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为何是杀人软刀?

103. “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为何是杀人软刀?

00:00
27:32

因材施教是孔子教育的一大特点。学生问问题时,孔子多数时间会根据学生的毛病或不足来针对性的回答,以便对提问者有最大的帮助。比如在这一节,子张问什么是“明”?孔子就回答他 “明就是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子张到底有什么样的问题,导致夫子会这么回答呢?快听听张讲师的精彩解读吧。


12.6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

12.7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12.8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

12.9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徹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徹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这个浸润,就是像东西泡到水里,然后那个湿湿的水慢慢像海绵一样慢慢吸进去,泡越久吸越多,就是所谓的浸润,慢慢的湿透的意思。浸润之谮,说人坏话,毁谤人,叫做谮,背后批评,那叫做谮。肤受之愬肤受就是好像亲自受到极大的残害,诉说他的切肤之痛,那种叫肤受。这个就是诉说他的无限的冤屈,就是愬。


子张问明智的重点,明智的要点,你说,众生都是愚昧的,那怎么样变明智啊,对不对?问明智的要点。孔子说,像水慢慢渗入那样,长时间的毁谤,浸润之谮,天天在你耳根说别人怎样别人怎样,长时间的去毁谤。倚着切肤之痛的样子,诉说着受害的过程跟种种的委屈,肤受之愬。还不能蒙蔽他对真相的判断,不行焉,那就算是明智,说可谓明也已矣。这是孔子所第一个要提出的。


那这是子张所问的。那可能问明,孔子有那么多徒弟,每个人问明的时候,孔子答案都不太会一样。那我们现在已经了解,孔子对哪人会说什么话,大半是什么原因呢?多半是那个人,有那个病,因为回答学生就是要对他最有帮助的。所以恐怕子张呢,就是喜欢听点小道消息,然后谁只要哀哀戚戚跟他诉说一下,那他就会觉得另外那个人可能真的欺负他很惨,事实是不是这样呢?那可没有求证,是未必的。


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说像水慢慢渗入那样长期的毁谤,倚着切肤之痛的样子,诉说着受害的委屈,还不能蒙蔽他对真相的判断,这个算是有远见。因为人都是这样的,充满爱心的人,就是最看不得人家受委屈,所以只要有一个委屈的样子的人,在他面前不断的哭哭啼啼的去述说,那肯定很可以买到他的感动。那一股冲动,然后他就会做出很多的事,事实上是不是这样啊?那还未必。


这边说不行焉,也不是不理他,如果有一个人对你哭哭诉诉,他受尽的委屈,你就在旁边看,我怎么知道真的,你救也不救,也不化解,也不安慰,那这行吗?这还像个仁人志士吗?这也不对。他所谓的不行焉,是说我们固然是要救,我们固然是要安慰,不过这个过程里面,我们还要再看看,还要再求证,看看事实跟他所说的到底差距有多大。若是事实,我们就得要义气相挺啊。若不是事实,或者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多半这个情况也很多啊,对不对?或者是有没有打人喊救人,这种情况也很多啊。那先弄清楚,然后决定怎么做,那这是想得比较远的人的做法,而不是莽莽撞撞的。


试想一个人若是长期在你身旁,用浸润的方式行使谮谤的伎俩,再用肤受之痛的方式哭诉他的委屈,倘若不是心体像明镜一样,没有一毫成见,不结党,也不跟着内心那点盲目的哀怜起舞,世上还有几个人能够清明的那种远见,去做正确的因应,恐怕很少很少。尤其是如果你本来就蛮喜欢的人,或蛮信任的人,有这样的方式的话,那更容易买得动。那如果一次不行,两次不行,就算是不太熟的人,只要多几次,好像真的有这一回事,然后就会有不同的做法。


孔子这个意思并不是叫我们不听任何人诉苦,若是这样那些被欺凌投诉无门的人,谁会去救援他们?面对受尽委屈的人,你冷眼旁观,不愿意伸出你的援手,这个就是太无情了。孔子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在告诫我们,有时我们空有一副热心肠却被一堆谮言给欺蒙了,有没有这个可能?那是大有可能的。又被一副凄苦的表情呢,又给蒙蔽,又给收买了。这么一来,我们的热心肠不但不能成事,还是足以害事,非但不能帮助人,有时候会成为背后的侩子手,这都是有可能的。好比一个热心人士在处理两方的纠纷时,有的时候先哭的那边就得到更多热心人的支持,各位你想想看对不对?两个人打架,不知道谁对谁错,先哭的那个大家就先安慰他。没哭的那个是对的,站在那气的脸都已经绿了,连讲话都懒的讲有没有?可是他已经输八分了,对吧?这个事情就是肤受之愬浸润之谮,它会有影响力。


