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柏孜克里克千佛洞壁画

在冬宫的三层鲜有游客所至，我每一次去到这些展厅的时候，都感觉它是冬宫失落的角落，在这层当中被称为东突厥与吐蕃艺术的展厅，能够看到非常珍贵的我国新疆的柏孜克里克千佛洞的壁画。有两片非常大的整片的壁画，一片是根据现在的分析，认为它是出自高昌王家寺院4号窟甬道里的《祈愿图》，还有一幅是《文殊变》，但是并不知道具体的出土的位置了。

 祈愿图

 文殊变

在这几幅壁画以及他们周边大大小小的壁画残片的面前把我们的时间和视野拉回到了100多年以前，在这些壁画的旁边，有着用俄文介绍的一个展牌，还有一个人的大头照，这个人就是鄂登堡也有翻译成奥登堡的，他是俄罗斯科学院东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院的一位东方学的专家，也是非常著名的考古学家。

 鄂登堡

就是由他在1908年到1914年期间，两次率领当时沙皇俄国所组织的探险考古队，来到中国的新疆以及敦煌，劫掠了大量的文物。一方面是进行科学的参考和考察，他们在100多年前所做的考察的工作，也具有很高的学术的水准，例如在敦煌从1914年的5月一直到1915年的2月，整个一个冬天的作业时间，他们绘制了443个洞窟的正面并拍摄2000多张照片，并且攫掠走了多件壁画残片，娟画、丝织品、佛造像，还有写本，敦煌的文书是截获了18,000多件。对于新疆喀什、吐鲁番还有库车等地区的古代遗址，是在1909年到1910年期间劫掠走的，回去之后，在圣彼得堡大学成立了东方研究院。第一手珍贵资料的获得，使得从沙皇俄国时代一直到苏联时代，他们在敦煌学的研究上，甚至对整个中亚地区文化的研究上都是非常重要的一支力量。我们今天在学术界想要去了解这些信息，俄藏敦煌的文物、柏孜克里克的文物都是不可忽略的，直到100多年以后的今天，俄藏的这些文物才慢慢的出版，一些更细致的研究资料，包括所有的考古人员他们当时的日记，还有工作的记录等等，都在陆续的翻译和出版，面向普通的大众。

 柏孜克里克石窟

但是也极少有中国观众能够知道在冬宫的三层默默的展出着，这100多年以前被俄国人所劫走的这些壁画，它们非常的精彩。这些壁画，大多数是绘制于公元8~12世纪，当时回鹘高昌统治该地区，“柏孜克里克”维语中的意思是“山间美丽的画廊”。在回鹘高昌历经了唐到元7个世纪，在其统治时期，柏孜克里克千佛洞是由回鹘高昌王室修造的王家寺院，所以请全国之力采用最好的颜料，当地最好的画绘制而成。柏孜克里克的壁画以公元10~12世纪的部分最为繁华，我们在冬宫看到的保存最为完好的几幅大壁画，一个是《祈愿图》，它上面的红色的材料都是采用当地的矿物颜料，依然鲜艳夺目。当时来到柏孜克里克、敦煌等地进行探险性质的考古，除了沙皇俄国还有许多国家，比如说大家比较熟悉的英国人斯坦因、法国人伯希和还有瑞典人斯文赫定。尤其是在柏孜克里克这边，劫掠文物特别多的，像德国的勒考克，还有日本的以大谷光瑞为首的考古探险队等等，从柏孜克里克劫掠走的这一些文物，他们命运如何，其中我们就不得不提到德国人勒考克所截掠走的这一批。

德国人勒考克，他出生在一个富商之家，我们大家要知道在100多年以前，这种带有极具探险性质的考古，绝大多数是大富人家，尤其是像我们刚才提到的这几位，勒考克、俄国的奥登堡，还有日本的大古光瑞等等这些人，他们组织的是相当专业的考古队伍。

