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回04：晴雯撕扇

第31回04晴雯撕扇

一、知识点

1.褒姒：

褒姒[bāo sì]（《史记》作襃姒，《列女传》作褎姒），生卒年不详，姒姓，褒国（今陕西汉中）人，周幽王姬宫湦第二任王后，太子姬伯服的生母，周平王姬宜臼的后母。

前779年，周幽王攻打褒国，褒国兵败，献出褒姒乞降。周幽王得到褒姒后，对她很是宠爱。前778年，褒姒为周幽王生下儿子姬伯服。从此周幽王对褒姒更加宠爱，最后竟然废黜王后申后和太子姬宜臼，而立褒姒为王后，姬伯服为太子。

前771年，申后之父申侯联合鄫国、犬戎攻打周幽王，周幽王、姬伯服被杀于骊山之下，褒姒被犬戎掳走，从此下落不明，西周灭亡。

2.凉榻：

凉榻是古代的一种坐卧类的家具，属于榻的一种。榻大多无围，所以又有“四面床”称呼它在早期指坐具，但在后来的生活中常被古人用作一种搬运方便，可提供临时休息的家具而大量的使用，后来也作为卧具使用。凉榻作为榻的一种，具备榻的一些特点，其面板呈长方形，一般比较矮，与床有许多相似之处，但比床要狭窄一些，大都是用木料制成。凉榻出现的要晚一些，主要大量流行于明清时代。凉榻在各个历史时期的样式和风格各有不同，但它们都具有方便、实用的特点，同时在样式和风格上也不断推新，更加实用。

3.海伦：

海伦是古希腊神话中第三代众神之王宙斯跟勒达所生的女儿，在她的后父斯巴达国王廷达瑞俄斯的宫里长大。她是在人间里最漂亮的女人。在她出生时，神赋予她可以模仿任意一个女人的声音的能力。长大后，她和特洛伊王子帕里斯私奔，引发了长达十年的特洛伊战争。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我们受儒家的影响太大太大，就是我们基本上不太会有非分之想，那其实也就是这个民族的创造力常常都受到了一个规矩的限制。

2、很多人说这一段是你越大越会心痛的一段，失散着做千金一笑，就说也觉得这一生值得了，你去做了一个你自己想做的事。

3、社会里面拥有权力、财富有多少人，可是有几个是开心的人？其实到最后会有一个悲悯，我想那个是红楼梦的悲悯。

三、全文逐字稿

刚才提到晴雯跟宝玉的这个冲突，然后晴雯最后要被赶出去了，那当然宝玉其实是有一点作态，就是我们大家也知道宝玉那个性上的柔弱，或者对人的这种心软，大概也做不出这件事情来，那可是大概因为冲突到气急了，他就说他要去回民王夫人那，让晴雯出去那，所以结果袭人反而来进来劝告劝阻这件事情，那晴雯就哭了，就说好好的干吗要赶我出去那我宁可碰死了，我也不出去啊，也都点名出，基本上还是这种小丫头在闹，那袭人后来就跪下来了，就觉得好像劝宝玉劝不得他，最后就用跪下来，那宝玉也就心软，那外面有几个丫头，什么麝月什么他们也在外面偷听，就到底会发生什么事？那看到袭人跪下来，大家都进来，也都一起跪下来，那宝玉就讲了一句话，说我的心就是死碎了，你们也不会懂啊？那这个其实蛮特别，我们看到眼前跪了四五个丫头，然后这个主人竟然说我的心死碎了，你们也不会懂，就是有时候你觉得蛮好玩，就是这个宝玉用了一大堆的丫头，觉得这一大堆丫头每天就一大堆的争风吃醋，闹的一大堆的事情。

