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知道,在战争年代,周恩来和邓颖超曾经受了两次失子之痛,而邓颖超也因此落下病根,无法再生育,这不得不说是个遗憾。但周恩来夫妇并不因此减弱了作为父母的那份情怀,他们把自己无私而又温暖的爱,奉献给了无数和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革命后代。
1925年8月8日,周恩来和邓颖超正式在广州结婚。不久以后,周恩来被任命为东征军政治部主任,带领部队出发进行第二次东征,邓颖超则留在广州,和蔡畅一起协助何香凝开展广东妇女运动。
没过多久,邓颖超就经常感到恶心呕吐,浑身酸软无力,她悄悄到医院检查,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怀孕后的邓颖超妊娠反应很重,她吃不下、睡不好,身体很快消瘦了不少。
当时广东的革命运动正在蓬勃发展,邓颖超身上的工作任务很重,她不禁心想: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我现在哪有时间、精力顾得上生孩子、带孩子呢?
此时周恩来已经东征走了,邓颖超的母亲杨振德也远在天津。邓颖超思前想后,做了一个后悔一生的决定:瞒着周恩来把孩子打掉。
于是邓颖超跑到广州街头,买来打胎药吃下。药性发作以后,邓颖超痛得满头大汗、满地打滚,并且还血流不止,孩子就这样被她打掉了,但她的身体也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不久以后,杨振德来到了广州,她得知邓颖超打胎的事情后,狠狠地把女儿责备了一顿。
11月20日,邓颖超作为广东省党部任命的潮梅特派员,来到汕头见到了周恩来,她对周恩来说:“我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你想不想听?”
周恩来怀着极大的兴趣,催促邓颖超快点讲,但当他得知邓颖超自作主张打掉了孩子后,不禁大怒,他责备邓颖超说:
小超,你怎么会把生孩子和革命工作完全对立起来?孩子不是你个人的私有财产,他属于国家,属于社会。你有什么权利把他随便扼杀,而且随便糟蹋自己的身体,这完全是不负责任的行动!身体是革命的资本,不专属于你自己,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必要时我们随时准备为革命流血牺牲,可是决不允许任意糟蹋自己的身体。你要怎么处理,也该来信和我商量一下,怎么竟自作主张!
邓颖超只好马上承认错误:“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正。”周恩来这才消了气。
1926年,邓颖超再次怀孕了,这次她十分注意,母亲扬振德也在广州照顾她。这年冬天,中央调周恩来到上海的中共中央机关工作,而邓颖超因为怀孕,只得暂时留在广州待产。
1927年4月初,邓颖超预产期到了,她住进了广州一家德国人开办的西关保生医院里待产。但邓颖超在生产时,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体重超过了正常标准,三天三夜都生不出来,当时的妇产医院还不能施行剖宫产手术,医院的王德馨医生告诉邓颖超:“如果再拖下去,大人和孩子都很难保住了!必须当机立断,保住大人!”
邓颖超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她这次不想再让周恩来失望了,她流着泪不肯答应。此时杨振德也劝女儿说:“小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还年轻,将来还会有孩子的。”
邓颖超只得含泪同意,随后王德馨用产钳夹住婴儿,将她从母体里拖了出来。孩子是个男孩,体重10磅,但可惜的是,因助产时医生用力过大,孩子的头颅受到了严重损伤,不久后就夭折了。
35年后,当邓颖超回忆起这段经历时,悲痛地对周恩来的侄女周秉德说:“你这个哥哥如果还活着,比你整整大10岁啊!”
