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陶器演变史也是人类文明发展史

蒋勋美学启蒙讲义

一、知识点：

1、辘轮：提水设施，流行于北方地区。由辘轳头、支架、井绳、水斗等部分构成。利用轮轴原理制成的井上汲水的起重装置。顾曰：“井上辘轳卧婴儿。”南朝宋 刘义庆《世说新语·排调》井别作桔橰、辘轳。北魏 贾思勰《齐民要术·种葵》辘轳也可指机械上的绞盘。渡沟壍，飞桥一间，广一丈五尺，长二丈以上，着转关辘轳八具，以环利通索张之。

2、手拉胚：手拉坯成形是一种古老的技术，它是在转动的轮盘上，用手工将可塑泥拉制成各种形状的方法。

3、土耳其石：仅存在于地球上的少数地方：干旱和贫瘠的区域，在此，富含铜元素的酸性地下水向下渗透并与含有磷和铝的矿物质发生反应。该沉积过程产生多孔次半透明到不透明铜铝磷酸盐化合物。 土耳其石是不透明彩色宝石的典型，可以作为首饰用宝石或装饰物。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我们可以看到一个钢琴家弹最轻的声音弹到这么美的时候，我知道他的手还没有退化，所以这时我们知道为什么我们今天要提倡艺术，因为，艺术变成我们今天在科技的时代，唯一是人类的手，还可以感觉到非常细致的东西。就是我们左手按在小提琴的弦上做颤音的时候，手指的动作是非常细致的，我们会连接到最早人类做陶的手。

2、而且我们可以看它最后做一个壶盖，壶盖跟壶的密合的程度刚刚好，这些都是人的手在进步，就是人的手要进步到什么程度，他才能够对力量拿捏到这么好的分寸。所以这是我们一直在提到说人类所谓艺术的进步，工艺的进步，其实是人自己的身体在进步，所以我们还是回到说这个形状的创造，完全依靠手。

3、我想现在不管生理学心理学上，大家都认为指尖的触觉是非常重要的刺激，因为他可能跟你的智力的维持记忆力的维持都有关系。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发现我们所谈的创造还不只是做出一个伟大的作品，更重要是保持自己生命的活力，在形状的创造里使自己永远是一个年轻的创造的状态。

三、全文逐字稿

我们在人类漫长的创造历史里面开始进入到最近的1万年左右，最近的1万年左右，人类的文明史上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也许我们可以用比较简单的方法来说，就是从狩猎的时代或者渔猎的时代，打渔狩猎的时代进入到农业的时期了，那么也许很多人会觉得这个变化有这么大吗？在文明历史上，的确我们会发现农业的来临是人类文明的曙光，为什么这样讲？

我们知道人类在猎杀野兽的过程当中，他用石器，然后他的动作都是非常野性的，或者说人类在狩猎的时代，他在猎杀野兽，茹毛饮血，它活生生的去把野兽撕裂开来，生吃这些东西。

然后他自己本身其实也像一个动物，就是很多细致的东西还没有发生，因为我们知道在狩猎当中，人跟一个野牛搏斗，人跟一个羚羊搏斗，都非常的野蛮，所以我们说的茹毛饮血，也许我们已经离那个时代非常的久远，他有一种血淋淋的记忆在身上，他拿着石头去砸死一个野兽，或者石斧去砍杀一个野兽，或者拿一个矛去刺杀一个野兽，然后把它的皮剥开吃肉。那么这个过程当中都使人类的文明还没有办法完全的安静下来。

尤其是我们发现狩猎的时代，人类有很大的不安全感，因为他其实不知道野兽在哪里，所以他在很多的寻找探索冒险的过程当中，其实是有一餐没有一餐的。我想在渔猎的时代，狩猎的时代，大家可以想想看，绝对没有我们今天所谓早餐午餐中餐这种事，因为你可能一个月你打不到野兽，在这种北温带寒冷的冬天，你要找到野兽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或者河流都结了冰，连鱼都打不到。

好，所以我们可以回想到那个时候的人类在渔猎的时代，他的生活的某一种辛苦，他的辛苦，然后他打到一个野兽可能一下子肉也吃不完，如果在夏天很快肉又腐烂了，它也没有任何我们今天冷藏的这种方法可以使肉类保鲜下来。好，所以其实这里面都是我们可能今天，不容易了解到狩猎时代。人类的一种不安定感，或者是一种生活在旷野当中的这种焦虑跟消极的感觉。