那因为我们看到这里宝玉就是对每个丫头都心疼，都疼爱他们，也都真心关心他们，而不是我们讲的主仆的这样的关系。所以特别会觉得宝玉在这里讲的时候，我的心就是 10 岁了，你们也不会懂，那其实都有一种从很基本的人情出发的这个部分，那中间后来这个事情当然也就不了了之。然后林黛玉来了端午节，看到他们都在哭，袭人也在哭，宝玉也在哭，就故意笑他们说你们怎么搞的？说是不是真吃粽子，争不到结果就闹起来就哭了。那我们就看到这里面有一段讲到林黛玉跟袭人的关系，就是袭人的董事，袭人的得人缘，他就叫他好嫂子，叫袭人叫好嫂子。那袭人就觉得说，你一个做姑娘的，你干吗叫我叫嫂子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叫宝玉，叫宝兄弟，那他叫嫂子很显然就是把袭人有点许配给宝玉了，所以袭人就说你一个姑娘，你别这么混，闹了这样那宝玉也就劝她，因为刚才我们看到袭人说了一个我们亲吻就不高兴了，所以他说你不要再去害他了，就是光是这样子就已经有人要说话了，你还讲叫他嫂子之类的事情，那里面都看到这些大观园当中这些十几岁的男男女女的小孩之间非常微妙之间的一些关联。

那黛玉很明白地讲说，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总是把你当嫂子带，那这里面也都说明知道或不知道都有疑点，把宝玉跟喜人弄成一对了。当然喜人我们一直讲说他其实对宝玉有点像姐姐，有一点像妈妈，就照顾到无一不至。那可是过去，通常一个男主人结婚的时候，通常这个陪嫁的所谓的丫头就是这个角色，他因为照顾这个孩子照顾了一辈子，所以他最后也就跟着陪嫁，就是大几岁而已这样的一个关系，那然后我们看到这个事情过了以后，比较有趣的就是刚才提到的私善子这一段，所以这段写得很有趣，就是宝玉喝酒回来有一点醉了，所以看不清楚，以为凉榻就是夏天很热，睡在那个凉席上的人是袭人，所以就去碰他。我们看这一段，我想大家会觉得他的那个整个写作上的一种漂亮好说。

宝玉跟薛潘吃酒，那么到了晚上才回来，带了几分酒意，踉踉跄跄地走到自己的怡红院那，只见院中早把乘凉枕榻设下，就是天气太热，所以有时候睡在院子里，然后在那个凉榻上睡觉，那榻上有一个人睡着，那宝玉想一定是袭人，所以一面在就在榻檐上坐下，一面推他，倒疼的好些了吗？就说他喝醉了酒，这么晚了回来，他心里面挂记的还是袭人，被他踢了一脚，那个疼好一点没有？就说疼得好些了吗？只见那人翻起身来，说何苦来又来招我，结果是晴雯。

所以你看到这一段写得很有趣，就是你会觉得是一个袭人，所以你觉得会有温柔相待的语言。就来了一个这么环颠的这个声音。那晴雯的个性完全不同，就立刻对比出袭人跟晴雯的那个不同，就说何苦来又来招我，就说我们现在不是闹翻了吗？不讲话吗？你干嘛又来对我这么好。那宝玉一看，原来不是喜人，却是晴雯，宝玉就把她一拉，在身旁坐下，你注意这个动作，就是晴雯生气了，晴雯说何苦来招我就要起身要走，宝玉就一拉把她拉在身边坐下，表示说宝玉已经气过了，已经不生气了，所以这里面是一个很有趣的动作上的转换，就有时候我们的肢体本身是一种语言，就是刚才闹翻闹生气，那么现在就是把他拉在一边，拉在他身边坐下，那个身体的接触本身已经觉得我不要再跟你闹了，可是晴雯的身体反应是什么？晴雯就翻起来就要走的时候，就是说你少碰我，这样感觉得到吗？就是有时候你跟一个同事相处，你觉得他今天一天的身体都让你觉得你少喷我的那个感觉就是他在肢体本身有一个语言的传达，那宝玉反而把他拉住，叫他坐下来靠在一起，这个时候表示说已经过去了，这个事情还闹什么东西，就拉在身旁坐下，然后笑着说你的性子越发娇惯了，就是你的脾气越来越坏，就是被宠坏了，那早上就是叠了扇子，我不过说你两句，你就说上那些话，其实宝玉真的没有错，不就说你擅自掉了，他只讲了蠢，才稍微讲了两句，这个晴雯就闹成这个样子，那你说我也罢了，那袭人好意来劝你，又刮上他。

