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碾子(下)——刘伟

推碾子(下)——刘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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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冬天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冷!听说腊八节气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我们这个地儿,可能是全中国最冷的地儿了。哎呀,是真冷呀!你说巧不巧,天又下起雪来。那雪下的,鹅毛大的雪片,被风一刮,漫天遍地。不,几乎是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白糊糊一片。什么叫天寒地冻?什么叫刺骨寒风?哪怕在外面站上一会儿,你就会感受了,刻骨铭心的感受!

刺骨的寒风挟带着雪片,从窗户,从大门灌进碾房来,屋里屋外面一样的冷,“大叫驴”似乎也冻得够呛,头上冒的汗气早就没有了。我的手快冻僵了,沾满了面。不知是冻的,还是委屈的,有一股眼泪往下流。这种感觉只是那么一阵儿,从心底往上涌。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我不断高声吆喝着毛驴,用笤帚扫着碾盘上的面,用箩一遍遍筛。看着装苞米面和糜子面的口袋,一点点地高起来,心里挺高兴,还有点小成就感。我赶着毛驴,扫着碾盘,一边转着圈,还哼起了到农村后学的一首蒙古族歌曲《金色的太阳》:“阿啦腾那呀,道阿了满都啦, 阿呀特门浑嘟了察嘿了哪……”

大概两个时辰了吧,我快收工了。没想到,唱者无心,听者有意。随着我哼的歌,簇拥着进来我在村里的好姐妹,七月、阿莲和狗剩。她们看着我冻得红红的脸和沾着面的红红的手,很是心疼,像亲姐妹一样,帮着我收好碾盘上的面,过箩筛好,把两个口袋扎住,放到驴背上,送我回家。狗剩妹子特意回家拿来一大杯热气腾腾的香奶茶送给我,说是姐姐遭罪了,赶紧喝点热奶茶驱驱寒。我双手接过时,不知怎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一口气把热茶喝了下去,心里暖烘烘的。心直口快的七月,用夹杂着蒙语的汉语说,你们年轻,初来乍到不懂得,以后千万不要在这最冷的腊七腊八的时候推碾子,多让人心疼。在这异地他乡的寒冬里,我感受着亲如姐妹们的温暖。

这是我们下乡生活中的一个小小事儿,但,就是这四十多年前的小小事,每每想起,总有一股艰难和历经的感觉,总有一股自强和温暖的回忆,久久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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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超越山外山

    搬来我的小板凳声音特别优美特别特别稳

    福狸耳朵 回复 @超越山外山: 感谢您的关注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