另一方面呢,也许本来受到欺凌的人,反而没有人为他说公道话,这个就是智慧未明时常发生,跟着情绪走的一些现象。正因为陷入这种愚痴热肠的人实在是太多,反而让人变得更加混沌不明。让那个是非,实在是在这个社会上没有几个正常人,要讲是非讲得明很困难,跟情绪走是大半,而情绪走不外乎就是这招啦,肤受之愬。所以也让本来已经受到委屈的人,再度受到更深的伤害。有可能,已经受到很委屈,就是不懂得哭,也不懂得告状诉苦,也比较少跟你接触,但是却被你的内心已经列为不往来户,有没有可能?那是很有可能的。


聪明如子张也难免有此病,而众生有此病的,那简直是遍地都是。你要知道子张是何许人也,子张是十哲,堂堂乎张也,对不对?但他就是有一股助人热心肠,你知道吗?这热心肠常常被哀哀戚戚给买了,孔子就点他一下,特为说法。我们常碰到这样的事啊,大家开个会,然后争执个议题,最后有一个人讲到激动的哭了哦,完了,那就完了,再举手表决一下,啪全部通通倒到那一边去了,这就是这种情况,不明也不圆,一时的情绪作祟。


下一章,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这个这个字,我在五常的CD里面,已经谈过了。五常,仁义礼智信五个字,每个字呢,讲一张CD。它非常不容易阐述,到底信是什么?到底仁是什么?不容易讲,不如各位听这个CD的时候再说。简单的说信,不失人也是信,我跟你讲的,我就会做到,我表现出来就是真实,就是说不失人。不失己,我的内心自己检验,内心的清明,我的本性自己检验,内在的完满,圆满完整,这就是所谓的信,总而言之不失他的纯真叫做信。


你说“我给你买一块黄金”,整块里里外外都是纯金,那就是信。“我给你买一块黄金”,结果呢,外面看起来是纯金,里面灌铅,那就是不信。这块是黄金,另外一块也里里外外都是黄金,两个人相比,叫做相信。那个的意思就是有两对比的角色,叫做相。耶稣说:信我者得永生,什么意思?是你心里说,他很伟大,他是神,然后我就得永生吗?那你想说耶稣饱了,然后你会饱吗?你也不会饱。那个相信,你要信他,你要相信他,意思是说,耶稣是个纯金,那你要是什么?你就要练到像个纯金,所以他是神,你就是神,它的主要意思是这样。好这边我们大体上讲信,不失人、己呀,就叫做信。


子贡问,如何办好这个国政?孔子说,充足食禄这第一样。足食,不只是讲百姓的吃的,就是国家的干部、政府官员、以及士卒百姓都要有充足的米粮、食禄,制度啦,就是聘请这些文武百官的制度,这都算食。足兵,充足国防兵器这些都算。民信之矣,这些的目的都是要使百姓渐趋于信实的一个基本条件。前两样足食足兵就是为了第三样,民信之矣,为了要让百姓内在能够信实。内在能够信实,这个也可以说我相信政府,也可以说我相信这个国家,也可以说我相信自己,也可以说我对人诚实。最重要,就是内在的心性,它是扎扎实实的,这个环节来阐述这个民信之矣


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说,如果不得已要舍弃这三项里面的一项,那先舍弃哪一项呢?孔子说,裁减国防,去兵,把它裁掉,甚至完全不要,就裁掉。即使没有国防,百姓如果坚志卫国,依然还是略有可为。夹在两个大国之间,他也不是第一天就要吃了你呀,他是慢慢来的,然后呢,我们中间如果大家每一个人都为着这个国啊,他还是有可为。


