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外科的黑色喜剧4月黑风也高1
在医院受训期间,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只有在精神科是例外。我觉得这一刻特别单调乏味,虽然这里的病人都颇为有趣,可是整体的治疗步伐太缓慢了。那六个星期,我被分配到了情感性精神病房。
这是不附属精神病治疗中心的一个单位情感性精神病房,简称a Du a Du所接收的病人全都是在情感方面出现了严重失调的人。来这里就诊的大多数是忧郁的中年妇女,或者十分狂躁、情绪失控的年轻人。此外,在a Du还有不少精神分裂病人。其实,精神分裂并不算是精神失调的一种,而是一种思想失调,是心理上出了毛病。原本这些病人应该被安置在管制病房之内,但由于大学治疗中心这样的病床有限,因此任何地方只要有空的病床,院方就将似乎无所不在的精神分裂病人安排住进来。
我们的周围有许多业余心理学家,他们喜欢随意分析同事或者朋友的心理状态。比方说,在营销部的工作狂有狂躁症,住在隔壁的邻居某太太则由于女儿离开他去上大学而陷入抑郁,还有住在街尾的约翰铁定是个精神分裂病人,100%的疯子等等。如果营销部的那位同仁单单由于每天最早到并且最晚离开就被说成是狂躁症,那我碰到过一个营造商,他一边读着圣经,一边踩着健身脚踏车,还一边口述着一封信,秘书在一旁记录,同时还向我抱怨政府里太多犹太人会引起危机。你会怎么看待这样一个人呢?而你的家庭主妇、邻居只不过因为每天早上看到女儿离家当天所拍的照片便潸然泪下,我们就。
就断定他罹患了急需治疗的忧郁症了吗?这跟我见过的一位祖母,每天蹲坐在地上18个小时,头拼命撞着地面,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上帝啊,让我死吧,跟这个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了吧?
至于住在街尾的那个怪胎,也许只是因为喜欢穿黑挂配白网球鞋,以及跟他的盆栽讲话,那这就被定位成精神分裂吗?那么有一次,医院里的一位护士助理说,撒旦告诉他肚子里怀了凯撒大帝的儿子,最后拿刀猛刺自己的阴部,甚至切掉了一部分子宫,那这个护士助理?
又应该被称作什么呢?
在医院里看过的所有的精神病症之中,最令我着迷的要算是精神分裂了。这是个既残忍又让人不解的病,它剥夺了我们之所以称得上为人的特质以及我们的理性。精神分裂的英文名称叫she'so源自于希腊文及分裂的心灵的意思。但许多人仍然将精神分裂和罕见的人格分裂或多重人格搞混。讽刺的是,精神分裂病人连一个完整的人格都不具备了,常常是两个或更多个人格。这些病人的特征是冷漠、思考错乱,与人交谈时往往毫无逻辑的从一个话题跳到另一个话题,经常感到被迫害,最后出现幻觉、听觉或者视觉上的幻觉,但是往往听觉上的较为普遍。事实上,精神分裂之所以会形成,乃是由于脑部里的。
一种化学物质叫做多巴胺呈失调状态。多巴胺也就是引起帕金森症的一种化学物质。粗略的说,多巴胺是脑部某些神经元轴突末梢所释放出的一种化学物质,它在运动的控制与增强方面的作用非常重要。1952年医学界引进分塞禽眼生物,这种镇静剂可使多巴胺的失调回归正常。在此之前,人们所使用的治疗方法,从愚蠢的就是将病人泡在冰水里到危险的开颅手术都是有的。而尽管过去40年来已经发展出一系列的相关药物,可是精神分裂症的治疗依然只能说是差强人意。许多病人抗拒这种治疗方法,慢慢不再想服药,或者是从服用后出现永久性副作用而变成了类似于患上了帕金森状。
有些人相信精神分裂症是一种现代人才有的病,因为过去的历史学家从未提到过这种病。也有人认为以前的社会只不过是忽略了这些病人,或是将他们当成魔鬼附身而未继续追究。可是这么明显的症状为何会被人们忽略呢?仿佛从未发生过。在今天的美国,差不多每100个人之中就有一个精神分裂病人,1%的人苦于此级。可是由于记录的病例一直很少,来自政府的研究经费相对于更少了。如果在今天的社会中,大家对于精神分裂病人上视而不见的话,那么在历史上对于他们的忽略我们就变得可以理解了。多年前,伟大的医学散文家瑞士汤马市,他生于1913年,卒于1993年,写过一篇极其深刻关于死鸟的文章,他指出。