可是注意一下农业，我们说最近的1万年当中，人类发现了农业是什么意思？农业是第一个，他懂得畜牧，他懂得把野兽不要全部都打死，把它吃掉，吃不完的肉类腐烂掉好可惜，他会开始知道某些动物是可以跟人亲近的，羊或者牛或者猪。我们看到这一类的野兽甚至牛，它慢慢被驯养，什么叫驯养？就是他不把他们全部打死，他把他们围起来，甚至去喂养他们。因为他觉得这样子动物的繁殖，动物甚至可以提供给他们奶或者是肉类，它们可以更长久的拥有这个动物。

好，这已经是从我们所说的狩猎变成畜牧，它绝对不一样，因为心情上比较有了安定感，而同时更重要我们讲到农业里面跟植物的种植有关，什么叫做农业？他可能懂得种植五谷，比如说玉米，这些野生的谷类玉米本来是野生的，稻米也是野生的，麦子也是野生的。可是人类开始发现说我不要把立刻把所有的麦穗稻谷全部吃完，我留一些种子，这些种子如果选一块地方，我把它播种，那么你在下一次收获几个月之后，你可以获得更多的种子好。

我们知道农业是人类的思想上智慧上惊人的累积，因为早期的人类不知道，要等三个月或者是半年去等到种子成熟狩猎都是非常急促的，打完一个野兽立刻就要吃掉的。

可是农业不是不管畜牧，不管是种植五谷，都需要耐心，你可以把一个动物养在那边，让它交配繁殖，生下下一代再下一代，这里面已经有时间的概念在里面，同样的把一个种子放在土里，等待它发芽，等待它结出更多的种子出来，这个时候也有人类的高度的智慧，所以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在希伯来的圣经里面，在耶稣的布道里讲过一句话，他说一粒麦子如果不死，它只是一粒麦子，一粒麦子如果死去了在土里死去，它会结出很多的麦子出来。

我们注意这一个话其实是一个非常农业的智慧，它里面隐含着人类从狩猎进步到农业之后，如何去使自己的生命可以更延续下去。所以农业本身的进步是我常常觉得人类文明一个大的跨越。因为这个跨越里面知道春天的时候，它播下的种子要经过这么漫长的时间到秋天他才能够收获。所以漫长的过程里面他懂得去培养，也懂得等待，也懂得灌溉。

所以我想农业本身使得它有了一个经验跟记忆，那么记忆我们不要忘记，如果提到农业，我们就要碰到最重要一个跟制陶有关的东西，土的发现泥土，因为农业的种植绝对是对土的更大的认知跟了解，那么泥土究竟是什么？

从石头的文化进步到泥土的文化，土提供给人什么样的一种认知的过程，也许是我们在创造的历史里面更关心的一个主题了。如果我们问一个朋友说什么是泥土？你可不可以对泥土下一个定义？我相信一般人可能一下子有点回答不起来，我们好像对泥土很了解，我们每天走在大地上到处都是泥土，好像地球的表层很重要，一一个物质就是泥土，可是你真的要去下定义，你又不太容易下一个自己也很满意的概念。

所以下面我们可以这样去分析，就说我们前面讲人类创造的一个物质最重要是石头，我们就用这个来开始说石头跟泥土的差别是什么？石头比较坚硬，人类利用石头去做工具的是用我们说过用打，用砸，它改变形状的方法都是用切割的方法，泥土不一样，泥土比较柔软，如果我们比较石头跟泥土的不同，我想大家都会说泥土比较柔软。

其实我们会发现如果以科学上来看，泥土的定义应该是说石头会风化，石头块状的东西，它在大自然里面经过风化以后，它会变成一种非常细微的存在体，我们可能叫灰尘，尘土这个东西就是说它是最细小的一种石头的细有的纹理，然后这样的东西经过在大自然里面跟树叶，还有动物植物的腐烂以后，混合的有机物和在一起加上了水的渗透，这个东西我们叫泥土。