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二者何先?”那现在剩两个,去了一个了,如果不得已,必须再舍弃其中一项,那么这两项应该舍弃哪一个为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孔子说,那就减去食禄,大家不够吃,平均吃、都少吃、减下去。自古以来人人都难逃一死啊,没得吃就是死,但人民要是没有了信,不但无法立国,也不能立起万物之灵的风格,他的风骨立不起来。人之所以成为万物之灵,就是因为有一个信,那个信讲的就是我们的本心跟本性,它的圆满无缺的本质,那就是所谓他的信。


食禄是人民所托,国防是护国,为民的,那相较起来呢,当然是看起来比信来的重要。但若人民对国家没有诚信,或是每一个人内心里毫无诚信,尔虞我诈,那么不止这个国家很难存在,而这样的人也失去作为万物之灵的一个基本人格。现在我们从外面讲,从里面讲,里面失了信,那作为万物之灵的格,它就要慢慢丧失。去食、去兵之祸,最严重的不过是一死,但哪个人能逃一死呢?就是怕死哦,做不到最后还是一死,各位对不对?只是怕而已啦。不过死了之后呢,有成为正神者,有无信而成为阴鬼,这是有差别的。这个内在的纯真一股正气成为正神的,享受三百年三千年的道行的,这也很多。而无信者呢,自己毁了自己的性命而成为阴鬼,堕入六道的这也很多。


这个字就是《中庸》的诚,《金刚经》所谓的实相,完完整整的,都没缺损,本本真真的,就是所谓实相。《心经》的自在,它自己本来的样子的存在,没有一点烦恼挂碍的攀附。道经所谓的本真。万教都是一理的,没有超过这个的,不过这里用一个简单的来表彰。


那内在的真,推到外在的真,就是所谓的信用。存于心就是我们所谓的诚恳,这是一致的东西,没有两个。信这个字啊,还有伸开的意思、伸展的意思,人字旁一个申,伸展的伸。因为信存的好的话呢,足以长养我们的性命,可以开阔我们的法身,养吾浩然之正气,它会让你的法身伸展开,这个就是所谓信它的基本的功能。


所以为什么他说要去食跟去兵,你一定很疑惑很疑惑,那是因为从有形的来看,这样讲,好像是不对的。从无形,把无形包含进去,这样来说呢,它是一个完整性。圣人的考量是全面性的,不是一个短暂性,所以才会有这个说法。因此,要立起万物之灵千秋万载的生命的本质,唯有赖这个信字而已,就是不失本性本心里面的那一份纯真,所以才叫做民无信不立。你要明心才能见性,你要见了性,才能够立命,所以百姓要立起他的金刚的身是怎么立来的?就是靠这个信,所以民无信不立。


好,下一段,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棘子成,卫国的大夫。就是实质,不需要巧饰的。是修饰,外在的光彩都是文。棘子成说,君子质朴就够了,何必学那些虚文来巧饰做什么呢?这个文就是外在的礼,礼貌,和婉的说话,优雅的举止,高尚的穿着,这些都算是文的范围内,它指的不是文章。就是指我们质朴的内涵。我们一般世俗的人常常说,“我就是这样,一条肠子通到底”,有没有?所以他只要这样一讲,他讲话就有牌照,他就可以随便讲。那就是不修饰,就是这边所谓的的意思,这个质啊,跟这个野人的野是有一点像。


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驷就是四匹马,古人都是用四匹马,后面拉一部车,这样叫做一乘。驷就是四匹马。子贡说,可惜呀,你把君子说成这样,君子之说也,你把君子说成这样,只要质不要文。他说,这话一出连四匹马都追不回。他的的意思就是说,有程度没程度,听你这样讲话就知道。


文犹质也质犹文也,他说文饰虽然在外,是属于后天的经营,但是文饰就像质朴一样的重要,质朴也像文饰一样的重要,这个文犹质,质犹文。


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这个就是动物的皮,然后把毛刮掉,就是一张皮。虎豹的皮跟犬羊的皮,我们一看就不一样,那是因为什么?因为有毛,对不对?如果把两张皮,毛都给它刮掉,那我问你,哪一张是虎,哪一张是豹,哪一张是羊,哪一张是狗呢?那这样就很难分辨。所以要是没有外在文采来区别,那么虎豹跟狗跟羊去了毛你还看得出差别吗?你就完全看不出差别。所以这个就是外在文采的意义,要靠着外在的文采才容易看出内在的实质的不同。


