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编下 魏牟版外篇二十二——则阳（五）

长梧封人问子牢曰(1)：“君为政焉，勿卤莽：治民焉，勿灭裂。
昔予为禾，耕而卤莽之，则其实亦卤莽而报予；耘而灭裂之，其实亦灭裂而报予(2)。予来年变剂，深其耕而熟耰之，其禾繁以滋，予终年餍飧。”(3)
庄子闻之曰(4)：“今人之治其形，理其心，多有似封人之所谓：
遁其天(5)，离其性，灭其情(6)，亡其神，以众为伪(7)。故卤莽其性者，欲恶之孽，为性萑苇(8)：蒹葭始萌，以扶吾形，寻擢吾性(9)；并溃漏发，不择所出(10)，瘭疽疥痈(11)，内热溲膏是也。”(12)

今译
长梧封人对子牢说：“你管理政事，切勿鲁莽；治理民众，切勿草率。从前我种植禾谷，耕地十分鲁莽，禾谷的果实也鲁莽回报我；除草十分草率，禾谷的果实也草率回报我。我来年改变方法，深耕土地而细锄杂草，于是禾苗繁盛生长，我整年饱餐。”
庄子得闻以后说：“如今世人外治身形，内理德心，大多类似封人所言：逃遁天道，背离德性，戕灭真情，亡失心神，以致众人作伪。所以鲁莽对待德性的人，好恶的孽种，成为侵夺德性的杂草；杂草一旦萌芽，虽能扶持吾人身形，很快就会擢拔吾人德性；于是溃疡痔漏一起发作，不择孔窍而出，还有手疮面疽腹疥背痈，体内虚热尿泛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