我们绝少看到死掉的鸟,至少不如预期中那么多。夏天里,天上经常看到鸟群飞过,城市里的鸽子多的好像老鼠全插上了翅膀一样,轮船周围以及海滩上也往往有大批的海鸥盘旋。然而,我们很少看到死掉的鸽子或海鸥,似乎鸟儿警觉到它们的尸体会污染到活体世界,因此濒临死亡的鸟儿纷纷躲到深山大泽中去。
精神分裂病人也一样,他们的不常见并不表示有病的人少。事实上,他们散布在装着铁栅栏的小房间内,在收容所,在监狱内,或者躲在阁楼上,那里成了他们的天堂。我面对的第一个精神分裂病人叫做杰克,是一名流浪汉。在一个冬夜里,他来到了医院里的分析中心,躲避寒冷以及狼群。分析中心是个叫温和好听的名字,事实上就是等于急诊室啊。我们的精神科总住院医师叫我和另外两名医学院三年级学生跟杰克聊一聊。面谈之前,他递给我一本八厘米厚的档案夹,上头写着杰克男。多年来,杰克成了中心的常客,面谈式是个很舒服的小。
房间蓝色的墙壁,椅子柔软,中央放了一张仿木的长桌,杰克坐在桌前,手肘撑在桌子上。他看起来大约40岁,面部暗无光泽,肮脏的咖啡色长发披散在拱起的肩膀上,乱成一团的胡子则隐约显出花白。身上穿的薄外套只适合春夏天,而不是严冬的一月,更何况外套还破破烂烂。杰克脸色惨白,面貌普通,除了他的眼睛,那双狂野眨也不眨黑色镭射般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眼神好像能够穿透我的身体似的。我们走进房间时,两位同事将杰克的病历塞到我的手中,同时一阵狂乱的抢着坐在杰克背后的两张椅子上,只留下了面对他的一张椅子给我。
然后我这两位所谓的朋友跟我挥挥手,示意可以谈话了,一边偷笑一边还捂着鼻子。我稍微欠身开始自我介绍,同时感觉空气之中的尿骚味、体臭味儿越来越浓浊。我伸出手要跟他握手,但杰克理都不理我飞快的翻阅了一下档案,发现杰克从小身心就不健康,高中一年级辍学之后,在宾夕法尼亚州、俄亥俄州边界找一些零工来做,直到他的行为越来越怪异,古怪到连单纯使用劳力的工作都不能胜任。有一家洗车店炒了他的鱿鱼,因为他不停的擦同一辆车子,擦了十几次,据他说是害怕车主会因为感染细菌而死。
另一家替人剪草的小公司则无法忍受。杰克,呃,动不动就被剪刀机吓到,经常躲到树丛后面几个小时不肯出来。当然,还有一家超级市场,只用了他半天就让他解雇了。25岁那一天,杰克终于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病人,被送到了州立精神病医院,33岁时又被转送到收容所。在那里待了还不到一年,他便跑到街上,从此开始流浪。
每六个月左右,他就会来分析中心报道一次,因为通常那个时候天气转冷,或者是他最害怕的幻觉,一群追着他的狼越来越让他受不了了。此时中心的人员会替他打一针安神剂,这剂药的药效大概可以维持一个月,有时更久,然后再将他送回街上,偶尔他也会住进来一到两个星期。我确切的开始问他,呃,杰克,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今天来这里的原因是?
有几分钟,他什么都没有说,光坐在那里盯着房间四周看,嘴巴歪来歪去的,这是吃药后产生的副作用。然后突然爆出一句,狼狼,对,有一群狼在外头,他们最喜欢吃街头的肉了。
天呐,去年他们就已经把我吃掉了,如果我有枪,就可以跟他们对抗。哦不,现在他们势力太大了。说着说着精神好了起来,声调平板,但话说得很快,昨天晚上他们追我追到格兰街,吃掉了我的老友汤米。狼先生从内脏开始吃的,你知道的,他们将你整个掀过来,从背部抓下去,呃呃,这就这样,杰克用它满是烟渍的指甲疯狂的刮着桌面,然后将你的内脏扯出来吃了,包括我大便都吃了。哦,可怜的汤米,天杀的。如果我手里有枪,他就但但他们又不准像我这样的人带枪从越南。
他回来之后就不准了,不准了,不准了。你在越南待过?嗯,我,我去过越南、俄罗斯、古巴,中情局送我到世界各地,我是特种部队人员,对那群狼来说,我们都是汉堡包。对呀,汤米和我都打过月仗,那些狼就是那时候开始盯上我的。狼是月供派出来的,1971年之后,那些杂种就一直追着我们那些蟑狼,妈的,让我在这里等他吧,千万别让那些狼追到。对,对,把我关在笼子里也无所谓。原先疯疯癫癫的眼神渐渐淡去,换成充满绝望、恐惧但诚恳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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