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剑英生于1897年,胡耀邦生于1915年,叶剑英比胡耀邦大18岁。对胡耀邦来说,叶剑英是革命长者。胡耀邦对叶剑英十分敬重,叶剑英对胡耀邦关怀支持,爱护有加。两人在几十年的共事中,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叶剑英最早认识胡耀邦,是在1933年。当时36岁的他已经是中国工农红军总参谋长兼第一方面军参谋长,他积极协助毛泽东和朱德,取得了第二次、第三次反“围剿”的胜利。而此时年仅18岁的胡耀邦刚转为中共正式党员,并任少共中央局秘书长。
胡耀邦的个子不高,而且年龄也比较小,大家都习惯称他为“小胡”。由于胡耀邦中学没有毕业,文化基础较低,但他却勤奋好学,常常秉烛夜读,甚至在马背上、战壕里和枪炮声中他都能做到抽空读书。叶剑英也是红军中著名的“儒将”,他非常欣赏胡耀邦这种刻苦学习的精神,经常会夸赞他。
到了1941年延安整风时,叶剑英从重庆回到延安,担任中央军委参谋长。此时年仅26岁的胡耀邦已经担任了军委总政治部任组织部长,他在参加总参谋部的审干工作时,尽管康生等人一直叫嚣延安“特务如毛”,但胡耀邦始终坚实党的实事求是的原则,坚持重证据而不轻信口供,做到了不冤枉一个好人,这让叶剑英更加敬佩了。
1946年,胡耀邦被任命为冀热辽军区政治部主任,前往承德工作。由于他连续几个月持续工作,又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最终病倒了,而且连日高烧不退、腹泻不止。军区领导十分着急,他们考虑到北平离承德较近,又有正进行国共谈判的中共代表团,于是向北平发电求援。
当时在北平主持谈判的正是叶剑英,他得知胡耀邦患病后,连忙派飞机去承德,把胡耀邦接回了北平。为了能让胡耀邦名正言顺地留在北平,叶剑英让他佩戴少将军衔,并协助整军处处长刘亚楼工作。
于是胡耀邦便一边治病,一边同国民党和美方代表进行斗争。有一次他在军调部走廊打电话,
一个美国军官也要打电话,他等得不耐烦了,就叽里咕噜地念叨个不停。
胡耀邦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觉得他实在是太烦,于是打完电话后直接大骂对方:“你咕噜些什么?你有什么了不起?滚蛋!”
叶剑英知道此事后,对胡耀邦大加赞赏:“个子小胆子不小,敢跟高鼻子大个子争高低,是个男子汉大丈夫!”
1964年12月,任共青团中央第一书记胡耀邦挂职到陕西,任西北局第三书记兼陕西省委代理第一书记。此时正是毛泽东发动的城乡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如火如荼之时,胡耀邦经过调研,发现陕西的运动产生了偏差,出现了打击面过宽而导致了“三多”:抓捕人多、开除党籍多和开除公职多。
胡耀邦于是果断决定“三暂停”:捕人暂停,双开暂停,面上夺权暂停。在他的带领下,陕西省解放了一大批干部,人民群众的生产积极性也提高了,他的这些措施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但在当时的背景下,胡耀邦的这些正确措施却令西北局的某些领导非常不满,他们说:“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一手抓粮食,一手抓棉花,哪只手来抓阶级斗争?”于是从1965年2月开始,胡耀邦受到了批判。
到了6月份,对胡耀邦的批判还在继续,巨大的刺激和压力令他的身体和精神非常虚弱。远在北京的叶剑英得知此事后,马上邀约张宗逊、张爱萍两位上将,前往西安救助胡耀邦。
叶剑英等人以“视察军事工作”为名来到了西安,当晚省里的相关领导为他们举行了欢迎宴会,胡耀邦也在场。
宴会刚开始时,张爱萍就高声说:“我们一进潼关,就看到陕西的麦子长势喜人,看来会有一个大丰收。耀邦瘦了,陕西肥了,耀邦对陕西是有功的啊!”这番话说得省里的领导哑口无言。
宴会结束以后,叶剑英又单独把胡耀邦留了下来,并对他说:“老弟啊,你在旧社会少吃了几年饭,你斗不过他们哪!在西安说不清楚,回到北京去谈嘛!”
但胡耀邦说:“我走不脱啊!”
叶剑英爽快地说:“我带你走嘛!”
于是胡耀邦向西北局请假回北京治病,西北局知道是叶剑英要带他走,无法阻挠,胡耀邦就这样回到了北京,逃过了一劫。
“文革”开始后,胡耀邦又受到了冲击,他一直被折腾到1975年5月,才被指名来到第四期中央读书班学习,这也是叶剑英安排的,他打算在胡耀邦结束学习后,安排他重新走上工作岗位。
7月4日,读书班举行结业典礼,开始前叶剑英故意高声问:“怎么没有看见胡耀邦?”
胡耀邦当时坐在后面,听到这话后马上站了起来说:“‘参座’,我来了,在这里!”
叶剑英又说:“谁把你安排在这么后边的?来来,到前面来!”