好，这里你可以看到宝玉讲的都是真心话，所以也让晴雯有一个反省的机会，说人家袭人好意来劝你，他在床上养病，他来劝你，结果你又刮上他，你又在那边讽刺他，你自己想该不该好？晴雯当然心里面觉得自是自己不对，可是你看到晴雯绝不认错，不认错的人就会借别的话来说，怪热的，拉拉扯扯干什么对吧？好，这种话你就会发现它在转，就是这么热的天气干嘛拉拉扯扯的，像什么啊？叫人家看起来像什么呢？他，我这身子也不配坐在这里，那意思就是说你跟袭人那么好，你们比较配，那我不配坐在你旁边，所以请问还是有一点在吃醋，有一点在那边酸酸的那种感觉。

那宝玉就说，你既然知道不配，为什么又睡在这里，噢，这个床明明是为了宝玉摆的，那你觉得你不配，你为什么要睡在这里？所以他也故意在讽刺他。晴雯没有话说就嗤地笑出来了，好，你看到两个人好了，所以基本上是小男孩小女孩十几岁，所以吵架也很快，好也很快，所以都不会真正有什么记恨啊这些事情。说你不来便使得你来了我就不配了，就说你刚才不在，你不在，所以我就睡在这里，我就可以用它。那你来了我就不配了，那起来让我洗澡去。所以他就假装意思说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要去洗澡。就心里面还故意地在有一点撒娇，有一点在斗气。好，他说袭人跟麝月他们都洗过澡，天气这么热，他们都洗了澡，那我叫了他们来陪你，那我现在要去洗澡了。好，你看到宝玉的习惯就来了。宝玉就说我刚吃了好多酒，我也要洗一洗，你既然没有洗，那拿水来，我们两个一起洗，这样好，宝玉永远。

我刚才讲说他不想长大，因为他小时候跟这些姐姐妹妹真的一起洗澡，一起睡在同一个床上，就是儿时晚伴，他总是觉得那里面有一种清记，不记得前面人家洗过脸的水，他也要用那个水来洗脸，就是这个是他的回忆。所以我们很难理解宝玉它有一种身体上的亲，而这个身体的亲是在没有发育之前，没有性别之前，那个儿童的亲情。那他一直想找回这个东西，所以别人其实不太了解他。那别人说你今天一个男主人回到家里，忽然跟你的玛丽雅说，唉，我们一起洗澡，而且吓死了。可是我要讲的是说，因为我们不了解宝玉的年龄，宝玉那个年龄，其实他从儿时跟这些人一起长大的过程里，他有一个回忆，就洗澡，这个回忆好，你看到下面晴雯讲的话非常好玩，晴雯就摇摇索说，爸，爸爸，我不敢惹你。他说上次闭狠另外一个丫头打发你洗澡，两个人在洗澡间足足有两三个钟头，两三个时辰，其实现在大概是四五个钟头，就是一个时辰是两个钟头，都不知道怎么洗澡，洗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干什么，我们也不敢进去那后来洗完了进去瞧一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就是整个浴室里面全是水，把那个床的腿都淹到了，连席子上都汪着水，就是连睡觉的那个席子上都是水，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洗的好。