他们投入巨资购买当时能够找到的最先进的设备到新疆，包括到敦煌去进行考古，在100多年以前条件是非常恶劣的，那样的一个行为，在今天看起来无异于月球探险一般。

我们继续说德国人勒考克，他在1902年到1914年之间，因为第一次他是自己组织的探险队来的新疆劫略了非常丰富的文物，回去之后，立刻受到了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的重视，同时又有着当时的军火大王克虏伯等人的资助。于是勒考克就作为当时的柏林民族人类学博物馆馆长格伦威德尔的助手第二次到新疆来进行考古探险，一共在十几年间的四次赴新疆考古，其中当然取得了很丰硕的成果，对丝绸之路的北线沿途所经过的遗址都做了详细的调查和发掘，而且获得了大量的写本、刻本，绢纸、绘画、雕塑等等，其中最为臭名昭著的就是用狐尾锯切割掉壁画，造成了永久不可弥补的创伤。

他集中将新疆柏孜克里克王家寺院甬道里面非常珍贵的被誉为丝绸之路壁画艺术巅峰之作的《祈愿图》切割下来，装在军用的木箱子里面带回到德国，这批壁画被带回柏林以后，重新拼接完整，在柏林的艺术展上面展出，并且是采用镶装在玻璃框子里面把它固定在墙上的方式进行展出的。但是非常可惜，在1945年德国纳粹二战战败以后，柏林遭空袭这些壁画没有办法从墙上摘下来取走，所以在战火当中一批非常珍贵的壁画被毁掉了，这是非常非常可惜的！还剩下一小部分残片是苏联红军在抵达柏林之后清理当年装壁画的军火箱的时候偶然发现的，迅速的被欧洲各大研究机构瓜分，其中有一小部分被分到了前苏联，辗转进了冬宫来进行收藏。

 柏孜克里克壁画在柏林展出的情景

我们在冬宫的三层看到的那些更小的碎片，他很有可能就来自于当年在柏林抢到的这一批战利品，在今天如果我们要去到新疆的柏孜克里克千佛洞你会发现，原本40多个洞窟都有壁画，但是保存的已经相当不好了，千疮百孔，可能剩下的只有1000多个平方的壁画，给我们留下了非常大的遗憾！

当然尽管100多年以前的这些探险者加考古学家他们确实取得了非常丰硕的考古成果，除了奥登堡以外，像日本的大谷光瑞，他为了考古也是散尽了家财，直到2001年，在他的家乡京都西本愿寺，成立了龙谷大学，龙谷大学在2001年成立了古典籍数字档案中心，其中由理工教学部和NHK合作的对柏孜克里克的王家寺院甬道进行的数码复原，其中也包括我们在冬宫看到的最完整的这一面墙，就是《祈愿图》的收藏。

 大谷光瑞

 龙谷大学数码复原图像

在日本的数字档案当中，被编为第4号主题，尽管他们都有很丰硕的考古成果，但是作为中国人民的情感上，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永远的损失和永远的遗憾。今天我们作为一个力量微薄的文化传播的工作者，我们唯一能够做的是希望大家，去到冬宫的时候一定要走到三层，仔细的去欣赏这些匿不对外宣传的壁画。当我们走在这些展厅里面，你会发现连英文的介绍都极少，至今我们并不清楚俄罗斯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不希望向广大的群众去介绍这一段历史和艺术，对于普通人来讲，我们能够获取这方面信息的确实是太少了。所以大家如果去到冬宫的时候，我建议各位一定要花一点时间，走到三层去看一看，曾经在新疆柏孜克里克精彩漂亮的壁画作品，他们尽管经过了多次的转手又遭劫掠，但千年前的颜色仍然熠熠生辉，我们可能对他的艺术表达并不熟悉，但也会被他的魅力所感染，我们今天能做的就是更多的去学习欣赏这些艺术品，增加自己的知识，让这样的遗憾以后不会再次出现在我们的国土之上，恐怕这个也是我们到国外去参观博物馆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