所以我们知道泥土里面含有比较复杂的东西，就是它不只是石头，是一个坚硬的形状跟块状，泥土的形状是比较容易改变的。我们也可以说回到下雨天走在旷野当中，泥土被水渗透，我们就会发现上面会有好多脚印留下来。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印象，小时候我们看到一只公鸡踩过了下雨天的土地，留下好多像竹子叶子一样的图案，我们也看到很多的狗跑过了湿的土地，留下很多像梅花一样的图案，其实我们小时候对这种印在泥土上的图案就非常的有印象，那么人类在早期也在观察这样的东西，他发现泥土是可以在湿的时候复制出形状出来的，其实就跟制陶有了最早的一种关系，就是了解了土加上水以后，它会磨制出一个形状出来，他会开始有这个观念。

所以我记得我们前面讲过，人类最早拿来喝水的东西是一个空的瓜，晒干的瓜，瓜的外壳，就是我们讲的葫芦瓜，胡瓜的外壳，它拿来装水就是最早的碗，那么因为这个东西很容易碎，所以人类就有一个突发奇想，就想说如果我把湿掉的泥土糊在这个瓜类的外围，我拿一个切了一半的瓜，然后外面我就用土去把它敷上去，然后我就做出一个碗的形状，然后拿去烧，大家注意烧的时候，因为瓜类的东西碰到火全部就会变成灰，就会不见，可是剩下的外围的土做的碗就会变成我们今天陶的碗。

所以现在发现人类最早的制陶可能从这里开始，他会用一个瓜类的东西，还有一种情况是草，他用绳子或者草编出一个篮子，然后用湿的土去把它糊起来，糊完以后拿去烧，那么烧的过程当中所有草类的东西，全部化成灰了，所以就留下了一个土的部分变成了碗。

所以我们发现早期很多的陶土上有绳纹在上面，或者有藤编的痕迹在上面，是因为它本来可能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在做陶，所以形状的制造，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跟我们前面提到说人类用手去做石头打砸石头非常不一样，因为这个时候我们会发现人类捏土的手的动作跟打砸的手的动作不同。

前面我提到过，如果你观察婴儿的成长的过程，你发现他拿调羹的时候，汤匙的时候他的手是抓的，可是如果拿筷子的时候，他有很多手指的动作，那么下次大家也可以发现你拿两个石头在敲的时候，你的手的动作通常是握，可是如果你去捏土的时候，你发现你的食指大拇指中指都会用比较细的动作出来。

所以试试看，如果你家里有一个两岁三岁的孩子，你给他一一块土，我们现在不一定是泥土，现在有一种专门提供给艺术家来玩造型的叫粘土，可以在文具店买到一包包的粘土，那么这个东西我们常常有时拿给小孩玩，你发现小孩在那边捏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最好的玩具就是这个东西，因为他会在成长的过程里去捏这个东西的时候，他的手指本身在进步，所以我们不要认为小孩子在游戏在玩的时候是浪费时间，好像一定要他去那么快的去读英文，做数学其实在玩的时候他在学习很多东西，所以你给他一块土，你在旁边观察，你发现他手指的动作每一天都在进步，他会捏出你想象不到的形状出来，那么这些形状说明他的手指进步到什么程度？

如果他只会握它的形状变化一定不大，如果它开始用手指，它的形状就非常复杂了。所以这是我想试图用最简单的方法提醒大家，现在婴儿的身上还记录了早期人类制陶的一些过程，就是他怎么去捏土，怎么去把土捏起来。比如说我们现在看到它做出了一个他用他的手指慢慢去捏捏的时候，他要有很细心的动作的掌握跟力度的分寸的拿捏，它才能够捏出来。你回家看一下你吃饭的碗，那个碗壁薄成什么程度？如果给你一块土，你能不能捏出那么薄的一个碗壁？我的意思说你力量大一点它就破了。如果土是湿的时候，那么如果你力量不够的时候，这个碗就很厚，如果有很厚的碗拿在手上，这么重也不好用。

所以我们就会发现，如果你下次吃饭的时候，你观察你的碗，你真是会惊讶人类的陶瓷后来的进步可以到什么程度，你如果到故宫博物院，你可以看到后来的瓷器叫做脱胎，就是胎的部分就是土的部分，整个被脱掉，完全变成透明，像鸡蛋壳一样的薄，我们不要忘记还是人类的手做出来的碗，我们敢不敢拿泥土拿在手上捏，捏捏到像鸡蛋壳这么薄，那么这里面说明人的手可以有多么大的创造的能力。

