽粮绝了。”
“据我看,”卡米却说,“我们也许已经到了……”
“到什么地方了?”约翰问。
“到了他们需要我们到达的地方,约翰先生!”
这句话和没说一样,不过却并非没有道理。
他们同时感觉到:尽管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但耳朵里却并不清净。空中好像有一种类似飞机一样的嗡嗡声,弄得头脑中乱哄哄的。而且这种声音是从头顶的树冠上方传来的。
3个人不约而同举头上望,似乎看到有一个宽大的天花板在头顶100法尺高的地方。
但那肯定是由紧挨在一起的密不透风的树冠形成的。因为连一丝阳光也透不进来,所以整个树林中才会比一般的茅草屋中还要幽暗。
不过今天他们过夜的地方和以前很不一样,小径的两旁再也看不到那些杂乱地缠绕在一起的荆棘丛和藤罗了。
这里只有一些低矮的草丛,而且没有反刍动物走过的痕迹。这只是一片没有雨水没有小溪也没有阳光的草地。
那些如同教堂石柱般的大树间距达20~30法尺,它们的树冠却覆盖了数千平方米的面积。
这里有非洲产的假挪威槭,树干由无鼓根茎杆组成;有树身匀称、树根巨大、高于其他大树的邦巴克斯树;有非常容易辨认的猴面包树,其根部形状宛若南瓜,树身周长约为20到30米,枝叉呈垂柳状;还有树身有分叉的“杜恩”棕搁树;树干上有许多突起的“德尔布”棕榈树;吉贝树的树心是空的,宛如一个个岩洞,甚至可以容纳一个人倦缩在里面;桃花心木的树干直径为15米,人们可以将它掏空作成15到18米长、载重量为3到4吨的小船;另外还有巨大的龙血树和羊蹄甲,这种羊蹄甲在其他地区只是一种普通的豆科灌木,而这里长的却是这个家族中的擎天巨人。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这些高达几百法尺的大树顶端该是如何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象啊!
整整过去了一个小时,卡米仔细地四周观望,试图再发现那根作为向导的火把……为什么那神秘的向导不再出现了呢?……卡米凭他那天赋的直觉判断出:他们现在一直朝东走。但这显然会离乌班吉河越来越远……可是,那个神秘的火把为什么要把他们带到这儿来呢?……
没有了向导,他们该如何行动?……当然要离开这里……可向哪个方向走呢?……坐在这里等吗?……会有人送来食物吗?……他们已饥渴交加了……
“但是,”约翰·科特说,“我认为时不宜迟,我们应该立刻出发……”
“那你说向哪个方向走?”马克斯问道。
这才是关键问题,可是谁能指点他们呢?
“管那么多干嘛!”约翰烦燥地说,“我们又不是自己没长脚……况且还可以在这些大树间穿行吧?过一会儿我们可能还会看到点什么……”
“那就走!”卡米也说。
3个人向四周侦察了一番。一直遍及了方圆半公里,但脚下始终踩在松软的“地毯”上,没有荆棘拦路,这就如同走在一间不怕风雨侵袭的大厅中似的。周围的树木几乎全都一个样,但他们看到的只有最下面的树枝。那种飞机似的嗡嗡声一直在头顶不绝于耳地发出,但他们都分辨不出声音的确切来源。
难道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但卡米却好像能从树枝间看到一些影子在晃来晃去。他会不会看错?也许是他的幻觉吧。他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搜寻了半个小时,最后3个人都失望地坐在了一棵大树下。
他们已经能适应这里的黑暗了,但是这也可能是天空更明亮了。阳光明亮,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他们甚至能看清20米以外的景物。
突然,卡米作了一个手势:
“你们看那边。”
“是人还是动物?”约翰边看边问道。
“好像是个小孩,”卡米说,“最起码从身材上看。”
“别是猴子吧!”马克斯惊恐地说。
3个人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他们惟恐打草惊蛇。最好能抓住它——尽管马克斯一直对吃猴子深恶痛绝……但现在他们没有火,想烤着吃也不成。
但那个动物却慢慢地向他们走来,而且表现得很镇定。另外,它竟然是用两条腿走路的,最后它在距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赫然竟是是朗加救起的那个小家伙!
