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生产工具的革新者（3）：胜家——发明家与恶棍

课堂笔记  

一、了不起的发明家和恶棍式人物

列察克•梅里瑟•胜家（1811-1875），他在1851年发明了一种代替手工缝纫的机器——缝纫机。这个革命性的发明被英国当代世界科技史家李约瑟博士称之为“改变人类生活的四大发明”之一。

胜家是一个了不起的发明者和创新者，但他的另一面是一个恶棍式的人物。他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多妻主义者，抛妻弃子，毫不顾及他们，十年时间和另外三个不同的家庭，用不同的假名字生活，至少有18个私生子。他曾经将为他生了十个孩子的母亲，掐得不省人事；他也曾毫无人性的痛打另一个女人并威胁要杀死自己的儿子；他还曾经用诡计把最初的合作伙伴排挤出去。

虽然胜家的确是个恶棍，是个无赖，但是同时也是一个身怀点金术的发明家和创新者。他40岁时还一无所有，但当他发明了缝纫机后，40岁时他成了百万富翁，并且疯狂挥霍。20年后，60岁的他仍留下丰富的遗产。但是他一生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性欲和狂躁。不可否认的是，胜家的发明改成了无数人的生活，在许多语言中，“singer”仍是缝纫机的代名词。在1877年胜家公司控制了全球3/4的缝纫机销售。

胜家生于1811年，没有上过正规的学校，父母离异后不久，12 岁的他就选择离家出走，并早早进入了机械行业。当时的机械业就像今天的计算机行业一样如日中天，有无数年轻人为之痴迷。不过对于胜家来说，从事机械行业，单纯是为了糊口，他真正的志向是演艺事业。19 岁那年，他加入了一批流浪艺人的队伍，在莎士比亚的戏剧中扮演主角，在各地奔波演出。

直到第一次结婚，他才为养家糊口，暂时放弃了明星梦。重新做起机械工的四个月后，他就具备了自立门户的能力，并且成功签到了合同，开始帮助工厂制造机器。1839 年，在参与一个运河开挖项目时，胜家还发明了一种被视为钻床前身的钻井工具，并拿到了专利。

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很快就以 2000 美元的价格卖掉了这项专利，并用卖得的钱成立了自己的剧团，重新拾回了演艺梦。但五年后剧团因经营不善破产，他重新回到了机械业。也许是到了不惑之年，胜家这次多了一些“理性”。他不仅没有草率地卖掉专利，而且还发现了家庭市场的潜力。

1851 ，胜家成立了一家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公司“I.M.胜家公司”。尽管公司只生产一种商品——缝纫机，但在19 世纪下半叶到 20 世纪中叶，只要涉及到缝纫，胜家缝纫机就能派上用场。甚至有工业史的研究者认为，放入更大的历史格局，胜家缝纫机是一个比珍妮纺纱机还厉害的角色。

胜家和胜家公司传记的作者认为，胜家缝纫机在纺织行业的地位，就和亨利•福特的 T 型车之于汽车行业一样。1867 年发表在《大西洋月刊》的一篇文章认为，缝纫机的重要性就是“其对于勤奋的劳动者的意义之一，是可以让自己跟百万富翁穿得一样好”。

二、成功改造缝纫机

但其实，胜家并不是缝纫机的最早的发明者。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缝纫机是在 1790 年，由英国人托马斯•山特制成，并具备了最基础的打洞和穿线功能。但用单根线缝出的链式线条并不紧实，一旦中途断线，先前缝好的线条就会全部松开。

1832 年，美国的发明家瓦特•杭特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不过当时人们惧怕缝纫机可能导致裁缝全体失业的情绪，使杭特放弃了专利申请。

多年后，波士顿商人小伊莱亚斯•豪在独立研发的情况下，制造出了与杭特的机器十分相似的缝纫机，并在 1846 年拿到了双线锁式缝纫机的专利。不过，他的成果却未能投入批量制造。1850 年，胜家在波士顿的一个车间中接触到的布洛杰特缝纫机，尽管在当时已算先进，仍会不时断线，并在旋转中绞线。

起初胜家对改造缝纫机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是借用机械师奥森•菲尔普斯的这个车间，向印刷商和出版商演示他发明的雕刻机。遗憾的是，没有人愿意购买他的机器，他本人则窘迫到了身无分文的地步。