今天也许因为我们离开手工业已经越来越远，所有的碗都是工业制造出来，我们不用不需要用手去做碗，可是不要忘记我们的文明越进步，我们的手可能越退化，我们怎么样使我们的手在今天还保有它的高度的一个潜能，恐怕就有利用艺术的创作。比如说一个钢琴家在钢琴上面的手是非常惊人的，它的轻重拿捏的分寸跟做陶是完全一样。

我们可以看到一个钢琴家弹最轻的声音弹到这么美的时候，我知道他的手还没有退化，所以这时我们知道为什么我们今天要提倡艺术，因为，艺术变成我们今天在科技的时代，唯一是人类的手，还可以感觉到非常细致的东西。就是我们左手按在小提琴的弦上做颤音的时候，手指的动作是非常细致的，我们会连接到最早人类做陶的手。在人类做陶的历史当中，现在发现了很多的遗址，这些遗址发现大概距离现在8000年到1万年左右，最初的人类已经懂得做陶了，比如说在陕西发现了一个地方叫半坡，一半的半山坡的坡，半坡的遗址变成了近代对于中国黄河流域的考古里面非常重要的一个发现。

那么发现那个时候已经有农业了，为什么发现有农业？因为发现它的陶罐的底部有一些残留下来的谷类的化石在里面，所以知道他们已经会在吃稻米或者麦子，可能更多是麦子跟杂粮，因为是北方它的谷类的余流已经会变成积存在罐子底，他们会把吃完的麦子或者五谷杂粮的谷类收集在罐子里面，变成种子，变成播种的种子，只有农业的社会才会有，所以这里面证明它是一个农业的社会，还有基本上这个时候还是母系社会。

我们知道父系社会时间非常晚，可能要晚到最近的5000年左右。如果以中国历史来讲，可能是在商周这段时间变成父系社会。我们前面有提到过最早的人类，但知有其母，不知有其父，因为还没有婚姻的定居关系，所以一个女性产子之后，这个孩子知道母亲是谁，不知道父亲是谁，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叫做母系。半坡是农业时代，半坡是母系社会，半坡懂得做陶了，我们现在发现的半坡的一些陶器制作得非常的精美，那么这个精美不是我们刚才提到说人类的手捏出来的草，捏出来的草，它的厚薄，它的形状都不会很工整。

我们看到一个碗可以这么工整，是因为人类在做陶的过程发现了一个工具，这个工具也许有些朋友没有听过叫做辘轮，这个辘是一个车子的车，右边写一个动物的鹿这个字，辘轮，车轮的轮。

好，我们可以这样想，我们现在汽车有一个车轮，那么古代人类发现了轮子是很重要的一个文明的发展，因为轮子可以运输，可以滚动，可以把很重的东西从一个地方运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所以我们发现轮子这个东西的发明在人类的文明里扮演了很重要的一个角色，那么轮子它有4个轮子装在车子上，它可以变成车子运输的功能。

可是我们注意一下轮子本身单一的一个轮子，你把它横过来，你会发现它也有旋转的功能，那么这个就是辘轮，那么什么叫做辘轮？就是你横过来的轮子在旋转的力学，你用脚去推它的时候，它会维持一个旋转的速度，而且在力学上面来讲，这个速度本身会维持一种均衡的状态，那么所以你把一块土放在轮子中央，然后你用你的手去拉它的时候，这个旋转的力量辘轮旋转的力量，自然会把你的手跟土的关系把它变成拉起来，变成一个叫做手拉胚。

好，我们注意胚就是胎土的意思，那么这种手拉坯大家现在在生活里面其实应该不难看得到，如果你到一个做陶的陶艺家家里，你注意它也有一个辘轮，可是现在辘轮通常是插电的，用电力来控制的辘轮，古代的辘轮是用脚来推的，所以比如说我们在台湾的水里这一带看到很多做大缸的药业，它还是用传统的像用脚来推辘轮，然后利用轮子的旋转力量就把胚土拉起来叫做手拉胚，所以你会发现半坡发现的那一个钵，它的表面非常的厚薄完全一致，是因为手拉胚旋转的历练，机械的力学，本身可以达到这种极度的工整的功能。