大家可以想象,当马克斯和约翰认出他时,他们会有多么地惊讶!
两个低声交谈着。
“是它……真是……”
“肯定是……”
“但为什么只看到他,而朗加却没和他在一起?”
“你们真相信自己没看错?”卡米问道。
“绝对没看错,”约翰·科特满有把握地说,“我们不妨试探它一下!”
说着约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庄森徽章,它曾经被系在这小家伙的脖子上,那么它肯定会认出这枚徽章。
果然,小家伙一看到徽章就猛地扑了过来。
它已经一点儿病态也没有了,才不过3天,它就重新变得健康活泼了。
它跳起来去抢约翰手中的徽章,因为这原本是属于它的。
卡米一把抓住它,不过这次小家伙却清晰地说出了如下几个词语:
“里-玛依!……恩加拉!……恩加拉!……”
这几个词就连卡米也听不懂。3个人正想讨论一下这几个词的含义,但突然从不远处走来了几个和它相同种类的动物,他们也和小家伙身材差不多,身高大约只有55法尺。
马克斯·于贝尔、约翰·科特和卡米都说不清眼前站着的到底是人还是其他动物,不过他们明白一点,千万不要轻易与这些森林中的居民发生冲突。
卡米作了个手势,3个人赶紧回头就跑,但那群家伙在后面手舞足蹈地穷追不舍,就这样一直跑出了五、六百米,他们终于被包围了,被那伙人押着往回走。
有些树枝在相距很近的大树间横着搭起一架架天然的楼梯,有五、六个家伙从梯子上爬了上去,另外几个在后面强迫卡米他们也向上爬,不过却没有殴打他们。
等卡米他们爬上一段高度后,他们就看到了更多的阳光。别忘了,3个人自从在庄森河遇险后,还从未见过阳光呢!
假如马克斯这次再否认眼前的事不够神奇的话,那肯定谁都不会赞同他。
他们爬到了大约100法尺的高度时,已经到了顶端,他们对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眼前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绝佳的平台。天空中有大树的树冠来遮荫。平台上还有一排排黄土墙、绿叶顶的小茅屋。
这竟是一个面积很大的空中村落!
村子里人来人往,但显然都是和小家伙同一种族的土著人,他们和人一样能站着走路,并且姿势也和人差不多。所以,我们也应该用欧仁·杜布瓦医生用在爪哇岛上的森林中发现的直立猿人身上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们——“直立的”人,“直立”是由猿类过渡到人类的重要标志之一,这不但是杜布瓦医生的观点,而且也是达尔文的观点。
人类学家曾这样告诉人们:虽然有些高级的猿类在外形上很像人类,但两者之间有一个最显著的区别:4手的猿类奔路时都需要4只手着地。而空中村落的居民显然不具备这一特点。
但这个问题只能等待于他们以后再来研究了,因为无论这些家伙是否应被归入动物到人的过渡类型中,反正现在他们正用一种特殊语言喝斥着把3个人推向一间小屋。而且他们并未对卡米、约翰·科特和马克斯·于贝尔显现出太大的兴趣。紧接着门就在身后一下子关上了,他们现在是真正落入低等人的牢笼里了。
重逢
“这回好了!……”马克斯说,“可是,我发现他们并没有要研究一下我们这群高等人的意思!……难道他们早就见过人类了?……”
“这不奇怪,”约翰说,“但我们首先要关心的是他们会不会给俘虏提供食物。”
“这会不会是一种吃人的部落?”马克斯由“吃”想到了这一点。
这也有可能,因为诸如穆布图等非洲部落的土著就仍然保持着吃人的陋习。那么既然他们能,有理由相信这群堪与穆布图人相媲美的家伙,极有可能也会保持着吃人的陋习。
但不管怎样,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是一种高级的类人猿,但他们要更接近于人类,比一些加蓬的大猩猩、几内亚的黑猩猩、鲍尔内奥的猩猩更加进化了些。
确实,他们已经懂得了火的产生及利用,从他们看到的篝火和作为向导的火把可以表明这一点。现在我们终于明白了:几个月前他们在森林边缘看到的那些移动的火光也肯定是这群家伙点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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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围观中有信心满满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