在菲尔普斯的提议下，胜家打算试着改造缝纫机，并想借机翻盘。仅用了 1天，他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并勾画出了大致的设计草图。11 天之后，经他改造的缝纫机就被制造了出来。胜家改造的这台机器的各项性能都超过了以往的缝纫机。对于简单的缝合，胜家的缝纫机每分钟可以持续不断地缝出900 针。而同样的工作，当时一名熟练的女工每分钟大概只能完成 40 针。具备压脚以及能沿曲线缝纫，是胜家的首创和最有突破性的改造。1851年，胜家与机械师菲尔普斯，以及当时的投资人齐博，共同成立了“I.M.胜家公司”，并成功申请到了专利。

三、管理与营销的创新

当时的美国，还未出现标准化制衣与流水线作业，成衣市场规模极小，成衣店内也少有质量上乘、合身舒适的衣物。大多数美国家庭出于经济条件与衣物质量的双重考虑，会选择自己缝制，或找裁缝定制。与制衣厂相比，家庭市场对缝纫机的需求显然要庞大得多。只是半个多世纪以来，缝纫机的研发不顺，让许多人对其失去了信心。

如何让市场特别是家庭消费市场认识到胜家缝纫机的优越性，并愿意掏钱购买，成了胜家极力想要解决的问题。随着很多发明进入到家庭，营销、服务、购买过程中的付款等都成了新的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胜家公司主要有五大应对策略。

1. 独特的推销方式

胜家的演艺才能此时被用到了“实处”。他带着胜家缝纫机，率领着巡演团，奔走于各个集市和马戏团，并高唱《缝衣歌》。这种不遗余力、有些另类的推销方式，在正处于工业革命早期阶段的美国，还十分罕见。不仅如此，胜家还高薪雇佣了一名长相迷人、身材瘦小的女裁缝，让她坐在百老汇店面的橱窗内，用胜家缝纫机静静地缝制衣物。这种颇为现代的做法十分奏效，吸引到的围观人群比附近十分受欢迎的美国博物馆的参观人数还多。

“即使是再瘦小的女性，也能够操作胜家的缝纫机。”胜家会挤入在围观人群中，反复地呼喊这句宣传语。搭配上女裁缝轻松熟练的缝纫动作，这句话消除了许多人对缝纫机的偏见。

2. 招募分销商

为全面打开家庭市场，克拉克挑选了一批销售代理人，在全国各地建立了分销处。这些分销处并不只是简单地出售缝纫机，还承担着重要的服务功能。每个销售点都配备了至少一名经理、一名机械师、一名机器演示人员和一位销售员。沿用胜家的做法，由年轻女裁缝担任的演示员，会坐在店铺内安静地缝制衣物，并承担“教学”职能，教会购买者缝纫机的使用方法。人们所购买的缝纫机会由店员送货上门、免费装配。而如果在使用中出现任何问题，人们随时可以回到销售处进行机器保养和修理。

3. 广告宣传

克拉克还打出广告，表示缝纫机不仅可以帮助人们节省出更多的闲暇时间，还能补贴家用，一年下来，大概能赚取 1000 美金。对于家庭妇女和裁缝，这两项条件都是十分诱人的。随着女性意识的崛起，在家务之外，家庭妇女有了更多的追求，争取更多的“闲暇时间”，对于她们格外重要。而对于裁缝们来说，机器生产不再与手工劳动相对立，就像如今的手提电脑之于上班族，缝纫机成了他们必不可缺的“办公用品”。

4. 付款机制的创新

销量的迅速增长，还与克拉克推出的分期付款方式有关。1856 年，克拉克革新了麦考米克为刺激农民购买收割机推出的短期融资方法，采取了长期分期付款购买的策略。尽管支付总额会比一次付清略高，但消费者首付了 3到 5 美元后，就能得到机器，之后可以按月慢慢还清机器款项和贷款利息即可。

这种方式，除了让消费者更易购得缝纫机，还让他们感受到了胜家传递的信任。而在胜家之外，没有任何一家缝纫机生产商愿意采取这种冒险的方式。胜家的名声也因此进一步扩大。

5. 重视研发

胜家公司内部还成立了一个独立的研发设计部。1856 年，他们进一步减轻了缝纫机的重量，并压缩了生产成本，使售价从原先的 125 美元，降到了50 美元。1857 年，胜家公司成功申请的缝纫机专利达到了 12 个。两年后，“解放双手”的脚踏式缝纫机成功推出。当时，胜家缝纫机的年销量达到了 10953 台，与 1853 年相比，上升了 100 多倍。

如今我们所享受的，由公司研发设计部所推出的高质量产品、由营销部门安排完善的分期付款机制与售后服务体系，均与胜家当年在缝纫机研发上的突破性进展，发生着遥远的联系。对于现代社会而言，胜家的贡献，已远远超过了改造缝纫机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