所以这些是说人类的文明当中已经懂得利用机械力学的工具，辘轮这样的东西去制作一个器物的造型。那么当然器物的造型，手的拿捏可能难度更高，我们常常带学生去参观这种窑场，学生看到老师傅在那边做手拉胚，手简直像魔术师的手一样，他一碰到泥土泥土就像花一样的生长起来，每个学生都觉得好过瘾，他也要试试看，可是他一试就发现没有那么容易，因为其实要有经验的，所以大部分的学生的手没有经过训练的时候，土就乱转，转成乱七八糟的形状。

所以他才知道说，其实这里面必须要有一个经年累月的练习，最后对手的力度，你食指跟大拇指压在泥土上的力量要刚刚好的时候才会有手拉胚出来。我曾经看过有一些老师傅一天可以拉出400个大缸的胚出来，速度之快而且准确，那是一个惊人的工艺。我也看过有些老师傅他的手可以巧到去拉一个小的茶壶，我们喝老人茶的茶壶，我们知道那个茶壶那么小，它的器壁这么薄，你的手如果不是非常的精致，你根本做不出这个壶出来。

而且我们可以看它最后做一个壶盖，壶盖跟壶的密合的程度刚刚好，这些都是人的手在进步，就是人的手要进步到什么程度，他才能够对力量拿捏到这么好的分寸。所以这是我们一直在提到说人类所谓艺术的进步，工艺的进步，其实是人自己的身体在进步，所以我们还是回到说这个形状的创造，完全依靠手。

可是我们一再强调说我们的手本身现在很危险，因为它在退化，因为我们大部分的东西都不是我们的手做出来的，所以比如说在我母亲那一代，她的手还可以包饺子，可以包包子，可以做面条，可以揉面，可以织毛线，她可以做很多可以刺绣，所以她的手本身讲双手万能的时候，你完全相信，可是现在我看我的手时候我就很害怕，因为我觉得我的手已经做不出我母亲做的那么多的形状出来。

那么这个时候我们会发现，如果你的手本身没有刺激，你的脑本身也会停止，所以这是为什么我们一再提醒说，其实应该适度的让自己的手有一些动作还继续保留。我们刚刚提到说你拉小提琴弹钢琴，其实是用另外一个方法使自己的手指不退化，那当然不只是音乐，也有可能画画，写毛笔字。你注意一下写毛笔字的时候，你的手指的运动有很多指尖的动作。

所以一个小孩子拿着毛笔很可能他没有办法做很多的动作，可是你成长的过程里，你发现你的手指在写毛笔字里动作就会越来越多，这些都是对于所谓指尖的刺激，它是人一直保持在不会呆滞的状态。

我想现在不管生理学心理学上，大家都认为指尖的触觉是非常重要的刺激，因为他可能跟你的智力的维持记忆力的维持都有关系。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发现我们所谈的创造还不只是做出一个伟大的作品，更重要是保持自己生命的活力，在形状的创造里使自己永远是一个年轻的创造的状态。

我们提到了陕西的半坡，在遗址里发现了陶罐非常漂亮的陶罐，所以很多人在制陶的历史上都会谈到陕西的半坡，可是我们特别提到说不要只注意半坡做出来的成品陶罐，我们注意它也出土了辘轮，他能够做这么漂亮的陶罐，是因为他有一个机械力学的辘轮来帮助他做手拉胚，同时我还要讲一点，这个地方发现了可能是最早的毛笔，我们过去常常讲说蒙恬造笔，如果是蒙恬造了毛笔的话，是秦始皇以后才有毛笔的，可是现在已经发现毛笔要比秦始皇以前更早存在。

我们大概可以这样讲，就是秦始皇时代，也许蒙恬造笔的传说是说去改良了毛笔，毛笔变成我们今天用的一个主管，里面塞进动物的毫毛，而且这个毛本身从外围到中间长短不一，最后形成一个圆锥状的，这是一个非常进步的毛笔，可是半坡在距离现在8000年以前就已经发现了毛笔这个毛笔在一个木棍上绑了一些动物的毫毛，它可能有一点像我们今天的水彩笔之类比较没有风的毛笔，可是我们当然应该叫它毛笔，因为它是动物的毛做的。