子贡所要表达的是说,一个人的外在跟内在它是有关联的,他并不是要我们注重外在,他是说文犹质,质犹文,对不对?他是说两个都重要。例如保持好的举止行为,也常能够陶冶出好的心性,若是外在的行为,常常粗野狂放,久了内在的心性也会产生偏差。各位认不认同这点呀?你可以学学看就知道,坐在椅子上斜躺下去,脚翘起来,然后两只脚在那边摇啊摇,头最好斜斜的,眼睛呢,歪一边,你仔细给它品尝那种心思,会有什么心思?你常常会不屑,对不对?然后你再给它试着稍微庄重一点,放轻松一点,你的内心就会慢慢比较沉静。


所以举止跟内心实际上它是有关联的,这个关联我们也可以让它没关联,例如说演戏的人,我的内心其实是很安静,可是我可以演得很入戏,对不对?那当然是可以演的。不过你没有办法演二十四小时,对不对?你可能在别人人前人后稍微演一下,但是下了这个演戏之后,你的正常生活里面,你的作为你的举止,你站的样子,你坐的样子,你说话的样子,你待人接物的样子,在在在在都一直不断在深化内在内心的那个习性,那个才是重点。


因此,君子修为呢,除了注重要有好的内在本质以外,并且也注重外在的举止的修饰,这样才能够长久而可观,足为众生的表率。我们了解这个众生内心深受外在的行为、举止的影响是甚为深远的,自己在身上的东西影响你一定最大。你看连外面的一个音乐也会影响你的心啊,各位对不对?


所以为什么古人用乐可以治国,那如沐春风的乐啊,现在的乐也能够乱人心啊,很动荡很躁动,越念越躁动越狂放,这种歌其实也很多。不过现在的年轻人都取说当下的快乐,我在越念越嗨嘛,对不对?可是不得不去正视内心,因为越来越嗨而产生的种种偏颇,这个也是我们必须要去注意的。


总而言之,圣人的教化,不是要你一个样。就是像海水一样,它有时候会飘起来,有时候会沉下去,它是海浪一样,它调节调节总会调节到最后永远在那个水平面上,不离那个水平面。如果有一天,海都不动,像果冻一样,那就死掉了,它就是这个综合的调节。我们人也是一样,就以乐来比喻吧,偶尔听比较愉快的,偶尔听比较宁静的,就是这种调节。那有的人就说宁静的比较有气质,这个话一出来,他就很讨厌那个比较快活的,那你就看到他一整天锁定的都很宁静,然后你就会慢慢过一个月就发现他的内心很哀戚啊,笑脸不见了,两三个月他就觉得他应该换音乐。这个就是过多都会偏啦,但自己检验内心的宽阔,跟中和,以这个为本。那外在的举止也是一样,过多都会偏,这必须要注意的。


棘子成因周末(周朝末期)尚于外在的锁锁礼文,因此呢,他想要提倡专入内在的本质那个质朴,来救世俗的虚伪,这个也是君子的用心。然而岂可因社会一时虚伪的习气,就将足以熏陶众生心性的文化全给废弃了?那个文在身上,外在穿的,外在吃的,我们说文化,说复兴中华文化,有没有?文化的意思,那个化,就是可以化育众生的心性更于祥和,不然化要做什么?对不对?那个文就是看得见,摸得到的文采,我们可能有这样的风俗,我们可能有那样的风俗,我们有这样的音乐,我们有那样的穿着,这些都是文化的一部分,因为它都你看得到,摸得到,享受得到。那它会在你的心思里面会有所影响,它会什么样的文采的东西,什么样的建筑风格,什么样的衣服,什么样的舞蹈,什么样的音乐,它会影响出民族有如何的心性,这都是有一定的。所以圣人观礼乐就知道他的治国,那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它跟内心是有关联性的。那这个好的举止不是一个样,它要有活泼度,它足以熏陶人的内心,这就是所谓文化它很重要的部分。