此后中央正式任命胡耀邦为中国科学院第一副院长、党的核心小组第一副组长,他又重新工作了起来。
1976年10月6日,叶剑英等人果断决策,一举粉碎了“四人帮”。10月8日,叶剑英特地派二儿子叶选宁去看望胡耀邦,并征求治党治国方略。
胡耀邦经过思考,对叶选宁说:“中兴伟业,人心为上。什么是人心?第一是停止批邓,人心大顺;第二是冤案一理,人心大喜;第三是生产狠狠抓,人心乐开花。”
叶剑英听到胡耀邦的这三条建议后,称赞不已,说这就像三国时期诸葛亮的“隆中三策”一样,确实是党和国家摆脱危机、扭转乾坤的大纲。
1977年2月,叶剑英又把胡耀邦约到家里,对他说:“你还是出来工作好,也是帮助我嘛!太重要的部门,他们不放心你去,中央党校要恢复,想让你当常务副校长。”
胡耀邦欣然同意,在1977年3月3日,他被正式任命为中央党校副校长,主持工作。10月9日,中央党校举行开学典礼,胡耀邦精心为叶剑英撰写了讲话稿,叶剑英在开学典礼上说:
“如果理论不能指导实际,不受实际检验,那算什么理论!决不能把理论同空谈、吹牛甚至撒谎混为一谈。”
胡耀邦完成的这番讲话,提出了理论要接受实践检验的问题,破除了“句句是真理”的观点,为后来的真理标准大讨论提供了强大的精神武器。
粉碎“四人帮”以后,叶剑英是第一个提出注意选拔年轻干部、重视培养接班人的领导人,他曾说:“要十分注意培养革命事业的接班人。我们这些老干部、老同志,为了中国的革命事业,南征北战,度过了大半个世纪,现在,年岁都很大了。自然规律是违背不了的。革命事业总要后继有人。”
在叶剑英的推荐下,十一届三中全会上,63岁的胡耀邦被增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他还被任命为党中央秘书长,主管中央日常工作,并兼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三书记、中央宣传部部长。
但胡耀邦却表示自己只有领导一个部门的经验,担心难以胜任要职,叶剑英专门鼓励他说:“数你年轻了,这两年干得也好,站得住,来中央帮助我们分挑一些担子,我们会支持你的。”
在1980年2月举行的十一届五中全会上,中央决定恢复设立中央书记处,并选举胡耀邦为总书记。叶剑英对胡耀邦寄予厚望,他专门发表讲话说:
“中央书记处,我考虑就是准备接中央的班的。书记处同志的特点之一,就是比较年轻。老年人的今天,就是中年人的明天,因此他们要准备培养精干正派的青年人接自己的班。
我们共产党的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这是漫长而艰巨的伟大事业,不是一两代人所能完成的,需要世世代代奋斗下去,传下去!”
1981年1月底,春节即将到来之际,在广州冬休和调研的84高龄的叶剑英接到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传递过来的一个信息:希望叶老能够写点东西在春节发表。
于是叶剑英在2月2日给胡耀邦回信,并附上了自己写的一首诗《七律·八一年春节》:
宏观代谢依新陈,接力华年一代兴。
万里长江流可断,神州九亿足资源。
作风制度陆续改,传统优良好继承。
团结全民齐建国,欢呼大地又回春。
叶剑英在这首诗里称赞祖国正在迎接一个新的春天,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欣欣向荣。胡耀邦看了以后赞叹不已,指示新华社在2月4日将这首诗发表,并在社会各个阶层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叶剑英是中共领导人中主动请求退休的第一人,早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他就一再表示,自己年岁大了,请求中央同意他退休的要求。1979年6月28日,他又说:“有人提议老同志要让位,讲的道理很对,新陈代谢嘛!所以说,在位的老同志还有一个历史任务未完成,就是要‘传帮带’。”
1985年9月,党的十二届四中全会终于同意了叶剑英的离休请求,并给他写了致敬信,叶剑英专门赋诗“矢志共产宏图业,为花欣作落泥红”,这充分显示出了他的高风亮节。
晚年的叶剑英身体一直不好,特别是肺部感染频繁发作,而且一次比一次加重,胡耀邦对此非常关注,他专门示中央保健委员会,成立一个以解放军总医院为主的专门医疗保健组,这些专家经常为叶剑英检查身体,进行保健和医疗。
1984年7月中旬,叶剑英的病情突然恶化,医院甚至发出了病危通知,胡耀邦马上作出指示:“要尽一切力量进行抢救,各个方面都要全力以赴地支持抢救工作。”
经过抢救,叶剑英的病情总算稳定了下来,为此胡耀邦专门来到叶剑英的家中,向医疗组表达谢意,他说:“你们创造了医疗史上的奇迹。”
1986年10月22日,叶剑英因病医治无效去世,享年89岁。当天下午胡耀邦在中央召开的纪念长征胜利五十周年大会上,怀着悲痛的心情首先宣布了叶剑英逝世的噩耗。与会人员全体起立,为这位著名领导人的去世默哀。
10月29日,叶剑英追悼会在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胡耀邦致悼词,他在悼词里高度评价了叶剑英光辉的一生:
“叶剑英同志的崇高品德和优良作风,是我们应当永远学习的。我们悼念叶剑英同志,要以他为榜样,继续完成他未竟的事业,这就是把我们的国家建设成为一个高度民主、高度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事业。”
1989年4月15日,胡耀邦在北京病逝,享年73岁,这时离叶剑英逝世还不足三年的时间。
叶剑英和胡耀邦虽然都已经离我们远去了,但他们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他们的友谊将永远被世人铭记!
前排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