我们知道这样的动物的毛的笔，他粘着一些化妆土，这个名称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不熟，化妆土的意思是说在大自然当中有一些矿物，有一些植物它会有颜色，比如说我们讲蓝色的蓝这个字，蓝是一种草，把这种草捣烂了以后，它自然就会有蓝色出现。所以早期的人类已经发现大自然当中有很多的花。很多的植物。

很多的矿物它会有颜色，比如说土耳其石，现在很多人把土耳其石做成项链，女孩子戴在脖子上就是那种绿色很漂亮，那么这种土耳其石就是我们讲古代叫做石青或者石绿，它把它磨成粉以后加上胶或者加上鸡蛋，它都可以调匀了，以后就可以画画了，它们就是最早的颜料，所以我们发现半坡的陶罐做完以后，这个人还不满意，他觉得光是这样的不够好看，所以他就用化妆涂在表面上画了很漂亮的东西，我们现在发现半坡的帛上面画了一张人的脸，还画了几条鱼在上面。

现在很多人研究叫做陶器上面最早的纹饰，装饰性的一些花纹，那么它是用毛笔画出来的。我也特别提醒大家，刚才经由我们的讨论是说人类的手懂得使用毛笔来画画，手指又是不得了的进步。因为我们特别注意毛笔本身是软的，我们看到有些民族。

比如说美索布达米亚他们用的笔是硬的笔，埃及用的笔也是硬的笔，所以他们的笔通常是切断以后的芦苇杆，很硬的笔，然后在湿的泥土板上去雕，所以我们叫楔形文字，美索布达米亚的楔形文字是用硬的笔在软的泥土上雕出来的，可是中国的特性是在一个陶罐上用柔软的毛笔蘸了颜料以后去画画，所以毛笔的历史竟然这么久，我们也可以说人的手控制软的毛笔的时候，它的力度的拿捏是更困难的。

我想这个经验大家都有，我们今天拿着圆珠笔钢笔写字的时候，它的轻重其实比较容易控制，可是你注意一下小孩子你要他拿毛笔的时候，他老是觉得线条画不好，因为毛笔很软，所以他要写出很漂亮的书法的时候，他必须要有一个指尖上很好的力量的控制才能够出来。

所以我想从这样的角度提供给大家一个经验，就是我们谈到陕西半坡最早的陶的时候，我们看到他有两个东西在帮助他把陶变得非常的美，一个是力学机械的辘轮，还有一个在上面画画的毛笔。这两样东西使得半坡的陶出土了，而这些陶变成了艺术品。很多人今天欣赏半坡的陶，觉得半坡的陶这么美，里面有画出这么漂亮的人的脸，画出这么漂亮的鱼出来，而且他懂得画鱼的时候，他观察到鱼身上有鳞片，可是我们知道如果你要画鳞片，一条线一条线画，非常的麻烦。

所以我们看到半坡画鱼的身体的时候非常有趣，他就用打格子的方法就是交叉的网格变成了鱼鳞的代表，那么这些都说明人类的美术史已经有了非常象征的概念，他懂得用打格子的方法，交叉的线条去代表鱼鳞，他有时候也会特别把鱼的背部，用黑色鱼的腹部用白色去分辨出一条鱼，上半部跟下半部的色彩的不同。

那么这些都是我们在半坡的时候要仔细观察的东西。虽然是一个陶罐，可陶罐上已经有了雕塑的能力，就是立体的雕塑的能力，同时也有平面绘画的能力，因为他做完陶罐以后，他用毛笔开始在上面彩绘，开始画东西了。

好，所以这些部分可能是我们讲到陶器历史当中非常值得今天注意的，从陕西的半坡一直到河南，河南有另外一个遗址出土，我们叫庙底沟，神庙的庙，底下的底，水沟的沟，庙底沟遗址，庙底沟遗址出现了一种底部比较小，上面比较大的一种碗，然后上面有非常漂亮的彩绘，可是这个彩绘跟半坡不一样，半坡我们认得出是鱼，可是庙底沟上面是圆点、细线，还有扩大的面。所以很多的现代艺术家非常着迷庙底沟的艺术，他们不能够想象几千年前人类的绘画已经是抽象艺术了，就是整个的晚上只有点线面三种的构成，那么这是人类创造历史上更进步的一个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