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回05：情既相逢必主淫

第11回05情既相逢必主淫

一、知识点

1.蛋头学者

是蛋头学者，是英文egg-head的中文翻译，指坐在象牙塔里, 不食人间烟火之议论, 只看数字, 无视现实, 有以上毛病的博学之士, 被称为蛋头学者。

2.春香闹学：

《春香闹学》是黄梅戏传统剧目《金钗记》（又名《百花亭》）中一折。该剧由陆洪非根据老艺人口述本整理。着重于塑造春香机智活泼的性格，增强作品的生活情趣。经由时白林编曲，安徽省黄梅戏剧团首演，潘璟琍、熊少云主演。1958年10月由安徽省电影制片厂拍摄并收入《安徽戏曲集锦》影片中。

3.遍地黄花：

出自《采桑子 重阳》。

原文如下：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译文如下：

人的一生容易衰老而苍天却不老，重阳节年年都会来到。今天又逢重阳，战场上的菊花是那样的芬芳。

一年又一年秋风刚劲地吹送，这景色不如春天的光景那样明媚。却比春天的光景更为壮美，如宇宙般广阔的江面天空泛着白霜。

二、金句/精华笔记

1、读书是读书，可是你在官场上做官，人情世故这个是另外一回事。。

2、他可能好死不死一下爱上了一个王熙凤，对他来讲是初恋，可是对王熙凤来讲根本不把这个人当成一个角色来看待，所以这里面的落差可能是读这一段时候最应该要注意的他这里面这种关系。

3、你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是这么大一个坏蛋，那么我把你整死你也活该。

三、全文逐字稿

我们上次讲到秦可卿的生病，然后秦可卿生病，王熙凤到宁国府去做客，因为贾静的生日，所以他就顺便去看了一下秦可卿，然后谈了很多的话。那么看完秦可卿以后，他走出来，好像这个平常很好动的王熙凤，也非常活泼的王熙凤忽然有一种人生无常的那个落寞，所以他走过那些小桥流水，看到的风景有一个很不同的一个诗句的这些描述，那么在写王熙凤的心情，那王熙凤在园子里面走要去回到宴席当中去的时候，忽然碰到了一个人出来，就是贾瑞，那贾瑞很可能在那个地方等王熙凤，已经等了很久了，那么所以王熙凤吓了一大跳，就往后退了几步，那么这个贾瑞就有一点好像不太正经的有一点调情，那么在这一段戏里面就引导进我们今天会看到 11 回的后半到 12 回，整回都在讲一个很特殊的人物，就是贾瑞，那么这个人在贾府，我们再交代一下他的背景，就是他是贾家一个有点远房的亲戚的孩子，其实不算是一个重要的一个人，然后父母都找死，所以是祖父带大的，那么祖父叫做贾代儒，那么这个贾代儒在第九回里面我们也知道他是贾家的易学，就是贾家办的私塾里面的一个老师。

我曾经特别跟很多朋友提过，古代这种家族里面的学校，担任老师的一定是读书读得很好，可是大概考试做官非常不顺利的人才会去做私塾里的老师，所以我们过去古代的戏剧常常把这一类的人叫做老东烘先生，那么意思是说因为他书读得很好，可是因为他没有考试做官，所以他少掉一个人情练达的东西，就是说读书是读书，可是你在官场上做官，人情世故这个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你常常会感觉到很多戏剧里面在讽刺这种老东郭先生，就是书读得很好，可是有一点呆板了，有点读死读书的那个感觉，然后一切的东西都很严格。所以我好像跟大家提过，像戏剧里面最有名就是春香闹学里面那个陈最良那个角色，大概就是这一类的。感觉就是有一点，西方其实现在有时候叫做蛋头学者，那种在学校里面就一辈子在学术里面，然后他不太有社会经验的这种人，那么所以我这样的背景我想大家就可以了解到，贾瑞其实蛮可怜的一个孩子，因为父母早亡之后由祖父带大，祖父偏偏又是一个这么老东红的先生，那么对于这个孙子才 20 岁上下的这种感情生活什么大概从来不会关心的到，或者他自己也不太了解这个领域到底是什么。

