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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雨村只是顺着冷子兴提到贾宝玉的话说到秉天地灵气而生的人物,我们就在故事开始之前先来看看这些人物的来历。
第一回中甄士隐在梦里遇见从大荒山无稽崖而来的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二仙正带着用女娲补天留下的顽石变化而成的通灵宝玉要去太虚幻境。甄士隐听二仙言谈却不知说的是什么,我们却因为看了后面故事所以知道此时正是神瑛侍者投胎成贾宝玉,顺便带了通灵宝玉到贾家的时刻,只听道人问道:“你携了这蠢物,意欲何往?”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二仙说的“蠢物”就是那块顽石,既然当时答应了带到凡间游历一番,这时是去找人家了。
那道人道:“原来近日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去不成?但不知落于何方何处?”那僧笑道:“此事说来好笑,竟是千古未闻的罕事。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恰近日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亦曾问及,灌溉之情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
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这里已经交代的非常清楚了,整个故事是绛珠仙子通过眼泪来偿还神瑛侍者恩情的过程,其中神瑛侍者降生为贾宝玉并把幻化成的通灵宝玉让他带着去游历人间,绛珠仙子降生为林黛玉,而其余众人是众多有着纠葛的“风流冤家”借机“陪他们去了结此案”,所以,宝黛的情感纠葛是整个故事的主线,其他众人都围绕这一主线展开,这也正是我们要着重分析的。
那道人道:“趁此何不你我也去下世度脱几个,岂不是一场功德?”那僧道:“正合吾意,你且同我到警幻仙子宫中,将蠢物交割清楚,待这一干风流孽鬼下世已完,你我再去。如今虽已有一半落尘,然犹未全集。”言中所说的当然就是故事中以金陵十二钗为代表的一众优秀女子,此时正是宝玉投胎之时,因而像湘云、黛玉、探春、惜春、巧姐这些位就还没“落尘”呢,所以整个故事最终当然就是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逐个将众人度化脱世得以了结。
这些是对书中人物所做的整体性的描述,而具体的人物要随着故事逐步展现。
之后,这一干“风流冤家”们纷纷以各种方式相聚在贾府,并围绕着宝黛的主线上演了一场“悲金悼玉的红楼梦”。
故事中最重要的三个人物是贾宝玉、林黛玉和薛宝钗,他们三人都是亲戚,原则上说金陵十二钗里除妙玉以外,其他众人都是沾亲带故。
与贾家相关的有贾史王薛四大家族,贾家祖上的宁国公和荣国公是兄弟俩,府邸也连在一起,就称宁国府和荣国府。贾宝玉是荣国公的曾孙,宝玉的祖母贾母是史家的小姐、荣国公的儿媳妇,史湘云就是贾母史家的侄孙女,而林黛玉的母亲贾敏是荣国公的孙女、贾宝玉的姑姑,黛玉是荣国公的曾外孙女。贾母的儿媳妇王夫人就是贾宝玉的母亲,是王家的小姐,王熙凤就是王夫人在王家的侄女,而薛宝钗的母亲薛姨妈是王夫人的妹妹、贾宝玉的姨,王熙凤的姑,所以贾史王薛四家都是亲戚套亲戚。不过按照传统的家族观念,众人之间也有亲疏远近,贾宝玉和林黛玉是姑舅表兄妹,贾宝玉和薛宝钗是两姨表姐弟,宝黛要比钗玉的关系更近一些。所以,黛玉生气的时候,宝玉才有对黛玉声明,“亲不间疏,先不僭后”的话。(第二十回)
在此顺便介绍书中另一段与宋代儒家学说相关的内容。书中另外直接涉及到“气”这一重要的儒学概念是在第三十一回中,湘云去怡红院找袭人的路上和自己的丫鬟翠缕聊天,说到荷花、石榴等植物的话题,史湘云道:“花草也是同人一样,气脉充足,长的就好。”翠缕把脸一扭,说道:“我不信这话。若说同人一样,我怎么不见头上又长出一个头来的人?”湘云听了,由不得一笑,说道:“我说你不用说话,你偏好说。这叫人怎么好答言?天地间都赋阴阳二气所生,或正或邪,或奇或怪,千变万化,都是阴阳顺逆。多少一生出来,人罕见的就奇,究竟理还是一样。”中国的阴阳学说也是奇妙,几乎渗透到各个领域。阴阳并不是有实体的实物,但也不是纯粹形而上的理念,这是中国与西方大不相同的认知方式,而且影响深远。
阴阳不是说有一个阴和阳在那儿摆着,想判断一个事物是阴还是阳就拿去和这个作为标准的阴阳去比较,这是西式的实体性思维的直接表现。丫鬟翠缕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湘云说她糊涂,其实不是翠缕糊涂,一般人都会糊涂,湘云笑道:“‘阴’‘阳’两个字还只是一字,阳尽了就成阴,阴尽了就成阳,不是阴尽了又有个阳生出来,阳尽了又有个阴生出来。”湘云说的是阴阳两者之间相互转换,而且就是事物本身的变化,并不是事物之外的另一个存在。
翠缕道:“这糊涂死了我!什么是个阴阳,没影没形的。我只问姑娘,这阴阳是怎么个样儿?”翠缕问的就是我们在思维课里讲到的最重要的概念的概念,这其实是在问阴阳的外延包括哪些。
湘云道:“阴阳可有什么样儿,不过是个气,器物赋了成形。比如天是阳,地就是阴,水是阴,火就是阳,日是阳,月就是阴。”对阴阳的理解当然不是湘云的强项,这里说阴阳不过是“气”,这里的气不是实体的气体的气,而是用来解释阴阳的哲学概念(其实这可能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翠缕听了,笑道:“是了,是了,我今儿可明白了。怪道人都管着日头叫‘太阳’呢,算命的管着月亮叫什么‘太阴星’,就是这个理了。”湘云笑道:“阿弥陀佛!刚刚的明白了。”翠缕道:“这些大东西有阴阳也罢了,难道那些蚊子,虼蚤,蠓虫儿,花儿,草儿,瓦片儿,砖头儿也有阴阳不成?”湘云道:“怎么有没阴阳的呢?比如那一个树叶儿还分阴阳呢,那边向上朝阳的便是阳,这边背阴覆下的便是阴。”翠缕听了,点头笑道:“原来这样,我可明白了。只是咱们这手里的扇子,怎么是阳,怎么是阴呢?”湘云道:“这边正面就是阳,那边反面就为阴。”
湘云用来举例的天地、水火、日月、蚊虫、树叶等等其实就是阴阳这个概念的外延了,但需要成对出现,阴阳本是相对的,没有地与天对应,天也不是阳,地也不是阴了。阴阳作为一种人类的认知形式早在先秦时期就已提出,随后历代都有人加以利用和发展。
回到人物的介绍上来,通过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的对话,我们发现书中重要人物的来历都不一般,一则是贾雨村所说秉天地灵气而生,二则是仙人下凡了却前缘来的。
那么,各位书友,作者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设定呢?
第六讲 红楼梦的人物:各领风骚的宝黛钗
不知所云
怎么到底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