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剧】第297集 波茨坦公告

我和杜鲁门总统于同一天抵达柏林。翌日，我和总统分别在柏林巡视一周。整座城市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混乱不堪。在苏联向导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希特勒的防空地下室，看到了希特勒和他情妇自杀的那个房间。上来以后，向导将希特勒被焚化的地方指给我们看，并讲解了目前所获悉的最珍贵的一手资料。

希特勒所采取的方式并非之前我所担心的那种，这对我们而言反倒更加方便。在战争的最后几个月里，他本可以飞到英国去自首。现代文明的道德准则似乎规定，战败国的领袖若被战胜国处以死刑，这势必会使他们在将来的任何战争中不管将造成多少无谓的牺牲，也会苦战到底。

1945年7月17日下午，史汀生来到我的寓所，在我面前放了一张纸。

尽管我们利用所获悉的每一个情报来跟进这项试验的发展情况，但是有关这项重大试验的测试日期我们事先却没有接到任何通知，至少我是不知情的。首次大规模原子弹爆炸试验时，没有哪个负责的科学家能预测将会发生什么。而现在我们都知道了。然而，没有人能够衡量这项发明在军事上产生的直接后果，目前也没有人能够估量原子弹会带来其他什么影响。

第二天清晨，一架飞机降落，带来了详细报道。这个炸弹在一个一百英尺高的铁塔顶端引爆。这场爆炸杀伤力极大，滚滚浓烟直冲云霄。方圆一英里的地方被夷为平地。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加速战争的结束，或许还可以快速解决其他许多事情。

总统邀我立刻前去与他商谈，马歇尔和李海上将也都和他在一起。我们确定了进攻日本本土的策略：一是利用威力无比的空袭进行轰炸，二是通过大批军队入侵突击。我们都能想象到日本人殊死抵抗的情景，要想一个个地镇压日本人的抵抗，很可能还要牺牲一百万美国人和五十万英国人的性命。但现在，这一切都消失殆尽了。

此外，我们不需要苏联人参战了，也不再依靠大批涌入的苏军来结束日本的战事。似乎突然之间，我们在东方战场上，幸运地避免了屠杀，而在欧洲战场上却拥有了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毋庸置疑，我的美国友人们也有这种想法。为了避免大规模、无休止的杀戮，结束这场战争，给世界带来和平，抚慰苦难的人民，我们宁可付出几次爆炸的代价，都要显示出这种威力无比的能量。

7月4日，在原子弹爆炸试验之前，英国已在原则上表示同意使用该武器。最后的决定权落在杜鲁门总统手里。对于是否使用原子弹来迫使日本投降这个决定从来都没有引起过任何争议，大家都自发地一致表示赞同这个决定，我也没有听到丝毫的建议认为我们不应该这样做。

美国空军早已做好了采用常规轰炸的方式对日本的城市和港口进行大规模空袭的准备，谁也说不出这样的袭击会让多少平民百姓遇难。现在有了这种新型武器，我们摧毁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两座城市，但却可以保全人民的性命，无论是敌是友。

眼下更为复杂的问题是跟斯大林说些什么。我和总统都认为我们不再需要他的帮助来征服日本。斯大林曾在德黑兰和雅尔塔会议上承诺，德国战败后，苏联就会立刻进攻日本，自5月起他们就通过铁路源源不断地将苏联军队调至远东地区。在我们看来，这些苏军不可能再派上用场了，而斯大林在雅尔塔会议上曾对美国奏效的讨价还价的能力也失效了。不过，他在抗击希特勒的战役中仍是我们的重要同盟，我们觉得应该把这个新的事实告诉他，但是不要透露任何细节。总统得出的结论是：

我认为，最好是在某次会议之后告诉他，我们研制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炸弹，我们都认为它会对日本人继续作战的意志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我同意这种做法。