这里面你可以看到宝玉珍是一个淘气的小孩，其实我们在回想小时候还可以跟别人一起洗澡的，那个时候洗澡真的变成一个仪式，你会泼水，会闹的，会玩的，因为洗澡很好玩，所以就觉得宝玉其实有一个很有趣的童年的那个记忆，就是你，你大概回想一下你的孩子，比如说他们两个小男孩，或者一个哥哥妹妹可以一起洗澡的那个年龄，大概洗的浴室里面都是乱七八糟，因为他们很热，会很疯，可是那个完全是同年的东西，可是在这里因为有一点又半大不小，有一点要长大了，所以现在晴雯讲出来的这一段你就觉得很暧昧，就是不晓得这个宝玉到底是长大了还是没有长大，就是跟那个碧痕关在洗澡房里面闹得天翻地覆的那个样，到底是什么状态，所以这里面的解读一直是暧昧的，就一般人都会把宝玉解读成一个色迷迷的，喜欢性的，可是我刚才一直强调，我一直觉得越来越觉得红楼梦的另外一个解读是童年，就他对童年的一个拒绝，长大的一个回忆使他一直在这些事情里。就是他一听到人家要洗澡，他就很兴奋，他就说，我跟你一起洗，所以这个习惯当然变成大人的时候你就觉得蛮怪的。可是如果他是一个童年回忆，那个感觉其实是非常美的一个回忆。

好，所以这个晴雯就不肯跟他洗，说你那次跟毕恒洗，我们大概笑了几天，我也没那个功夫收拾，你也不要跟我洗，那今天也凉快，那会子洗了也不用洗了。他就想说，你刚才洗过了，你不用再洗了，我舀一点水来，你洗洗脸，通通头，洗洗脸就把脸洗一下，通通通头，就说把头发，因为热的话有汗，所以头发会粘在一起，我帮你通通头。那刚才鸳鸯就是贾母的丫头，送了好些水果来，都拜在水晶缸里。

注意拜这个字我们现在不太用，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般讲起来社区里面很少用冰箱，所以最早的冰箱大概是木头的箱子，然后用草绳绑的一块冰块去买来，我想跟我年纪差不多的朋友，大家还记得就是草绳提那个冰块回来，那个叫冰箱，哪那么更早就西瓜是放在井里的，放在井里面或者一个水缸里叫做拜，这个词叫拜，因为泡在水里让它比较凉，不会那么热，叫做这个拜这个字，所以现在我们大家不太用，因为我们都有冰箱了，像荔枝这些东西都是泡在水里的，叫拜这个字，所以他们有一个水晶的缸，然后里面是放水果的，就是用冷的井水一直换那个井水，所以保持那个水果的鲜度跟水果的冷。就是当时古代的贵族的家庭就是把果子摆在水晶缸里，那我叫他们打发你吃，就是拿这些水果给你吃。那宝玉就说既然这么样你也不要去洗了，那就洗洗手，你看他不洗澡，他也不准人家洗澡了，说我们两个都洗洗手，我们就来吃果子好了。

所以像不像小孩？就这些地方其实非常像小孩，因为他觉得小孩很多事情都一起做，就是我们现在常常忘了，就是我觉得我的童年跟很多现在年轻的童年真的不一样，因为现在小孩都有自己的房间，我记得我们小时候连上厕所，因为没有，家里面很少有厕所，都约好多同学一起跑到山坡去的，一排排在那个地方就是它变成童年的仪式，因为那个仪式里面有一种快乐，是很多事情大家都一起做，每一家小孩就拿了一个碗就跑到别家，然后我们一起去吃，你才觉得那个吃饭不会浪费时间，然后都被家里打的，因为家里觉得怎么可以拿一个饭碗乱跑这样。

可是同年的那个仪式使我后来读红楼梦时候，我一直觉得非常同情宝玉，因为宝玉有一个孤独感，他一直觉得很多事情要跟大家一起做，所以你要洗澡，我也要洗澡，那你不洗了，所以我也不洗了，所以我们就一起吃果子。所以吃果子又是另外一个仪式，就是那个儿时玩半像半加酒的那个仪式，在宝玉身上所体会出来的东西。

晴雯就说我慌张的很，我连扇子都跌折了，你看到晴雯还有气，说你早上骂我蠢材，我扇子都掉了，我哪里配打发你吃果子？就是说我们现在拿水晶钢，拿盘子，拿碟子，到时候我又打破了，所以我哪里配打发吃果子？那如果再打破了，盘子更了不得了。好，这个时候宝玉就说了，你爱打就打，这些东西原来不过是借人所用，你爱这样，我爱那样，各自性情不同，就是扇子原来是用来扇的，天气热用它来扇扇子，那如果你要撕着玩，也可以使得，只是不要生气的时候拿它出气，就像盘子杯子，原来是装东西的，你喜欢听那个声音，你就故意地打碎了也可以使得。