所以我是希望从背景上来让大家知道，红楼梦写每一个人的角色写到非常好，是因为这些角色本身所犯的错误。比如说我们看到他有一点低级趣味地去调戏王熙凤，这个贾瑞最后死掉的感觉，你都觉得有一点活该，好像这么上不了台盘的一个有一点下流的人物。可是我觉得作者在背后其实有透露很多讯息，这个讯息是说社会里面任何一个人，他所犯的这个错误，如果你从背景上去了解，会有一个同情，就是这个贾瑞，他所交代他的家世。这个背景的时候，你可以看到他调戏王熙凤一个晚上没有回去，那个祖父就把他痛揍了一顿，打了三五十板子，然后罚跪在那个最冷的腊月天，跪在雪地里面苦读文章。那么这个东西其实并没有帮助贾瑞把他的情欲的问题做解答，相反可能他第二天晚上又跑去了，所以这里面都在对比，说这种老东烘的教育，其实对人性不了解，那么他要管教这个孙子，其实也没有能力管教。所以有时候我们看到过去总是说什么严师出高徒，原石出高徒，这种其实不一定，有时候我们常常看到，因为家教里面管得太严，它缺乏一种了解，缺乏一个人性真正的理解的时候，它所发生的问题其实恐怕就是贾瑞的问题。所以我一直希望从不同的角度大家看一下贾瑞这个角色的这种情况。上次不是讲说他躲在那边看了王熙凤，王熙凤跟他讲了两句话，王熙凤也有点坏坏的了。

我们也提到说在生活中可能大家也都有这样的经验，就说如果你一个女性漂亮，然后她有一个让人家爱慕的条件，那如果你碰到一个你觉得不太可能在一起的男子的追求，你会怎么去处理这个事情？我们过去讲过唐朝的很有名的诗，那个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那个也是一个方法，他拒绝和拒绝的时候，他也让对方有一点温暖，觉得我并不见得一定拒绝你。

可是我现在结婚了，所以大概没有这个可能了，而且跟丈夫感情也很好，那个是一个很完满的拒绝，非常聪明地拒绝。可是王熙凤在这里，他是一个绝对厉害的人。我们看到王熙凤的背景跟贾瑞刚好截然不同。我们一再提到王熙凤的爸爸是王子腾，是当时的九省统制，可以说是官坐到已经到了顶尖了。

那么而且她嫁到贾家以后，嫁进这样的豪门，然后她的姑妈王夫人也是贾政的太太，所以她一生都在那个顺利，别人捧在手心，然后他自己又聪明，能够把一个上上下下 300 人口的家管到这么好，所以王熙凤在这里面他从来没有挫折过或者困顿过。所以他有一个部分，他觉得贾瑞这个人追她，就像她的丫头平儿讲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如果你觉得一个癞蛤蟆想要吃天鹅肉时候，你最对，这个癞蛤蟆很可能说我好好整整你，反正你是一个癞蛤蟆，所以王熙凤在这里是要玩弄贾瑞，所以其实对比了两个完全不同身份的这种人，贾瑞也许觉得他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他一辈子也觉得他根本不可能碰到王熙凤，连跟王熙凤讲话的机会可能都没有，因为在这个家族里，两个人地位太悬殊了。

可是他最后竟然鼓起了勇气想说，哎，我试试看，到底王熙凤可不可能就说我要表现一下我对他真的喜欢他或者爱他，可是你可以看到王熙凤在这里竟然利用这个他对他的爱，然后就开始捉弄他了，所以到最后你觉得王熙凤很狠，贾瑞后来硬是被害死了。在这个事件当中，那其实也会让我们看到王熙凤在这里做事情的。当然也不能是怪王熙凤，而是说他从来刚才讲说他从来没有挫折跟困顿过的时候，他不知道这样一个卑微的小人物，那个爱情对他一生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比如说我有时候会提醒朋友，因为你读贾瑞这一段，你会觉得贾瑞好像是一个有点下流、低级趣味不堪的人。

我有时候跟朋友提到我说你有没有想到贾瑞斯初恋，他前面从来没有过恋爱，他一爱就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王熙凤，所以他也很惨，所以他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所以其实是蛮悲哀的，因为你可以看到他们两个人对话的时候，贾瑞讲的全部是真话，因为他前面他中间有一段就是去看王熙凤，等一下我们就讲到他说，唉，这个连连就是贾琏说贾琏怎么不在家，哥哥怎么不在家？就是问王熙凤，那当然他有一点想要自己心虚，要去调情，所以到人家家里时候，他总是问，哎，这个丈夫在不在？所以他第一个问说哥哥现在不在家。