正所谓“祸不单行”,孩子刚刚夭折不久,蒋介石又发动了“四一二”政变,突然间,大量的共产党人被逮捕、被屠杀,各大城市都处在一片白色恐怖中,在上海工作的周恩来不得不转入地下,邓颖超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正当邓颖超在病床上度日如年时,4月15日,广东军阀陈济棠也开始大规模地搜捕和屠杀共产党人。有一天,一位戴着耳环、涂着口红打扮的贵妇人走进了邓颖超的病房,邓颖超起初还以为对方走错了房间,但她仔细一看,才认出对方是和她同在广东省委妇女部工作的共产党员陈铁军。陈铁军告诉邓颖超,国民党右派已经叛变革命,正在到处搜捕中共党员,组织上通知她立刻离开广州。
与此同时,杨振德也收到了周恩来从上海发来的秘密电报,周恩来要求邓颖超马上转移到上海,到了上海后,以母亲杨振德的名义在报纸上发寻人启事找他。
从广州直接到上海显然是不现实的,邓颖超决定先到香港,然后乘船去上海。而医院会定期派人乘坐德国领事馆的船去香港采购药品和医疗器械,邓颖超决定向王德馨医生求助。
此前邓颖超的孩子不幸夭折,王德馨感到十分内疚,但邓颖超不仅没有责备她,反而安慰她说:“你们尽了最大的努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此邓颖超得到了所有医护人员的同情和尊重,大家都愿意帮她脱身。
王德馨很快就联系到了船,她决定到时候让邓颖超化装成护士、杨振德化装成工人乘船离开。在等待出发的这几天,为提防军警搜捕,王德馨把邓颖超和杨振德藏在医院的一间小屋里,一日三餐都由护士送过来。
果然当邓颖超母女刚离开病房,军警就来到医院,王德馨镇定地对他们说:“是有位姓邓的产妇,但孩子死了,人已经出院了!”
对方却坚持要搜查,此时院长走过来厉声喝道:“这里是德国教会办的医院,决不允许中国军队搜查!”军警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不久以后,邓颖超和杨振德乘船离开了广州,她们历经辗转,于5月1日到了上海。住下来以后,杨振德马上去《申报》发布了一则寻人启事:
伍豪(周恩来的代号)鉴:
你久已不要你的妻子。现在,我带她到上海找你。你见报后速到XX旅馆来。
岳母振德
周恩来看到寻人启事后,马上来到旅馆把邓颖超接走,并把她送到一家日本人开的福民医院养病。医生经过诊断后告诉周恩来:由于邓颖超产后过于劳累,加上精神紧张,她的子宫未能正常收缩,将导致今后不育。
周恩来听后,坦然地安慰邓颖超说:“没孩子就没孩子吧!”就这么简单而又深情的一句话,给了邓颖超极大的安慰。
周恩来的胞弟周同宇有6个子女,周同宇知道周恩来夫妇喜欢孩子,建国初期,他曾主动对周恩来说:“你们没有孩子,我的孩子多,你们挑吧,喜欢哪个,就给你们哪个。”但周恩来还是谢绝了弟弟的好意。
后来周恩来的表姐龚志如也曾对他说:“唉,美中不足的是你们没有一个孩子。”
周恩来却反驳说:“谁说没有?我们有10个,他们的父母是为革命而牺牲的,我们就担当起父母的责任。”
周恩来所说的“10个”或许只是一个泛指,可以不必去深究和考证,但他和邓颖超确实把自己的爱分给了许多革命后代,留下了许多感人的故事。
受到周恩来夫妇照顾的有蔡和森的儿子蔡博、钱壮飞的孩子钱江、钱一平、罗亦农的儿子罗西北、叶挺的儿子叶正大……其中孙维世更是被周恩来夫妇收为干女儿,在他们的教育下成长成才。
孙维世是烈士孙炳文的女儿,孙炳文早年参加过同盟会,1922年,孙炳文和朱德一起去欧洲寻求革命真理,他们在周恩来的介绍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27年,孙炳文不幸被捕牺牲,当时孙维世才6岁,母亲任锐只好带着她东躲西逃,直到抗战全面爆发后,周恩来来到武汉,经过多方打听,才找到了孙维世。
周恩来见到孙维世后,想起了老朋友孙炳文,忍不住泪流满面,他对孙维世说:“孩子,你受苦了!”
此后周恩来和邓颖超写信给任锐说:“愿将烈士遗孤当成自己的女儿。”周恩来还把任锐也接到了武汉,不久以后将他们母女一起送到了延安。
当时孙维世已经长得亭亭玉立,而且聪慧过人,周恩来夫妇都非常喜欢她,认她当了干女儿。孙维世也直接叫周恩来“爸爸”,叫邓颖超“妈妈”。
孙维世来到延安后,先后进入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和延安马列学院学习,由于她表现突出,在1938年就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39年,孙维世又前往苏联学习,先后在莫斯科东方大学和莫斯科国立戏剧学院学习。建国后,孙维世历任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副院长、中央实验话剧院副院长等职,罗瑞卿曾称赞她说:“这是我党培养的第一位戏剧专家,红色专家。”
周恩来和邓颖超虽然没有子女,但他们的大爱情怀,让他们拥有了无数热爱他们的中华儿女!
一生致力於革命事業與國家的未來 ,傾力哺育烮士遺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