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穿另一件干净衬衫的时候,心里暗忖这倒是我最好的一个机会。我想着她既是个妓女,我可以从她那儿取得一些经验,在我结婚后也许用得着。有时候我可真担心这玩艺儿。在胡敦中学的时候,我有一次看到一本书里面讲一个非常世故、非常和蔼可亲、非常好色的家伙。他的名字叫勃朗夏德先生,我还记得。这是一本坏书,可勃朗夏德这个人物倒是写得不错。他在欧洲里维耶拉河上有一座大城堡,空闲时他总是拿根棍子把一些女人打跑。他是个真正的浪子,可很使女人着迷。
他在书的某一章里说,女人的身体很象个小提琴,需要一个大音乐家才能演奏出好音乐。这是本粗俗不堪的书――我知道这一点――可我怎么也忘不掉那个小提琴的比喻。我之所以想取得些经验以备结婚后应用,说来也是如此。考尔菲德和他的魔提琴嘿。这有点粗俗我知道,可也不算太粗俗。
我不在乎自己在这玩艺儿上成为老手。如果你真要我说老实话,我可以告诉你说,当我跟一个女人一起胡搞的时候,有多半时间我都找不到我所寻找的东西,要是你懂得我意思的话。就拿刚才我说的那个,差点儿跟我发生关系的姑娘来说吧。我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才把她的奶罩脱掉。到了我真正把它脱掉的时候,她都准备往我的脸上吐唾沫了。
我不住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等那妓女来。我真希望她长得漂亮。不过我对这个也不十分在乎。我很愿意这事能快点儿过去。最后有人敲门了,我去开门的时候在手提箱上绊了一交,差点儿摔坏了我的膝盖。我总是选择这种紧要时刻,绊倒在手提箱之类的东西上。
我开了门看见那妓女正站在门外。她穿了件驼毛绒大衣,没戴帽子。她有一头金发,不过你看得出是染过的。可她倒不是个老太婆。“您好”我说。温柔得要命。
“你就是毛里斯说的那位?”她问我,看样子并不太客气。
“毛里斯是不是那个开电梯的?”
“是的”她说。
“是我。请进来好不好?”我说。说着说着,我变得越来越凉了。一点不假。
她进房后马上脱下大衣,往床上一扔。她里面穿着件绿衣服。她斜坐在那把跟房间里的书桌配成一套的椅子上,开始颠动她的一只脚。她把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上,开始颠动搁在上面的那只脚。对一个妓女来说,她的举止似乎过于紧张。她确实紧张。我想那是因为她年轻得要命的缘故。她跟我差不多年纪。我在她旁边的一把大椅子上坐下,递给她一支香烟。“我不抽烟”她说。她说起话来哼哼卿卿的声音很小。你甚至都听不见她说的什么。你请她抽烟什么的,她也从来不说声谢谢。她完全是出于无知。
“让我来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叫吉姆.斯梯尔”我说。’“你有手表吗?”她说。她并不在乎我叫什么名字,自然啦。“嗨你到底多大啦?”
“我?二十二。”
“别逗人啦。”
这话的确可笑。听去真象个孩子。你总以为一个妓女会说“别见鬼啦”或者“别胡扯啦”,不会说“别逗人啦”这类话。
“你多大啦?”我问她。
“反正比你更懂事”她说。她倒是真鬼。
“你有手表吗?”她又问了我一遍,随即站起来从头顶上脱下衣服。
她脱衣服的时候,我的确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我是说她脱得那么突然。我想你要是看见过女人站起来,从头顶上脱衣服,总难免要动情,可我当时并没有。我倒是真的没有。我并没动情,只觉得十分沮丧。
“你有手表吗?”
“不。不,我没有”我说我倒真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她现在只穿着一件粉红色套裙,看了真让人窘得很。一点不假。
“孙妮”她说。“咱们来吧。”
“你想不想再谈一会儿?”我问她。这话说得很孩子气,可我当时的心境真是奇特。“你是不是有什么非常要紧的事?”