现在我们所谓的文化,就是雕刻什么一粒米里面可以雕《金刚经》啊,雕《心经》,卖什么卖什么,捏面人啊。这都很好,但是我们要去注意的是它对内在的陶养,圣人所关心的是这一环。这个正是一般求学问的人,常常产生过与不及的一个弊病所在。因为他看不惯虚伪的不断装饰外在的人,他一看不惯,他就马上想到,他就跳入另外一个陷阱就变成我只要内在,那些外在的我一概不屑,就会有这个错误。那换言之,如果有一个人就看不惯那个专务内在的人呢?然后他会如何?一跳又是另外一个陷阱,他说,“我就要专务外在,我要来跟你对抗对抗”,不要跳入这两个弊病所在。这个殊不知成功的时候质必有文,而文必有质,成功的时候呢,内在有那个实质,外在也必有那个表现,外在有那个表现久了呢,内心也会有那个实质。


《论语》有这么一章,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说,质胜过文,内在的本质很讲究,“我就是这样,不然你要怎样?”质啊,外表都不爱修饰,质都胜文。那个就是跟野人没两样,乡里粗俗的野人讲话很大声,“我就是这样,要就来,不要就算了随你。”文胜质则史,外面文绉绉,讲话很有礼貌,规矩一百分,可里面呢?没有那么真实,很狡诈。那就跟修饰文笔在记录史官替诸侯记录他的历史,把它修饰得很好,说得很美,跟这个可恶一样的。文质彬彬彬彬的意思就是两个相衬,好像长在山里面的那个杉木,这边一丛杉木,那边一丛杉木,差不多高啦,就是这个彬彬的意思。文质一样相衬,里里外外如一,那个才可以成为真正的君子。作为我们学问的人,我们所要去注意的,像我们先师也会规定,举止应该怎么样?坐要怎么样?站要怎么样?走路要怎么样?然后我们觉得说又不是在教小学生,可是你要长远给他看,他可是有这个目的。


孟子说:形色,天性也;惟圣人,然后可以践行。他这边的形色就是外在的举止,就是文,文采、文雅,这个形色也是天性的一部分。各位我们这身体是不是我们的本性生出来的?当然是啊,它也是天性的一部分。那说宇宙是个大天地,那我们人身是个小天地,那我们这个外在,你看到的东西,其实它也是天性的一部分。惟圣人,然后可以践行,圣人的一言一行,与天地合德,与日月合明,于四时合序,与鬼神合吉凶,每个举止都在实践那个道,叫做践行。他这个形骸就是个道,你可能很少接受这个概念,你这个身体就是个道,你相信吗?说上帝用他的形象造了什么?造了人呐。如果你认为上帝是道,那你是不是道?具体而微哦,五脏俱全,就比较小,所以叫践行。这个身体里面有道的一切,每个举止都在实践道,所以叫做惟圣人可以践行。那也可见得这个圣人之所以成圣,除了内在的因素以外,跟外在的实践、外在的样子有没有关系呀?那是有关系的,所以岂可将外在的文采视为不重要的一种学习,这样是不对的。


哀公问于有若曰,哀公问孔子的学生有若说,年饥,用不足,如之何?饥就是谷物欠收叫做饥。说年年的谷物都欠收啊,那么税赋当然就减少了,财用就显得不足,这该怎么办才好呢?有若对曰:盍徹乎?我们先了解,徹是一种税法,夏朝用贡法,殷朝用助法。贡法就是自动纳税的,大概十分之一。殷朝用助法,就是这个八家助耕井田的中间,这个九分之一,大约也是十分之一。周朝用徹法,总而言之,这三个朝代大约都是纳十分之一的税法,差不多就是十分之一。有若回答说何不行那十分之一的徹法?说盍徹乎?


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徹也?”哀公就说,目前的税赋呢,已经抽到十分之二,我都还觉得不够,如何能够行十分之一的徹法呢?说百姓赚十块,我现在已经抽两块,还是觉得不够,那赚十块只抽一块,那怎么够呢?那怎么得了呢?


对曰,有若说,百姓足,君孰与不足?有若说,百姓要是富足了,哪个君不富足呢?百姓不足,君孰与足?这个就是谁,百姓如果不富足,任你多会抽,抽到几分之几,十分之三,十分之四好了,百姓要是一毛钱没有,你能够抽多少啊?百姓要是不富足,哪个君能够富足呢?