以下是当时我给内阁发送的一个通知：

总统给我看了关于近期试验的电报，而且问我应该怎样告知苏方。他似乎下定决心要告诉他们，只是问了一下合适的时机。我回复说，如果他下定决心要告诉苏方，最好是把重点放在试验上。因为我们和总统也刚刚才知道这个新事实。这样，如果斯大林问起诸如“为什么你们事先没有告诉我们”的问题时他就可以很好地应答了。

对于他要公开我们拥有这种武器这一简单事实的提议，我代表英国政府并没有反对。他反复强调说无论如何绝不会透露关于这种武器的任何详情信息。

18日中午，我和总统共进午餐，一起谈及了很多话题。我谈到了大不列颠凄惨的境况，他聚精会神地倾听着，深表同情，他认为英国在战争初期防守要塞的行为使美国欠下英国一笔巨债。

我们讨论了很长时间，直到他的官员提醒他说现在应该出发看望斯大林了，对话就此被打断。我认为，他是一个性情和才能都卓尔不凡的人，对于前途的看法和展望完全符合英美关系一直以来的发展路线。说话方式简单明了，充满了自信与坚定。

同日晚，我和斯大林共进晚餐，除我俩之外还有伯尔斯和巴甫洛夫。我们聊得非常愉快，从晚上八点半一直到半夜一点半，期间没有谈及任何关键性的话题。斯大林看起来的确有点儿体力不支，但他平易近人的态度让人感觉非常愉快。关于英国大选，他坚信我会获得大约八十席位的多数选票。显然，他希望他与我和艾登的联系不会中断。

我们谈到了彼此对于对方国家未来的期望。

我希望在和平会议结束前，我们能就所有欧洲国家的边界问题，对苏联通向海洋的出路及德国舰队的分配问题达成一致协议。圆桌会议上的这三个大国是目前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他们的任务是维护世界和平。德国的战败虽然尽如我意，但却是一场不幸的灾难，而德国人民却像绵羊一样温顺。

斯大林又对苏联在战时接受了英国的物资帮助而没有正式致谢一事表示歉意，并表示苏联将会做出答谢。

与此同时，海上和空中对日本进行的摧毁性袭击仍在继续。我们的主要袭击对象还包括日本舰队的残余部分，他们现在四处逃散，在内海中寻求庇护。我们将大型军舰各个击破，到了7月底日本海军实际上已不复存在了。职业外交官认为，只有天皇宣布立即投降，日本才不会分崩离析。但是，权利几乎完全掌握在陆军手中，他们宁可让人民集体自杀，也不愿投降。这个疯狂的统治集团面对国破家亡竟无动于衷，还继续相信某种奇迹会让他们反败为胜。

几天前斯大林曾私下告诉我说，他的代表团即将离开莫斯科时，日本大使给他送来了一份没有抬头的信件。这封信是从日本天皇那得来的。信中说日本不接受“无条件投降”，但或许会在其他条件上妥协。斯大林回复说，由于信中没有提出任何具体的建议，苏联政府不会采取行动。我告诉总统，斯大林不会直接告诉他，免得使他觉得苏联是在试图引导他往议和的方向倾斜。只要美国想继续与日本打下去，我们就应避免说出任何会让别人觉得我们不愿继续作战的话。

于是，他开始赞同我的观点，并谈到史汀生所说过的，在这场战争中美国人民血流成河，他为此肩负着艰巨的责任。

我认为，除了保障世界和平与安全、惩罚阴谋与罪行之需外，不一定要严格坚持“无条件投降”。显然，史汀生、马歇尔和杜鲁门也一直在斟酌考虑。

最后，我们决定发出最后通牒，要求日本军队立即无条件投降。该文件发表于7月26日。

我们是美国总统、中国国民政府主席和英国首相，代表吾等之亿万国民，经商议后决定予以日本一次机会，以结束此战争。

美、英、中三国之庞大海陆空三军部队，经由西方的陆军和空军的增援，即将对日实施最后打击。彼等军事力量受所有盟国之决心之支持及鼓励，士气大振，对日作战，直至其停止抵抗为止。

