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五章-第二节-01

第二节  雨花斋在发展过程中面临的问题

雨花斋在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动员起广泛的社会资源投入助老服务，其服务功能和社会作用也逐渐超出了助老而广泛施之于文化传承、社会校正、扶弱济困、社会教化、基层治理甚至社区党建等领域。在十年的运行中，取得了成就、受到了关注，但在实际的探索与运营中也出现了诸多发展的困境，遇到了一些阻力，以及未曾预料的各种问题。主要体现以下在几个方面。

一、面临组织合法性的问题

1. 在获取合法身份方面

通过对全国不同省区雨花斋的调查发现，能够具备上述诸多功能并能较好地参与地方社会治理的雨花斋，总体而言还属少数。绝大多数的雨花斋处于自我运行，与地方社会尤其是地方基层政府如乡镇、街道基本没有来往，与所属社区也大多各行其是、互相并不交往的状态。究其原因，最主要的恐怕在于对雨花斋的认知存在着较大的差异。自雨花斋出现以来，各地方政府对雨花斋的认知态度与监管方式一直存在着比较大的不同。如雨花斋的首发之地浙江杭州，由于依托小区物业，广泛开展多种活动配合当地社区在小区的各项工作，如绿色生活环保理念的宣传、孝亲敬老共建和谐社区的“力行”、弘扬传统文化的国学讲坛， 都深得小区居民和社区的好评。同时因雨花斋的主动配合，还缓解了社区工作人员有限而工作头绪繁多难以应对的紧张状态，因此也得到了社区的认可与支持。贵阳诚善助老公益中心则因发起人拥有较为广泛的社会资源，通过社会舆论影响，使雨花斋的孝亲敬老、扶贫济困、社会教化等公益活动广为人知，对当地政府和社会都产生了积极的认同效应。贵阳诚善助老公益服务中心因此在全国雨花斋中独树一帜，成就斐然。广东惠州仲凯素食协会则得益于仲凯开发区社会组织管理部门的大力扶持，充分体现出开放的意识，使得仲凯雨花斋成为地方党员教育的重要基地。除去这几个省区外，分布于全国其他省区市县的雨花斋运行情况则很少有此成绩，地方政府对其存在显得相对淡漠。

2. 在依法经营规范运行方面

导致各地方政府对雨花斋认知态度不同的症结，就在于对于雨花斋这样一个社会组织性质的判断与认定。据对不同地方雨花斋的调查得知，部分地方社会组织管理部门把雨花斋看作一个宗教组织，或者至少是带有宗教背景的慈善组织，因此对于雨花斋作为社会公益组织的合法性认证持有异议。正是认知上的不同，使不少地方相关部门不接纳雨花斋民办非企业组织的认证申请，使相当一部分雨花斋因不能获取正式身份而处于长期的“非法”经营状态，从而对这些地方雨花斋的发展和运行产生了较大影响。

有部分地方的相关管理部门则认为雨花斋经营的是餐饮行业，因此应该作为民办企业组织登记注册，并接受相关部门监管。由于这样的判断，使得一部分雨花斋为了获取合法经营身份而不得不注册了民营工商企业经营单位，而这显然与非营利性的雨花斋有所不符。上海各区的雨花斋，除了宝山区雨花斋正在申请民办非企业单位注册外，其他地方的雨花斋大多注册为民办餐饮企业，其非营利运行的事实虽然为社区、街道及相关管理部门了解，但还是没有能够获取符合其身份的合法准入证。

由于各地政府对雨花斋的认知态度与监管方式的不同，导致不同地方的雨花 斋在获取正式身份、合法经营、规范运行过程中存在较大差异，甚至在同一地区同一城市都有所不同。如山东省内的雨花斋，有的注册了民办非企业单位，有的注册了民营工商企业单位，有的什么都没有注册，属于无合法身份的经营者。这样的情况并非只发生在山东，在东北三省以及内地一些省区也都存在。这种认知与监管的不同，对各地雨花斋的合法经营带来了较大的影响。得以按照民办非企业单位注册登记的雨花斋，往往运行较好，与地方政府和所属社区的关系也相对融洽，少数甚至与社区形成了相互配合、协调运行共同服务社区居民的良性运行状态，如前述相关案例。但有相当数量的雨花斋未能获得当地政府相关职能部门民办非企业单位的认可，以民营工商企业的身份注册成立并运行的，与地方政府和所属社区大多没有联系，处于各自为政互不干涉的状态，往往也难以得到社区的支持与认可。当然，社区也因此不能借助雨花斋的服务助力社区养老助老工作。还有部分雨花斋自成立后就一直得不到地方政府和社区的认可，开业至今仍然处于没有合法身份的自我运行状态。这样无合法身份运行的雨花斋，往往强化了社会对其认知的误解。如开业于某省会城市的雨花斋，由于位于老城区，周边老旧小区较多，因此就餐老人特别多，每天从一开始的几十人，到一年后的 200 多人，再到三年后的近 400 人，原有的店面实在难以让老人们同时用餐，于是只好轮流用餐，轮不到的老人们就需要在餐厅外等候。为了让老人们等候期间能够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雨花斋占用了租用店面门外的部分小区道路，搭建了一个遮雨棚，春夏季节甚至可以在棚下就餐。但因占用公共通道，引起小区居民的不满。不少居民认为雨花斋是在借着免费供餐传播宗教，对雨花斋并不认同。最后矛盾难以调解，社区便以雨花斋占用消防通道为由，强制关停了这家雨花斋，导致这家雨花斋在近一年的时间内因另寻地点而未能开业。这样的情况在全国各地的雨花斋运行过程中并非个案。调研人员就曾亲历某地雨花斋因店面狭小，老人们在店外排队等候用餐过程中，因影响周边店铺环境与其他店家产生矛盾，导致其他店家的强烈不满，对雨花斋义工们恶语相向甚至威胁，引起社会对雨花斋的偏见与误解。调研人员还了解到，有的地方政府认为雨花斋就是宗教组织，就是不能给予合法注册，导致该地雨花斋始终处于非法运营状态。

合法性是社会团体最重要的无形资产之一。对于中国的社团来说，必须同时争取来自政府也即官方和来自社会两个方面承认和信任的合法性。其中，社团的 “官方合法性”不仅含有依法登记注册的普通含义，还包含党政部门对社团的直接管理。而社团的“社会合法性”则是社团能否获得真正发展、逐渐走向自立和自治的关键。不同地方雨花斋在合法性身份获取方面存在的差异，对雨花斋的社会合法性、政治合法性及法律合法性获取均产生了明显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