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陆相克17 | 西班牙之野望

菲律宾地图

在上一期节目里，我们讲到，双屿岛海商集团因为经济纠纷，血洗了余姚谢氏满门，导致嘉靖皇帝下决心剿灭双屿岛的海上集团。而朱纨在执行皇帝的命令，剿灭了双屿岛海商集团之后，竟然被东南沿海的权豪势要们逼得服毒自尽。朱纨之死，既是他个人的悲剧，也是历史的悲剧，乃至我们华夏民族的悲剧。


然而朱纨将中国海商称为“中国之盗”，明朝的官僚士大夫往往将海商称为海盗、“贼寇”、甚至“倭寇”，也并非毫无道理。在大航海时代，近代海外贸易混沌初开，对包括西方国家在内的世界各国来讲，海外贸易都是一块王法难以有效抵达的法外之地，是一片缺乏有效秩序、因而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一方面是丰厚的贸易利润，另一方面是巨大的自然和安全风险，跑海的海商们为求自保，也为求争夺更大的利益，逐渐结成海上武装势力，根据客观形势的变化，在“海盗”和“商人”这两重身份中来回切换，在海上遇到比自己弱的，就化身海盗捞一票；回到港口，又成了商人，老实贸易交税。在从林法则的优胜劣汰机制作用下，久而久之，就会有最强者从海商武装中脱颖而出，凭借最强的实力，为其他海商提供保护，并换取保护费的收入，攫取贸易利润中的最大头；用后世学者的学术语言来说，就是提供安全和秩序这样一种基本的公共产品，而谁能提供安全与秩序，谁就是统治者。


明朝的海商世界也要遵循这种自然法则。起初，海上私人贸易自由发展，野蛮生长，明朝海商们自由买卖，承揽货物，和平发展，然而，“海上法外之地，弱肉强食，海商们互相劫夺，又因为各自的因缘而结成不同的帮派，他们往往依附于一个雄强者的周围，将某个强者当做他们自己的头目，或五十只船，或一百只船，结成群党，分别以各个港口作为自己的根据地，形成各种武装化的海上贸易集团，他们不但雇用本地的舵工、水手，又雇佣日本列岛贫穷的落魄武士、水手等，“借其强悍，以为护翼”，充作海商集团的雇佣兵，有的海商还与西方殖民者以及有势力的日本诸侯大名或者富商合伙做买卖，行迹遍布日本、暹罗也就是泰国、以及南洋各地地，同时还在沿海地区伺机劫掠，以致“俱成大寇”。这些海商“大寇”，以籍贯划分，基本可分为浙直海商集团（“直”即明代南直隶省，管辖江苏、徽州等地），除了浙直海商集团，还有广东海商集团和福建海商集团，其中的佼佼者，正是明朝中期的徽商王直海商集团和明晚期的福建郑氏海商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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