王熙凤说不晓得什么事情在外面耽搁了，他说，噢，大概又碰到什么人被绊住了，他故意这样讲，表示说贾琏可能外面有别的女人，那当然我们知道这个小说里贾琏真的在外面是蛮风流的一个人，那爱情的故事不断的，那王熙凤就讲了一句说啊，男人就是这样，反正见一个爱一个也是有的，那贾瑞就回答说我可不是，那其实我们觉得他在调情，可是贾瑞其实讲的是真话，因为在这个小说里从头到尾他就没有过任何的爱情故事，所以他可能好死不死一下爱上了一个王熙凤，对他来讲是初恋，可是对王熙凤来讲根本不把这个人当成一个角色来看待，所以这里面的落差可能是读这一段时候最应该要注意的他这里面这种关系。

所以我们上次讲到说王熙凤，假意殷勤地笑一笑，贾瑞就木了，半边都不能动了，就是那这里面就是两个人的手腕，两个人对人世间的经验都太不平等。所以你读红楼梦时候，我一直希望大家会觉得不是立刻掉到谁好谁坏的问题上，而是说人际关系的复杂在于两个不该相遇的人忽然相遇了，就是我。我提到说人生里面有恶缘，有时候那个缘分是恶缘，你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亲子关系这么搞不好，或者是说这样的一个同事关系搞不好，他就是恶缘，有时候就是善缘，这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碰到一起就这么对头了。那么这里面很可能背后有些经验，因为它有共同的地方，所以王熙峰跟贾瑞刚好就是一个恶元的状况。从刚才讲的任何的一个背景来看，两个人的背景都是这个人讲这个人的，那个人讲那个人的，根本其实不搭界。那么两个人对对方其实也都在误解，所以王熙凤每一次都觉得我在捉弄你，然后你受到教训，你不会再来。

可是他没有想到，贾瑞认为每一次的捉弄都是给他一个机会，因为在大海里面，她给她觉得要死掉的那个时候，你给她一点点小小的稻草，她都觉得在救她，她没有想到说其实是让她死得更惨而已。那么所以这里面也是两个人的理解的状况不同，就是我的意思说王熙凤他也不觉得是捉弄，说这样子动他一晚上骗他，那大概他下次就不来了。结果你可以看到，接下来贾瑞又跑去了，跑去以后贾瑞还没有讲话，王熙凤就说，你昨天晚怎么没来？明明是王熙凤没有来，可是贾瑞立刻就觉得，唉，那怎么会这样子？怎么会这样误解他，还觉得是他错了。可是有时候我们在两个人谈恋爱时候，你真的会发现就是这样子，就是他真的就相信说王熙凤一定来了，结果他好死不好死不死怎么没碰到他？那么这种一而再再而三掉在那个那种陷阱当中，就是我们红楼梦。前面讲说红楼梦一直要讲一个字，就是痴迷的痴，这个字，这个字其实很不容易理解，我们觉得一个人爱另外一个人那种已经到了不理性的状况是吃，可这个吃有时候很感人，有时候觉得简直可恨，就是看你跟这个吃的关系到底是什么，那这一段你会觉得这个贾瑞杰是可恨，因为他最后把自己整死了。

可是为什么你觉得贾宝玉爱林黛玉痴，是很痴情，是很美的一个故事，为什么你觉得贾瑞爱黄熙凤这个痴不是一个美丽的故事？这里面是有趣的。我就觉得我就在一直在想吃这个字，有时候会表现出非常感人的那一面，有时候会觉得简直可恨。如果说刚好你家里面你的一个怎么弟弟妹妹他的爱情是这么吃的时候，你真是气死了，你就觉得你怎么点不醒？可是他也是吃，同样是吃这个吃啊。