有没有发现跟我们刚才讲的褒姒周幽王的故事连在一起，所以宝玉幸好没长大，宝玉长大就是周幽王，就是他会觉得没有什么不好。可是这个哲学是非常特殊的，因为刚好是一个颠覆儒家的哲学，因为儒家一定觉得要习物不可以如此。可是你可以看到这个哲学背后有一个我们不太容易讲清楚的逻辑，就是说他觉得人的开心是千金难买，如果为了那一点点开心其实都值得。

所以就是刚才讲说，从此君王不早嘲这句话，你怎么去理解？你怎么去理解？你觉得这句话可能是批评，因为他亡国了，可是也可以是一个赞美，因为他终于不要去做一个他自己不要做的事了，从此君王不早朝。就是那个早朝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对他来讲好，所以其实我觉得这个逻辑是我们不太敢想，因为我想我们在座大部分的人受到儒家影响很大，我们那个自我其实是不太看能够活出来。所以宝玉这个哲学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我们第一次读的时候怕怕的对不对？都觉得胡说，这样觉得宝玉怎么会讲说杯子盘子可以装东西，可是你也可以拿它来摔，如果你觉得那个声音好听，那这个雾并没有人决定他一定是拿来装东西，你也可以听他的声音，只是不要发脾气的时候去整他，所以他在这个哲学是蛮特别的。

好。所以晴雯听了说，噢，那你这样讲，我就拿扇子来撕。哦，那我最喜欢听撕扇子的声音了。宝玉听了就说，好啊，就递给他，就把扇子给他亲吻，果然接过来就嗤的一声就撕了两半。好，你这里完完全全看到晴雯个性，你试试看，如果把这个扇子交到习人手上，他绝不会撕，对不对？即使宝玉鼓励他，他也不会撕，因为他知道分寸就是袭人，是非常儒家的。可晴雯基本上是天生的老庄，就说撕就撕，他就有一种逍遥，那个逍遥说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你高兴你就撕，所以他真的啪一下就撕了。

好，所以这里面也看到晴雯的某一个个性，可这种个性是悲剧，就在儒家的文化里，它是一个悲剧，因为他并不那么忍，他并不那么忍，就是我们觉得儒家的文化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字，就是一切都是忍。可是在老庄的个性里面，觉得你应该活出自我出来，你要有一种率性跟自由，它本来就是我们人生上的矛盾。所以我觉得今天看红楼梦，或者讲从此君王不早朝。

在我们的社会里我不怕讲，因为我知道我再怎么讲你回家也不会去私扇子，因为我们会有分寸。可是如果你再怎么讲，你明天还是照样乖乖去打卡，那你多讲一点，从此君往不早嘲，其实是一个平衡，就是让你觉得你有一点点不那么受那个约制的感觉。所以红楼梦会是这个文化的一个重要的一本书，因为我觉得我们受儒家的影响太大太大，就是我们基本上不太会有非分之想，那其实也就是这个民族的创造力常常都受到了一个规矩的限制，所以我是从这个角度来解读这一段，因为这一段是红楼梦非常重要的一段。可是我相信很多人对这一段的看法都不同，就觉得一个丫头拿着一个东西在那边撕，实在是有点不像话，可是你必须从另外一个生命哲学去看啊。所以接着就呲呲又听到几声宝玉在旁边笑着说，想的好，在思想一些，正说着麝月走来了，就一定要有第三者，就麝月走过来就笑着说，少做些镊，你们在干嘛？没事拿着扇子在撕着玩的少做些镊，有没有发现这个话绝对是儒家的批判，就作孽，你怎么会把东西这样糟蹋的感觉少做些孽吧。

