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丏尊译 | 爱的教育 | 12月16日 雪球（附原文）

夏丏尊译《爱的教育》“第三卷 12月”的第5篇，“雪球”，在该书第51-53页。

与此对应的喜马拉雅全民朗读《爱的教育》的内容为“第十八章 ：雪球”。

雪球  16日

（1）
雪还是不断地下着，今天从学校回来的时候，雪地里发生了一件可怜（lián）①的事：

小孩们一出街道，就将雪团成了石头样硬的小球来往投掷（zhì），有许多人正在旁边通过，行人之中，有的叱（chì）叫②着说：“停止！停止！你们太顽（wán）皮了。”

忽然，听见惊人的叫声，急去看时，有一老人落了帽子，双手遮（zhē）了脸，在那里蹒（pán）跚（shān）③着。

一个少年立在旁边正叫着：“救人啊！救人啊！”

（2）
人从四方集来，原来老人被雪球打伤了眼了！

小孩们立刻四面逃散，我和父亲立在书店面前，向我们这边跑来的小孩也有许多。

嚼（jiáo）着面包的卡隆、可莱谛、“小石匠”、收集旧邮票的卡洛斐，都在里面。

这时，老人已被人围住，警察也赶来了。也有向这里那里来回跑着的人。

大家都齐声说：“是谁掷伤了的？”

（3）
卡洛斐立在我旁边，颜色苍白，身体战抖（dǒu）④着。

“谁？谁？谁闯了这祸（huò）？”人们叫着说。

卡隆走近来，低声向着卡洛斐：“喂！快走过去承认了，瞒（mán）着是卑怯（qiè）的！”

“但是，我并不是故意的。”卡洛斐声音抖抖地回答。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责任总要你负。”卡隆说。

“我不敢去！”

“那不成！来！我陪（péi）你去。”

（4）
警察和观者的叫声，比之前更高了：

“是谁投掷的？眼镜打碎，玻璃割破了眼，怕要变瞎子了。投掷的人真该死！”

那时的卡洛斐，我以为要跌（diē）倒在地上了。

“来！我替你想法。”卡隆说着，捉了卡洛斐的手臂，扶病人样地拉了卡洛斐过去。

群众见这情形，也猜测知道闯祸的是卡洛斐，有的竟捏（niē）紧了拳头想打他。

卡隆把他们推开了说：“你们集了十个以上的大人，来和一个小孩做对手吗？”

人们才静了不动。

（5）
警察携（xié）⑤了卡洛斐的手，推开人群，带了卡洛斐到那老人暂时睡着的人家去。我们也随后跟着走。

走近一看，原来那受伤的老人，就是和他的侄子同住在我们上面五层楼上的一个雇（gù）员。他卧（wò）在椅子上，用手帕（pà）盖着眼睛。

（6）
“我不是故意的。”卡洛斐用了几乎听不清楚的低声，战抖抖地反复着说。

观者之中，有人挤了进来，大叫：“伏在地上谢罪！”要想把卡洛斐推下地去。

这时，另外又有一人用两腕（wàn）将他抱住，说：“咿呀，诸（zhū）位！不要如此。这小孩已自己承认了，不要再这样责罚他，不也可以了吗？”

那人就是校长先生。先生向着卡洛斐说：“快赔（péi）礼⑥！”

卡洛斐眼中忽然迸出泪来，前去抱住老人的膝（xī），老人伸手来摸卡洛斐的头，且抚谅（liàng）他的头发。

大家见了都说：“孩子！去吧。好了，快回去吧。”

（7）
父亲拉着我出了人群，在归路上向我说：“安利柯啊！你在这种时候，有坦白过失承担责任的勇气吗？”

我回答他：“我愿这样做。”

父亲又重复地问我：“你现在能对我立誓（shì）⑦说必定这样吗？”

我说：“是的，立了誓这样说，父亲！”

以下理解和注释，供参考：

① 可怜（lián），（形容词）值得怜悯（lián mǐn，对遭遇不幸的人表示同情）。如：“他刚刚三岁就死了父母，真可怜！”

感觉按现在是用法，更习惯直接说“不幸”，即：“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

② 叱（chì）叫，大声呼喝。

也就是有行人大喊着说：“别扔了！别扔了！真调皮（，别砸到人了）。”

③ 蹒（pán）跚（shān），指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如：“一个喝醉了酒的司机在他的车子周围蹒跚着。”

也可以换个说法：“老人的帽子掉在地上，用手捂着眼睛，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走着”。

这里，“跌（diē）跌撞（zhuàng）撞”、“踉（liàng）踉跄（qiàng）跄”，都是形容走路不稳，走路歪歪斜斜（东倒西歪）的样子。

④ 战抖（dǒu），发抖，哆嗦。如：浑身战抖。

⑤ 携（xié），拉着手。如：扶老携幼。

忽然感觉到汉字的丰富，看看上下文，就有：携、拉、扶、捏、捉，感兴趣朋友们，可以体会、比较下。

当然，我们也再次感到了卡隆的义侠，读过的文章中，卡隆还有哪些义侠的行为呢？

⑥ 赔（péi）礼，向人施礼认错。如：“做错了，就要主动赔礼道歉。”

这里是“校长先生”让卡洛斐向不幸受伤的老人赔礼道歉。

在喜马拉雅的全民朗读（读短文）版本，因字数限制，“校长先生”并没有出现，故事情节也简化了不少。

个人感觉，对同一故事，“进行不同程度的缩写、改写”，都是挺好的写作练习。

⑦ 立誓（shì），发誓。

父亲又开始借着这生活日常，来培养安利柯“坦白过失承担责任的勇气”了。

又想起夏丏尊先生在《怎样阅读》里的文字：“属于语言文字的，只阅不够，该偏重在读”。

而这“读”的内容就多了，不只是“阅”一下，知道“卡洛斐扔雪球误伤老人，赔礼道歉”就结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