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青苗一寸寸长高、农活一天天熟练,我们一队八个知青已然成为队里能派上用场的劳动力了,下雨天缺人手队长来集体户门前招呼,也从不拒绝,天长日久就形成了这些知青“看重挣工分、不怵头干活”的印象。我们不仅人人都能烧火做饭,还学会了抹房子垒墙头、推碾子簸粮食、房前园子里种小菜、日子过得挺靠谱,俨然一个劳力齐整的大户,以至于队长每天把活儿派到户里,大家再根据各自的身体状况选择去干什么。社员夸赞、同学称道,说明一队知青声誉不错,我们都没觉出什么,不过是相互关照、抱团取暖而已。倒是一件很意外的事让大家兴奋不已,难以忘怀。
那天正随队长在西南十八垧的玉米地里铲二遍,一里多的长垄刚熬到头,一挂三套大板车在路边戛然而止,赶车的人很面熟,记得上次全村知青凑在一起搞小型运动会时他曾在一旁看热闹,是公社供销社的车把式,他大声和队长说:巴拉书记派我来拉你们队知青去公社打场篮球赛,等着呢!不苟言笑的队长很不情愿,但又不好一口拒绝,在经过与队长“打球如何记工分? 去几个人最好?”等一连串问题的反复蹉商之后,终于,大板儿车载着我们十二个知青,疾驰三十里赶到了公社的球场。
松松垮垮的比赛顿时停了下来,满头大汗的巴拉书记迎了过来,原来:北邻的察尔森粮管所利用不收公粮的淡季来此进行友好访问,职工篮球队随行在公社摆三天擂台,以球会友欢迎挑战。然而,两天过去了,公社几次组队对阵均无胜绩,上上下下都觉得很没面子,听说胜利屯的知青喜好体育的多,派专车接来就是希望能扭转连战连败的局面,看得出他眼神里充满信任。往场内望去,几位穿着编号背心的人正在说说笑笑地投篮、逗球,一个头发又稀又黄、高鼻梁、眼窝深陷的队员还叼着烟,不知旁边谁说这小伙子是个混血儿、球打得厉害着呢。书记问我们能上几个人,显然是要重新组一次联队再拼一次。
我们无言地互视着、掂量着、揣摸着,最终竟异口同声地要自组一个“知青代表队” 。因为我们共来了十几个知青,人手很整齐,能上场打一阵子的就有七八位,而且都是42 中的同学,相互熟悉,任克强是校排球队主力,我是校篮球主力,郭鑫太、王惠民和张克刚、吴三强、赵增瑞、郑江也都是经常参加球类比赛的好手,总体实力不比他们差,而且身高还占优势。另外,我们是受命驰援而来,本身就有一种责任感,若再明确代表知青出战,肯定会拼劲倍增,所差就是手感生涩点儿,但自信半场之内准能恢复状态。
开场哨声一响,看热闹的人立刻聚拢过来,万没想到那个‘高鼻梁’竟叼着没吸完的卷烟上场了,傲慢得很,我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打定主意要整他一下。很快,借着传球的机会给‘蹭’掉了,他感觉出这是对他的故意,毫不示弱,等我一拿球就凶狠地贴上来,非要直接从我手中把球抢走出出气不可,围观的人们好像看出点儿门道,一个劲儿哄,我故意运着球不出手引他来扑,逗着他起急,随后趁他不小心摔了个前趴,我轻松投中二分。主场观众当然倾向我们,不停地鼓掌、叫好,我们很快就适应了比赛气氛,士气高涨,各自发挥自己的特长,越打越默契,跑累了就及时换人,手感越来越热,中场休息时大家相互勉励,一定要竭尽全力打好保胜,经过两个半场五十分钟的激烈争夺,虽然对手拼得很凶,比分几度扳平,但最终以我们高出九分结束,知青队赢了!义勒力特赢了!一直在场边助威、加油的公社领导、部门干部、素不相识的社员、观众都与我们握手表示祝贺。
当一车人兴奋而又疲惫地回到村里时,赢球的消息已早我们传到了,因为现场加油的有一队两个小伙子是专程骑车去看球赛的,此时正绘声绘色地向伙伴们介绍比赛细节呢。次日出工,昨天勉强应允的队长对我们称赞有加,说没辜负队里的工分。想到这次兴师动众的参赛是公社书记点的将、生产队长派的工,师出有名,专车接去送回、风风光光,而且发挥了特长得胜而归,不辱使命还给天津知青挣足了面子,可谓一举多得,大家都开心地笑个不停,浑身酸痛却豪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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