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辑 2007｜过年•努力尽今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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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日一早，我与父母三人去外祖母处拜年。因着地方风俗，初做新郎者元宵前要去女方家‘做姐夫’，青弟夫妇无法同往。
八十年代初因祖屋无人，父亲将其迁至景德镇南郊，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屋子两层，后有高出一米的园子，种着些瓜果，平时一楼还住着几个学生，过年时只有外祖母一人住着，二姨妈、大表哥距此不过千米，能有个照应。
天气格外的热，母亲因着上车时邂逅三十余年未见的旧友，心情不错；下车后与往年一样，先去看瓷器。车站旁的樊家井是仿古瓷器一条街。说是街，不过是两排房屋之间形成的弄堂，纯属无为而治的。这里均是前店后坊，由北向南曲折迂回，岔道交错，密集着几百间瓷器店铺和作坊，小作坊数不胜数。清早8点直至晚间断黑，这里人流如织，一派繁忙景象。其在景德镇的知名度，不亚于琉璃厂之于北京、藏宝楼之于上海，藏家商家，无人不知。
因过年，游客不多，只有零星的几家店开着，也足见一斑。宋代汝、官、哥、钧、定5大名窑和耀州窑、磁州窑、钧窑、定窑、景德镇窑及龙泉窑6大窑系的仿品随处可见，青花、釉里红、影青、五彩、粉彩及款铭等几近以假乱真，但工匠就是工匠，也只能糊弄门外汉。
对于仿制，此处不避讳。门口多贴着招山水、花鸟等画工、技师，随处可见墙上用石灰水和毛笔写的“为瓷器做旧”的招揽广告，并且地址、门牌、电话号码明示不讳，还有早早开门做生意的已经在店门口造假。这种真小人的做派，挺好。景德镇高仿瓷有专门的厂家，价格不菲，不到一定“层次”的商家和藏家，是不会去光顾的，一般的人都是到樊家井。
穿过樊家井是仍是一个接一个的瓷器市场。我喜欢去广场旁的瓷贸大厦，看些中青年艺术家的作品，现在的名家作品价值不菲，精美、也有收藏价值。一直想买个杯子，此次逢着机会请母亲也留意着，要求是‘独一无二’，世间之物若是重复总不是可以私藏的。
‘独一无二’就是孤品了，所以定是手工作品。大厦内顾客还不多，多数是为拜年准备礼品的。转到圆铭轩，《泽国系列》蓝色的悠远大别于其他作坊里的传统表现形式，印象派风格，多看了会，回头一只杯子跃入眼帘，杯子未完全上釉烧制，陶土本色，黄、蓝、绿等色釉揉为一体如流动之水，且行且止，尤其是轻浅入到杯内的色釉幻化出绿叶托粉莲，古朴神秘。底有款‘铭•2007’，是作者兼老板的严维明。看其作品简介：使用高温色釉作釉下绘画，产生丰富的窑变效果，即有精细工笔的细微和丰富的色彩，又有笔墨淋漓的写意气魄；最独出的是利用色釉所产生的丰富肌理和材质的特殊效果，创造了其他绘画和艺术所达不到的效果，由于工艺难度复杂，件件是孤品，不易仿造。
这杯子，除了这些，个人以为还应了‘道’——大巧若拙、无为自化。作者说这杯子只是个小样，还要制做大件，我以为仅此足以，且是饮花茶的上上之器，那杯里乾坤可是十足的花花世界、梦幻迷离。
离时已日暮，落日晚霞煞是好看，乘车半寐间，偶尔飘逸过青草和油菜花的香味，突然荡出小哥哥的话——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回去的。
我正在回去，虽然只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