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析】孟凡君：以匪制匪，征方腊三将殒命

在上一回，我们讲的是宋江参拜五台山和燕青双林遇故友的故事。由于版本不同，这一回跟前一回的衔接有生硬之感，甚至有些遗漏。

因此，在我们对这一回进行解读之前，我们先把因为版本的差异造成的变动和遗漏补充一下——

一方面，在回目的编排上有所变动。先回到上一回，就是第九十回。在我们用的一百回版的《水浒传》中，第九十回的回目是“五台山宋江参禅，双林镇燕青遇故”。但在另一个一百回版和一百二十回版的《水浒传》中，第九十回的回目则变成了“五台山宋江参禅，双林渡燕青射雁”。而这一回的回目，实际上是一百二十回版《水浒传》中第一百一十一回的回目。其中二十回被删掉了。

另一方面，在内容删节上有所遗漏。在一百二十回版的《水浒传》中，宋江征大辽之后，还有征讨田虎和王庆的内容，梁山一百单八将除了一如既往地打打杀杀，几乎没有什么人员变动，显得故事情节单调而重复，因此一百回版将这二十回的内容删掉，并不影响《水浒传》的总体故事架构。但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在上一回提到的燕青偶遇故友许贯中的故事，就不见于另外一个一百回版的《水浒传》中，也不见于一百二十回版中。另外，在上面提到的两个版本中，都有公孙胜辞别宋江、归隐山林的描写，我们所用的版本却一笔带过。

这一回的故事，是梁山好汉征方腊的第一战。与后面的浴血鏖战相比，这一回不过是小打小闹。但是，作者正是通过这些小打小闹，为梁山队伍最终的惨胜，埋下了一个个伏笔。主要表现在——

第一，宋江率领的征方腊大军并未展示出“仁义之师”的风貌。这主要展示在一下三个小故事中——

第一个小故事：百姓逃散

为了“打听润州贼巢虚实”，宋江派张顺、柴进、阮小七和石秀向扬州进发。四人在路上看到的景象是：“于路百姓，听得大军来征剿方腊，都挈家搬在村里躲避了。”另外，张顺和柴进去瓜州探查时，也发现沿途百姓几乎全部跑光，只剩下一个白发的老婆婆。张顺问及原因，老婆婆答道：“如今听得朝廷起大军来与方腊厮杀，有些人家都搬了别处去躲，只留下老身在这里看屋。”根据后面的描写，方腊造反称帝，实际上也是荼毒生灵，天怒人怨，如果宋江真的是以官军的名义来替天行道，解民倒悬，受方腊欺压的江南百姓应该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才是，结果是宋江大军所向，百姓四散奔逃。宋江大军的“仁义之师”的形象就大打折扣了，至少宋江出兵平乱的政治宣传做的不到位。

第二个小故事：张顺行凶

在《水浒传》中，浪里白条张顺是在浔阳江上以教训“抢鱼无赖”李逵的仗义形象出现的，当时的张顺，有勇有谋，豪爽果敢，确实是一条好汉。但在这一回，张顺在想渡江探察时，在江上遇到了一条船，二话没说，手起刀落，就把船上的一个人“砍下水去”，然后对另一个人喝道：“你是甚么人？那里来的船只？实说，我便饶你！”但这个人实话实说之后，张顺又把这个人一刀“剁下水里去了”。通过这些描写，我们不难看出，张顺此时展示的，不是“仁义之师”的爱民情怀，而依旧是言而无信的山寇做派。

第三个小故事：残杀无辜

当宋江和吴用得知，张顺截住的船，是润州吕枢密派手下向土豪陈观的催粮船，于是就将计就计，决定以陈观献粮的名义智取润州。从军事政治的角度讲，先拿住陈观父子，只是一个手段，剿灭方腊的军事力量，才是目的。但梁山好汉们得手之后，不仅砍下了陈观父子三人的首级，而且引军“围住庄院”，还把陈观“一家老幼，尽皆杀了”。从这里看，梁山好汉们虽然接受了招安，也改称为“朝廷官军”，但一直没改滥杀无辜的山寨习气。

总之，通过这三点，我们不难看出，宋江率大军杀奔江南，并没有塑造出“仁义之师”的光辉形象，倒像是匪帮火并。虽然张顺和柴进给了借宿女房东几两银子，但这不过是小恩小惠，无关大局。

第二，吴用的“阴谋诡计”式的谋略开始捉襟见肘。

如果读者朋友仔细读原著，就会发现，“宋江智取润州城”的故事，根本就不是“智取”，而是瞎猫碰着死耗子的侥幸。吴用虽然派了穆弘、李俊、张横和张顺等头领乔装改扮，率三百快船，内藏两万军汉，以护粮名义，向润州进发，准备赚取润州城。宋江、吴用等乘战船一千只，率大队人马随后接应。不料，穆弘和李俊等人进城不久，就被敌将吕枢密看破，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将穆弘、李俊等将领和藏在三百快船内的两万伏兵一举歼灭。若不是张横、李逵等人无组织，无纪律，擅自行动，引得两万伏兵倾船而出，乱砍乱杀，打乱了吕枢密的包抄计划，吴用的偷袭妙计恐怕功亏一篑，宋江的千只战船也会暴露在方腊水军的打击之下，如果这样，宋江率领的征讨大军，有可能面临“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局面。所以，“润州城”一战，宋江险胜，可谓是浑水摸鱼，歪打正着！

经过一番混战混杀，总算夺下了润州城，但是，宋江队伍中，有三员偏将在混战中阵亡：一分别是云里金刚宋万、没面目焦挺和九尾龟陶宗旺。加上归隐山林的公孙胜，朝中君臣留下的金大坚、皇甫端、萧让和乐和，梁山一百单八将已经减员八位。

接下来，好汉们在宋江和吴用自作聪明的指挥下，逐步陷入了群体性伤亡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