宝玉就赶上来，一把把麝月手里的扇子也抢了过来，递给晴雯，晴雯接着也撕了几瓣子，两个人都大笑，好，这个时候色月当然很生气了，就是色月说，这怎么说，拿我的东西开心，那宝玉笑着说，打开扇子夹，就是他们家有钱这种贵族有一箱的扇子，他说有什么了不起，你去捡，你要什么，有比你刚才那个扇子更好的，你就去捡。

好，所以我希望大家注意，你通常读红楼梦都不会赞成这样的动作的，可是你注意一下，这一段真的是红楼梦里面很惊心动魄的部分，因为它颠覆了我们平常的规矩，颠覆了那个规矩，他觉得人活着的开心，就是刚才特别讲说私擅子做，千襟一孝，那个一笑是多么难。那么回想起来自己一生有没有为自己的一笑去花过一点心血？就是说我今天我给我自己一点赏赐，我给自己买一个我喜欢的东西。那我们通常听到说，我这一辈子我就为了丈夫，为了太太，为了妈妈，为了孩子，为了什么？为什么？那有时候我会跟这样的朋友说，那你为自己一次啊。可是他会忽然呆住说他为自己，他喜欢什么？他不知道了，因为他已经活到他不知道他自己喜欢什么。所以其实那个悲哀会变成红楼梦，想要指正说人怎么样子，给自己保有那一个部分，因为那个部分有了，他不委屈，他不会委屈，所以我看这一段的时候，其实要到很年龄到一个程度你才读懂。

说这一段其实蛮痛的，因为到最后那个私善子在一生你都没有做过这件事，因为它是一个symbol，它是一个象征，并不是说你真的失善子，而是说什么事情会让你一笑，这一生到底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一笑，那为什么不让自己去做一下，它这个象征就会在这里出来，所以很多人说这一段是你越大越会心痛的一段，失散着做千金一笑，就说也觉得这一生值得了，你去做了一个你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设月说，既然这样我就把夹子搬了出来，我就把那个装扇子的盒子搬出来，让他尽力的湿气不好。好，你看设月就讲说最极端的话，那我就把一箱子搬出来，让他一直撕，是不是要这样子？可是你知道讲这样的话的人永远不会去做，他只会讲，他就连一把都不敢撕。所以其实我们会知道我们心里面可以犯很多的过错，可是我们在行为上是完全压抑的，可以完全压抑好，所以这里面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一个对比。那宝玉说，你就搬呢，你去搬。摄月说，我可不造你这个孽，他也没有折了手，就是他手也没断了，叫他自己搬去。

那晴雯笑着就靠在床上说，这个是写的最好的是吧？我也撕累了，明天再撕吧。像不像褒姒？就是我常常觉得褒姒的故事是在历史上永远是一个祸水，就永远是个坏女人的典范。我自己写的新传说里就把它变成了一个美女在写，就是它其实是希腊神话里的海伦啊，就是我们的文化里很怕这样的女人，就是一笑就会倾人成，再笑倾人国的，我们永远要给这样的女性加很大的罪名。

可是那个故事里其实你会觉得包四真的很美，就是那个故事里是有一个动人的东西，所以我自己很大胆的把它改写了，就是这个褒姒的故事，重新用另外一个新的角度去写它。我也觉得这个文化需要有一个颠覆性的看法，那我的意思说，我们今天在座所有的人，我相信再怎么颠覆，真的到明天早上真的还是好好去打卡的。其实我想没有一个人会去不早朝那，所以没有那么严重，可是让自己的心里面有一个另外的平衡，所以有时候是在文学艺术里面得到了一点疏解。好像在文学里你撕过那个扇子，你做过晴雯，你也觉得回来又好好去做麝月，因为麝月就是规规矩矩的，昔人也是规规矩矩的好，他就靠在床上说，我也累了，明天再撕。那宝玉就说古人说千金难买一笑，几把扇子能值几何？这个不到一个年纪大家不会懂，就是说千金难买一笑就是人的开心是多么难得，所有的物质，所有的财富都不见得会换到那一点点的开心。你可以举目看过去，社会里面拥有权力、财富有多少人，可是有几个是开心的人？其实到最后会有一个悲悯，我想那个是红楼梦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