所以我觉得这个非理性的这个部分，往往在现实社会里面，我们对他的看法要看隔不隔离，如果隔离的时候我们觉得林黛玉在那边哭，要把潜意识的眼泪都还掉，我们觉得那个事情真是美得不得了。可是在这一回等一下你看下去，贾瑞的难堪是在床上意境，然后一直在幻想他在跟凤姐在做爱，我们觉得好难看的一段，可是我忽然想到这个环泪跟这一段其实都是一个痴迷的恶源，其实都是这一生无法了结的这个东西。你也许从更悲悯的角度，贾瑞真是吊在他自己要必死无疑的那个陷阱，那王熙凤每次都骗他，然后就说你今天晚上来不来这样子，然后贾瑞说来来来，死也要来，你看他最后这句话变成了他自己的致命伤，而他讲的真的是真话，说我死也来，那王熙凤当然是在整他，已经这么多次了，他跟他王熙凤故意说你不相信，你就不要来，他就说来来来，我死我也要来。可是我们在生活中其实是碰到这样的事件，有时候我们在旁观的时候，或者自己吊在这事件也不见得自知，这种状态就是说我觉得 11 回 12 回写得好，恐怕都在这些细节当中。

好。所以上次我们看到王熙凤给了贾瑞第一次的机会就是花园偶遇，然后他竟然假意殷勤地假笑着说，难怪怨不得你哥哥常常说你好，你看这是谎话对不对？贾琏从来没有在王熙峰面前提到贾瑞这个人，贾瑞算哪一棵葱？根本在这个家族里是一个上不了台盘的人。可是王熙凤竟然说怨不得你哥哥藏在我面前说你好，你说贾瑞是不是上当，因为这么小一个人物，一生都没有人重视在这个家族，竟然王熙凤说怨不得你哥哥说你好，你看贾荣贾强就比不上你，他又加了这一句，然后他更昏头了，因为贾荣贾强势，王熙凤身边最得力的两个男孩子，长得又漂亮又聪明，所以贾瑞觉得我怎么可以比贾荣贾强还好了。

那么这个时候你觉得王熙凤其实完全没有知道，漫不经心的玩笑，真的把对方害死了，因为对方就是有时候我在教书里，后来觉得在大学里面，你常会觉得有些孩子他是一直没有被发现的，就是他木讷有点笨，然后常常事情做错，然后你会觉得可能教书教了一两年，大学已经大一大二了，班上很多人都会表现自我，可他还常常让你记不到名字的，我就会想到贾瑞这个教师，所以如果他要出错的时候，常常是一个大错，因为没有人被注意过他，所以他常常会犯很大的错误，然后他忽然会容易上当。

所以我的意思是说，其实在一个社会里面，这个角落中的人，这种这么边缘的人，那么作者其实写到贾瑞很不为人知的那个面，所以我也觉得说，也许对他一生来讲，他真的甘心情愿死在这件事情上，因为他大概自己也觉得他为王熙凤而死了，因为在这个家族里，我们知道他从来是一个事情做不好的人。

因为前面有一个伏笔，就是在第九回那个老师，他的祖父去请假代他代课做助教，他就乱七八糟，那天打架打得一塌糊涂，他也没有办法制止，比他小几岁那些学生他都管不住的。这是贾瑞，就是其实是一个生活里的失败者，而这个失败者往往要借着他去追了王熙凤这件事要证明说他也好像在人世当中有分量，或者有一点价值，其实这个是苍凉的。而如果你看到这个部分的时候，觉得贾瑞的生命真的蛮可悲的，那这个时候又会觉得王熙凤实在是太厉害，就是说他竟然可以把这个人玩到这种程度。

好，所以我们回到上一次大家看到的这一段，贾瑞的身子已经木了半边了，所以他一面走着一面回头来看凤姐，你看他走都走不掉了，你，你大概可以感觉有没有觉得作者在描写他的呆像，就是已经发呆了那种样子，走路都不太会走了，然后要走又舍不得老回来看，可是人在毫无理性的痴情于一个人的时候，大概就露出怠向，你完全没有办法解释，他就露出这样的带向。

