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品鉴】《史记·高祖本纪》刘邦斩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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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喜马拉雅的朋友，大家好，我是李克，欢迎您收听崇贤馆与喜马拉雅联合出品的《二十四史》大师课。

如果评选我国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朝代，得票前两位的恐怕非汉即唐。说到汉朝，张欣老师指出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汉初匹夫天子、布衣将相之局”。前面的秦朝虽然堪称中国历史上的一大里程碑，但是秦朝王室也源于上古贵族，本质上与夏、商、周差别不大。所以汉朝的建立，正应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意义非凡。汉高祖刘邦的早年事迹，在《史记·高祖本纪》中有极富奇幻色彩的描述：

单（shàn）父（fǔ）人吕公善沛令，避仇从之客，因家沛焉。【单父人吕公和沛县的县令是好朋友，为了躲避仇家，就来投奔县令，从此定居在沛县。】沛中豪桀吏闻令有重客，皆往贺。【沛县当地的豪杰、官吏听说县令家里来了贵客，都前往祝贺。】萧何为主吏，主进，令诸大夫曰：“进不满千钱，坐之堂下。”【萧何担任县里的主吏，负责收贺礼、记账，对到访的客人说，贺礼不足一千钱的，只能坐在堂下。】高祖为亭长，素易诸吏，乃绐（dài）为谒曰“贺钱万”，实不持一钱。【高祖刘邦当时担任亭长，向来看不起县里的小吏，就搞了个恶作剧，在求见的名帖上写“贺礼一万钱”，其实一个子儿都没带。】谒入，吕公大惊，起，迎之门。【名帖被送进去，吕公大吃一惊，赶紧起身，到门口迎接。】吕公者，好相（xiàng）人，见高祖状貌，因重敬之，引入坐。【吕公喜欢给人相面，看见刘邦相貌不俗，就很敬重他，把他领到堂上坐下。】萧何曰：“刘季固多大言，少成事。”【萧何说，刘季爱说大话，很少能办成大事。】高祖因狎（xiá）侮诸客，遂坐上坐，无所诎（qū）。【刘邦却趁机戏弄各位客人，竟然坐在了上座，毫不谦让。】酒阑，吕公因目固留高祖。高祖竟酒，后。【宴会快结束时，吕公向刘邦使眼色，让他留下。刘邦一直喝到散席，故意留在后面。】吕公曰：“臣少好相人，相人多矣，无如季相，愿季自爱。【吕公对他说，我年轻时就喜欢给人相面，相过的人太多了，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希望你能够自珍自重。】臣有息女，原为季箕帚妾。”【我有个亲生女儿，想嫁给你做老婆。】酒罢，吕媪（ǎo）怒吕公曰：“公始常欲奇此女，与贵人。【酒席散去，吕太太对丈夫生气地说，你总说咱们女儿不一般，想把她嫁给贵人。】沛令善公，求之不与，何自妄许与刘季？”【县令和你关系那么好，要娶咱们女儿，你却不答应，为什么擅自把他许配给刘季呢？】吕公曰：“此非儿女子所知也。”卒与刘季。【吕公说，这不是你们妇道人家能理解的。】吕公女乃吕后也，生孝惠帝、鲁元公主。【吕公的女儿就是吕后，她生下了一子一女，就是惠帝和鲁元公主。】

高祖为亭长时，常告归之田。【高祖做亭长的时候，曾经请假回家种田。】吕后与两子居田中耨（nòu），有一老父过请饮，吕后因餔（bū）之。【吕后和两个孩子在田里除草，有一个老人路过这里，要讨一碗水喝，吕后还给了他一些吃的。】老父相吕后曰：“夫人天下贵人。”【老人给吕后相面说，夫人是天下的贵人。】令相两子，见孝惠，曰：“夫人所以贵者，乃此男也。”相鲁元，亦皆贵。【吕后又让他给两个孩子相面，看到了惠帝说，夫人之所以高贵，都是因为这个孩子。他又给鲁元公主相面，也说是富贵之相。】老父已去，高祖适从旁舍来，吕后具言客有过，相我子母皆大贵。【老人走了以后，刘邦正从旁边的屋子里面出来，吕后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高祖问，曰：“未远。”乃追及，问老父。【刘邦问老人在哪里，吕后说还没走远。刘邦就追了上去，请老人给自己看相。】老父曰：“乡者夫人婴儿皆似君，君相贵不可言。”【老人说，刚才夫人和孩子的面相都和您一样，您更是贵不可言啊！】高祖乃谢曰：“诚如父言，不敢忘德。”【刘邦连忙道谢说，如果真像老人家说的那样，我一定不忘恩德。】及高祖贵，遂不知老父处。【等到高祖富贵了，却找不到这个老人了。】

接下来，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刘邦斩蛇”的故事：

高祖以亭长为县送徒郦（lí）山，徒多道亡。【刘邦以亭长的身份押送一批刑徒去骊山为秦始皇修陵墓，很多刑徒在半路上就逃跑了。】自度（duó）比至皆亡之，到丰西泽中，止饮，夜乃解纵所送徒。【刘邦估计到了骊山，刑徒就跑光了，走到了丰邑西边的沼泽地，停下来喝酒，到了夜里，他就把押送的刑徒都放了。】曰：“公等皆去，吾亦从此逝矣！”徒中壮士愿从者十余人。【他说，你们快跑吧！我也要从这里逃跑了！没想到有十几个人愿意追随他。】高祖被（pī）酒，夜径泽中，令一人行前。【刘邦喝得醉醺醺的，趁着夜色穿过沼泽地，让一个人在前面开路。】行前者还报曰：“前有大蛇当径，愿还。”【开路的人跑回来报告说，前面有一条大蛇挡路，我们还是回去吧！】高祖醉，曰：“壮士行，何畏！”【刘邦喝醉了，说，壮士走路，怕什么！】乃前，拔剑击斩蛇。蛇遂分为两，径开。【他走上前，拔剑斩蛇，把蛇砍成两段，道路就开通了。】行数里，醉，因卧。后人来至蛇所，有一老妪（yù）夜哭。【走了几里路，刘邦醉得走不动，就倒下睡着了。后面的人来到了斩蛇的地方，见到一老妇在夜里哭泣。】人问何哭，妪曰：“人杀吾子，故哭之。”【那人问她为什么哭，老妇说，有人杀了我的儿子，所以才哭。】人曰：“妪子何为见杀？”【那人又问，你儿子为什么被杀？】妪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为赤帝子斩之，故哭。”【老妇说，我儿子是白帝的儿子，化身为蛇，挡在路上，今天被赤帝的儿子斩杀了。】人乃以妪为不诚，欲笞（chī）之，妪因忽不见。【那人觉得老妇没说实话，想打她，老妇却突然不见了。】后人至，高祖觉。后人告高祖，高祖乃心独喜，自负。诸从者日益畏之。【后面的人赶了上来，刘邦也睡醒了，他把见到老妇的事讲了一遍，刘邦心中暗喜，自命不凡。追随他的人也越来越敬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