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道街的小院52

五十二、“还有红枣吗？”



　　柏先生在大街上走着，心情舒畅。刚才和太太吵架时的恼怒情绪彻底没了，现在他的心里头更多的是对好日子的种种期望，常玉科帮忙找的事由，安排在明天，那毕竟是一个新的开始，新的希望。



　　走着走着，柏先生肚子“咕噜噜”响起来，这似乎唤醒了憧憬好日子的柏先生：今天全家断饮了，怎么办？他一狠心，还是迈进了一家铺面的高门槛——隆鑫当铺。



　　伙计连忙站起来招呼：“来啦，您老！”



　　看柏先生站在门口心神不定，当铺伙计拉长音儿说道：“我说这位先生，您老是来典当的？还是赎当的？”



　　柏先生摘下帽子，这是一顶旧呢子礼帽，边沿儿已经破损——这能值几个钱儿呢？他把帽子重新戴上，再从棉袍的大襟儿里摸出一块怀表，左看右看舍不得。



　　“先生，您倒是说话啊？”伙计催促着。



　　柏先生重新揣好怀表，走到栏柜的窗口，掏出一支钢笔递过去。



　　窗口里站柜的先生接过笔，感觉有点儿新鲜，说道：“钢笔？还真没人当过这玩意儿。”



　　柏先生冷着脸问：“你倒是给当不给当吧？”



　　“给当，给当。记——没牌儿没号儿秃尖儿少帽儿破旧钢笔一支。”



　　这话说得太损了！柏先生急得叫道：“什么没牌没号？我那是派克金笔，名牌儿啊！你看清楚！”



　　站柜的不搭茬儿：“你这笔打算当多少钱呢？”



　　柏先生一咬牙：“五十万！”



　　“当不了。”站柜的将笔推出来。



　　柏先生一听忙问：“你给多少？”



　　“最多十万。”站柜的面无表情地甩出一句。



　　“你们这是坑人啊！”



　　站柜的抽着烟，并不看他。



　　柏先生很尴尬，想走，可一家人等着钱买米……“那——随你吧！”



　　站柜的先生重新拿起笔，高声唱账道：“记——没牌儿没号儿秃尖儿少帽儿破旧钢笔一支，当价十万元，赎当三个月，当户——”



　　伙计赶紧小声儿的问：“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柏。”“那，那您台甫怎么称呼？”



　　“柏艾轩。”



　　站柜的先生接下来继续唱着：“当户，柏先生！”



　　典当程序完毕，柏先生从伙计手里接过十万元，心里着实地难过。



　　在5号院西屋里，齐秀萍见丈夫出门这么久还没回来，就问几个孩子：“你们饿了吧？”



　　孩子们都不言语。齐秀萍问柏品正：“还有红枣吗？”



　　老大摇了摇头。



　　齐秀萍叹口气道：“你们先别下地，我去生火。”



　　齐秀萍把煤球炉子端到屋外，默默地擞火，挑煤核儿，添炉膛加劈柴，点火，等火苗子蹿起来后，再往炉膛里添煤球儿，最后拿拔火罐儿罩在炉口上。



　　此时的她觉得自己正陷入一种焦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