然后凤姐你看凤姐的反应，凤姐故意把脚步放慢，因为他也知道对方喜欢他，所以他也脚步放慢在逗他，那么这些东西都在讲两个人简直是完全不对称的一个作战方式，就是那个凤姐一切东西都在摆陷阱，可是贾瑞是死心塌地的爱上了凤姐好，然后这个看到贾瑞走远了，凤姐心里就想，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好，你看到凤姐在心里面骂贾瑞，觉得这贾瑞是一个坏蛋，贾瑞斯一个不道德的人，竟然敢追嫂骚，知人知面不知心，哪里有这样的禽兽的人，就有点骂贾瑞，可是我们刚才提到说凤姐一生真的是养尊处优，而且在最完美的一个环境里长大，所以他其实不知道贾瑞刚才提到他在那个卑微世界里面，对他来讲这个爱好像是他解放解救自己的一个方式而已，好像他自己要借这个事情来解救他自己，所以凤姐的那个对贾瑞觉得贾瑞兹这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以也就注定说凤姐觉得以后我要整她是合理的，这样可以了解吗？因为她觉得你根本是禽兽吗？你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是这么大一个坏蛋，那么我把你整死你也活该。

可是我都觉得这里面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凤姐有一种傲气，凤姐的傲是觉得你凭什么追我？其实是这个东西，就是两个人太身份太不相等了，那凤姐又漂亮又能干，然后又是那种大贵族出身，所以他就会觉得说你贾瑞是哪一门子货，你怎么敢追我？所以凤姐后来其实捉弄他的时候，你觉得凤姐有一种生气，这个生气说你实在差太远了。

好，有时候我们会发现这里面是一种娇气，那种娇气使得凤姐觉得我把这个人害死都她都死有应得。那我不晓得从这个背景你会不会觉得凤姐本身少掉对人的理解，也少掉我们刚刚讲宽容这个东西，因为他自己太顺利了，所以我觉得娇气这个东西有时候会害人，就是有时候你会觉得大家回想在学校里面，然后一班上一个那种校花型的女孩子，然后有一个可能是最笨的那种男孩子给他写信，然后他就会把信拆开再让念给大家听的时候，我记得那次我把这个笑话叫到我办公室，跟他讲了一些东西，可是我不觉得他一定听得懂，那诱惑我也不怪他，我觉得说因为他太顺利了，因为他的娇气，所以他在这个世界上拒绝他不知道说可以温和一点，或者为别人找一点台阶，那这个东西是人生的娇气，那我当时也许只是跟他说要注意一下，很生命里面要留很多的余地，你不知道什么事情在等着你以后，那其实这个话我不觉得他当时一定听得懂，可是也许他哪一天会听懂，是说娇气常常是生命里面其实很让自己后来会受伤，就是王熙凤后来其实走到蛮悲惨的一个部分，很可能他那个时候他也许会想到为什么他当年对人不是这么容易了解。

就是其实王熙凤以小说真正的这个写法就是曹雪前面有写完的 80 回以后，以张回小说来看，那个回目当中一从二令三人墓哭向金陵是讲王熙凤后来下场是很惨很惨的，可能是被休漆的状况。那当然这一段陶冶情没有写完，就是一重二令三人墓这个谜现在其实很少人能够猜出来，可是即使基本上一从二令三人墓人旁边一个墓就是休妻的休这个字，所以很多人认为王熙凤最后是被休妻休掉，那么在古代休妻是很惨的一件事，因为你连娘家都不敢回去，就是被夫家休妻，连娘家都不敢回去的状态。

所以如果王熙凤真的是这个一从二令三人木这样的一个讲法的话，他的早年的娇气其实埋伏下他后来的这个下场上的悲哀。所以这是我刚刚提到说，其实老一辈常跟我们说，你在人生最顺利的时候怎么去留余地，那个余地其实讲得很委婉，就是这个贾瑞其实就是他刚好可以留余地的地方，可他没有留，他硬生生是把贾瑞完全就像猫在玩老鼠玩到死，而且死之前还玩到对方这么惨的这个状态，那么这个部分完全在写王熙凤的个性，可是也带出贾瑞这个卑微角色的一个很特别的这些部分，所以你可以从这里看到，才第一次见面，王熙凤放慢脚步，然后所有这些动作跟表情都在恨这个我，贾瑞觉得你凭什么追我，可是又要玩弄他这种复杂的关系。