这个就是本末的问题,十分取两分,还不够,那叫他行这个十分之一的税制,那岂不是空谈?这个事哀公一听就觉得,“哎呀,你们这些迂腐的儒者啊,到底这不是叫我亡国了吗?”岂不是空谈。殊不知,鲁国之所以财用不足,乃是在于鲁君的税收大部分被三家中饱私囊所致。一个诸侯下面有三个大夫,这三个大夫把鲁国给瓜分成三块,那所有的税赋都经过这三个的手,然后才一部分给哀公。这并不是人民缴税不够的原因,所以要把原因找出来,并不是再增加税赋,你十分再增加到十分之三,增加的那一份还是到三家的口中。哀公不能治三家的贪暴,又动了侵削人民的想法,因为不够所以我只好再想多一点,我是顾不得人民啦。


那么他问有若,为什么?因为有若是圣人的弟子,他想要让有若替他背书。那意思就是说,“不够怎么办呢?”有若说,“如果说那不然再增加一点点好了。”然后他会怎么决定?他很高兴,连夜就公布政令啦,明天十分里面收两分,二点五啦,都有可能,甚至十分之三都有可能。有若回答他虽不能够帮助他治三家,但却解了百姓可能面对十分之三的那种重的税赋的水火之急,这个真是一言足以救了无数人的生计。比起那些只顾逢迎的吝臣,真不知强上多少倍。


在孔子跟这个鲁君的对答里面,或孔子跟季氏的对答,或季氏对孔子的弟子的对答等等,我们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话里面都暗藏这种智慧的机锋。季氏问个问题问孔子,也是想要让孔子背书,哀公问孔子的弟子,还是想要让孔子的弟子背书,他们内心其实都有所求,所以跟这些人应对,必须要很小心,八面玲珑,能够解掉很多人的危困,这是非常不简单的智慧。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
用户评论
  • 言观观言

    感恩!

    言观观言 回复 @言观观言: 20210217

  • 秋玉15973706glp

    守信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最重要的,有了守信的国民,规则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这才是夫子的治政之要。就是因为“信”是我们的本心和本性,内在的真推到外在的真就是信,我们要长养自己的浩然正气,就是要长存自己的信。

  • 陽九郎

    文质彬彬,驷马难追,这集很开心对这两个成语理解更深了

  • 静坐的小丸子

    【一个人的外在跟内在它是有关联的,他并不是要我们注重外在,他是说文犹质,质犹文,对不对?他是说两个都重要。例如保持好的举止行为,也常能够陶冶出好的心性,若是外在的行为,常常粗野狂放,久了内在的心性也会产生偏差。】 确实如此,一个坏的习性练习多了,就那个不屑的眼神,经常练习,对心性产生的偏差是巨大的,所以外面的举止也非常重要,行住坐卧都要注意,实时陶养我们的心性,感恩讲师!

  • 陈洪777

    所谓的信用是内在的真推演到外在。内在的信更美~ 【信】其实就是我们的本心本性圆满无缺的本质。 【信】字是《中庸》的【诚】 《金刚经》的【实相】 《心经》的【自在】 《道经》的【本真】 万教一理, 儒家用一个【信】简单来表彰。 【信】存养好足以长养我们的性命,开阔我们的法身,感恩主播帮我们厘清概念

  • jingjing无为而治

    孔子在告诫我们,有时我们空有一副热心肠,却被一堆谮言给欺蒙了,又被一副凄苦的表情,给蒙蔽了,给收买了。 这对于我很有警醒作用,我有时候会有同情心,但是空有一副热心肠是不够的,还要有智慧。所谓智仁勇三达德。智者不惑,看事情能一眼看到本质。这篇更加激励我自己好好学习经典,跟古圣先贤学习处理事情的原则与方法,不做滥好人。

  • 郝梅

    【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信存的好的话,足以长养我们的性命,可以开阔我们的法身,养吾浩然之正气。要立起万物之灵千秋万载的生命的本质,唯有赖这个信字而已,就是不失本性本心里面的那一份纯真,所以才叫做民无信不立。】信就是本性本心里面的那份纯真,唯有赖这个“信”才能不本真。感恩讲师!

  • 高度_iy

    文犹质也,质犹文也。

  • 梦唤真诚

    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   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   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颜渊12.7~9》

  • jingjing无为而治

    智、仁、勇三达德,明智的重点是多读经典,跟圣贤做朋友,天天受圣贤的智慧熏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