她望着我好象我是个疯子似的。“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谈的?”她说。
“我不知道。没什么特别的话,我只是想你或许愿意聊一会儿天。”
她又在书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可她心里并不高兴,你看得出来。她又开始颠动她的一只脚――她真是个容易紧张的姑娘。
“你想抽支烟吗?”我说。我忘了她不抽烟。
“我不抽烟。听着,你要是想聊天就聊吧。
我还有事呢。”
可我想不出有什么话可聊。我本想问问她怎么会当妓女的,可我又怕问她。看样子她也不会告诉我。
“你不是打纽约来的吧,是不是?”我最后说。我只想出了这么句话。
“好莱坞”她说着起身走到床上她放衣服的地方。“你有衣架吗?我不想把我这件衣服弄皱。还是崭新的呢。”
“当然有”我马上说。我能站起来做点儿什么事,真是太高兴了。我把她的衣服拿到壁橱里挂好。说来好笑,我接的时候心里竟有点难过。我想起她怎样到铺子里去买衣服,铺子里的人谁也不知道她是妓女。售货员卖给她衣服的时候大概还以为她是个普通的姑娘哩。这使我心里难过得要命――我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道理。
我又坐下来想继续跟她聊天。她真不会聊天。“你每天晚上都工作吗?”我问她――这话说出口后,听上去似乎很不象话。
“是的。”她在房里到处转悠。她从书桌上拿起菜单来看“你白天干什么?”
她端了端肩膀。她的个子很瘦。“睡觉。看电影。”她放下菜单朝我看着。“咱们来吧。我可没那么多――”“瞧”我说。“我今天晚上精神不好。我这一夜过的很糟糕。一点不假。我照样付你钱,可我们要是不干那事儿,你不会在意吧?”糟糕的是我真的不想干那事儿。我没有冲动,只觉得沮丧,我老实告诉你说。她本人很叫人泄气。还有那挂在壁橱里的绿衣服什么的。再说,我觉得自己真不能跟一个整天坐在混帐电影院里的姑娘干那事儿。我觉得真的不能。
她走到我身边,脸上带着那种可笑的神情,好象并不相信我的话。“怎么回事?”她说。
“没什么。”嘿我怎么会那么紧张呢!“问题是我最近刚动过一次手术。”
“是吗?哪儿?”
“在我那――怎么说呢――我的锁骨上。”
“是吗?那玩艺儿是在什么地方?”
“锁骨!”我说。“呃真正说来是在脊椎骨里。我是说在脊椎骨的尽里边。”
“是吗?”她说。“真糟糕。”说着她就坐到我怀里来了。“你真漂亮。”
她真让我紧张极了,我只好拚命撒谎。“我还没完全恢复健康呢”我对她说。
“你很象电影里的一个家伙。你知道象哪一个。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不知道”我说。她不肯从我怀里下来。
“你当然知道。他就在那张曼尔一温.道格拉斯主演的片子里。是不是曼尔一温.道格拉斯的弟弟?就是打船上掉下来的那个?你知道我说的是推?”
“不,我不知道。我很少看电影。”
接着她开始逗起我来。粗野得很。
“不干那玩艺儿你不会在意吧?”我说。“我精神不好,我刚才已跟你说了。我刚动过手术。”
她依旧没从我怀里下来,可是极其鄙夷地望了我一眼。“听着”她说。“混帐的毛里斯叫醒我的时候,我睡的真香呢。你要是以为我是――”“我说过照样付你钱。我说了算数。我有的是钱。唯一的原因是我动了一次大手术,差不多刚刚复――”“那你干嘛告诉混帐的毛里斯说你要个姑娘!
要是你刚刚在你的什么混帐地方动了一次混帐手术哼?”
“我当时以为自己的精神还不错。我对自己估计过高了。不开玩笑。很抱歉。要是你能起来那么一会儿,我就马上拿钱给你。我不骗你。”
她火冒得要命,不过她终于从我的混帐怀里下来了,好让我过去到抽屉柜上取我的皮夹子。我拿出一张五块的钞票递给她。“谢谢”我对她说。
“非常谢谢。”
“这是五块。要十块呢。”
她这是在捉弄我了我看得出来。我最怕这类事儿――一点不假。
“毛里斯说五块”我告诉她。“他说十五块到中午,五块一次。”
“十块一次。”
“他说的是五块。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可我只能给这么些钱。”
她端了端肩膀就象刚才那样。接着她冷冷地说:“劳驾给我拿一下衣服好吗?是不是太麻烦您了?”她是个十分可怕的小鬼。尽管她说话的声音那么细小,她却能吓得你心惊肉跳。要是她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娼妇,脸上满是脂粉,就不会那么吓人了。
我过去给她拿了衣服。她穿好衣服又从床上拿起她的驼毛绒大衣。“再见瘪三”她说。
“再见”我说。我并没谢她。我很高兴我没谢她
兔兔兔兔那么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