好，所以他就说他如果如此，就是贾瑞如果要这样子，几时叫他死在我的手里？没有想到这句话真的应了，真了，后面真的就发生了这样事，他才知道我的手段好。于是凤解方一步前来，转过一重山坡，然后见过两三个婆子慌慌张张地走来，好这里用慌慌张张要接到前面，就是因为王熙凤去看秦可卿，跟秦可卿感情很好，在病房里面谈了很久的话，所以已经三番两次。这个女主人就是尤氏派人来接她，意思是说你不要在病人的病房待太久，那因为王熙凤是婶婶，这个病人是侄媳妇，以过去的伦理来讲，长辈去探晚辈的病，也就是礼道就好了，不见得一定要这么这么呆这么久。可是王熙凤这个地方又见到他的真情，他非常疼秦可卿，所以他就待了很久。

所以你看他慌慌张张几个人来接他，只是觉得说那边戏都演了一半了，你怎么还没来？那么就觉得有一点，嗯，主人觉得有一点，没有做好主人的意思就是赶快要接王熙凤，赶快去看戏，就三两三个婆子慌慌张张地走来，那么见了凤姐来了，凤姐就说你们奶奶就是这样犄角鬼似的，就是因为这个，几个佣人跟他讲，说我们二奶奶看到就看到你二奶奶不来，所以尤氏就急得不得了，叫奴才们又来请奶奶来了，那凤姐就说你们奶奶就是这样犄角鬼似的。

你可以看到王熙凤的语言都是这种犄角鬼，什么那种很粗俗的，蛮俗语的。还记不记得上一次他看完秦可秦出来的时候，忽然出现遍地黄花那个诗句，就对比出王熙凤的心里的那个世界跟外在的个性也有两面，也有两面，人都会有感伤的部分，也会有人世无常的部分。可平常我们看到王熙凤是光鲜亮丽的，他不太容易让人家看到他难过的那个部分，包括宝玉在哭，他就把宝玉支持开来了，就是他在最难过的时候，也就是眼圈红一红，他连眼泪也不太让人家看，所以也可以看到王熙凤的悲哀，刚好变成说一个女强人。可是女强人不给人家看到的悲哀，是她最大的悲哀，因为她觉得她不能够弱，就是你常常觉得王熙凤如果好好哭一场，也许对她好一点，可是她太强了，他强盗，他在任何的场所里面，他都主控全局的。其实这个部分又让你看到王熙凤不为人知的他的那个孤独跟悲哀。所以他跟秦可卿好，是因为他在秦可卿的面前，他比较自然，比较放松跟自在，所以红楼梦里面一环扣一环，一物扣一物，每个人都有别人觉得很强的部分，可是又有别人看不到的悲哀跟弱点，而往往我们在人世当中慢慢会发现，你认识一个人，你觉得他很强很强的那个部分，也就刚好是他最弱的部分，因为永远是一体两面，一体两面就是那个钢硬的东西，也就是最容易折断的。

所以如果王熙凤愿意在别人面前让别人看到她流眼泪或者是软弱的那一面，也许他的人生反而是比较顺利跟成功的，因为不会觉得那么难堪吗？哭一哭有什么不好？有时候也就偶然会哭一哭那种感觉。所以我们看到其实红楼梦从人性的角度来看，什么叫做人性的圆满，是非常难解释的一件事，就是每一个人可能带着自己性格的一一个优点，走到自己性格缺点的那一面，因为优点缺点刚刚讲是一体两面的话，那么怎么样让自己两面都能够呈现，反而是一个完美的状态，所以现在心理学长会帮助我们在读古代的小说，也会让我们看到适当的去抒发自己的情绪，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状态。

可是王熙凤其实一直是绷着的，紧紧的绷着，所以这种长家的媳妇就是王熙凤是管家的媳妇，秦可卿是宁国府管家的媳妇，所以秦可钦死的时候，王熙凤特别难过，因为他知道这个管家的媳妇多么难做，所以他其实有一点兔死狐悲，因为他撑住了，秦可卿没撑住，可是两个人其实是有一点同病相怜，因为都是管家的媳妇，就是我们特别提到过去这种大户人家要负责管家的媳妇是最为难的，因为上面公公婆婆底下还有这么多的平辈子之辈，你要上上下下打点的时候，最难做人，就是这个媳妇，管家的这个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