德国无效及无意识抵抗全世界激起之自由人之力量，所得之结果，彰彰在前，可为日本人民之殷鉴。

此种力量当其对付抵抗之纳粹时，不得不将德国人民全体之土地、工业及其生计摧残殆尽。但现在集中对付日本之力量则较之更为庞大，不可衡量。吾等之军力，加以吾人之坚决意志为后盾，若予以全部实施，必将使日本军队完全毁灭，无可逃避，而日本之本土也必终会全部摧毁。

现时业已到来，日本必须决定一途，其将继续受其一意孤行之计算错误，使日本帝国已陷于完全毁灭境地之军人之统制，抑或走向理智之路。

以下为我们的条件，我们绝不更改，也无其他另一方式。犹豫迁延，更为我们所不容许。

凡诱使日本人民妄欲征服世界之权威及势力都须彻底清除。因吾等认为，若非将穷兵黩武之主义驱逐世界，则和平安全及正义之新秩序势不可能。

直至如此之新秩序成立时，及至日本制造战争之力量业已毁灭有确凿之据时，日本领土上经盟国指定之地点，必须占领，吾等在此陈述之基本目的得以完成。

开罗宣言之条件必将实施，而且日本之主权必将限于本州、北海道、九州、四国及吾等所决定的其他小岛之内。

允许解除武装后的日本军人返其家中，享有和平及生产生活之机会。

我们无意奴役日本民族或消灭其国家，但对于战犯，包括虐待俘虏者在内，将处以法律之严厉制裁。日本政府必须将阻止日本人民民主趋势之复兴及增强之所有障碍予以消除。言论、宗教及思想自由，以及对于基本人权的重视，必须建立。

允许日本保留维持其经济发展所必需及可偿付赔款之工业，但凡可使其重新武装作战的工业不在其内。

为此目的，可准其获得原料，以别于统制原料。最后，日本参加国际贸易关系的权益当被允许。

达到上述目的且依据日本人民自由表示之意志成立一倾向和平及负责的政府以后，盟国占领军队当即撤退。

我们通告日本政府立即宣布所有日本武装部队无条件投降，并对此种行动的诚意予以适当及充分的保证。否则，日本将被全部摧毁。

日本军事统治者拒绝接受这些条件。于是，美国空军制订应对计划，准备在广岛和长崎各投掷一枚原子弹。

为了把伤亡程度降至最低，7月27日我们以散发传单的形式向十一个城市发出将会遭到猛烈空袭的警告。第二天，六个城市遭到了袭击。31日，另有十二个城市受到警告。8月5日我们发出了最后一次警告。截至那时，每天散发了一百五十万张宣传单、三百万份最后通牒。直到6日美军才投下了第一枚原子弹。

当对日作战接近尾声时，我已离职，因此我只简单记录了当时的情景。继第一枚原子弹在广岛投下之后，美军于8月9日在长崎投下了第二枚原子弹。次日，日本政府不顾一些军阀极端分子的叛乱，表示同意接受最后通牒，但前提是不得侵害天皇作为最高统治者的特权。包括法国在内的盟国政府做出回应：

1、日本天皇将受制于盟军最高统帅部；

2、他应批准并保证投降书的签订；

3、波茨坦会议上所提出的目标在没有达成之前，盟国武装部队会一直驻扎日本。

8月14日，日本接受了这些条件。9月2日上午，日本在美国战列舰“密苏里”号上签署了正式投降书。苏联于8月8日对日宣战，当时距离敌军溃败只有一周之久，但苏联仍然要求获得身为交战国的全部权利。

我们要求立即执行投降条约。马来亚、香港和荷属东印度的广大地区仍在敌人手中，其他地方仍有一些孤军不顾天皇的指令继续作战。当务之急就是占领这部分广大的领土。缅甸战役之后，蒙巴顿一直在为解放马来亚一事做准备，9月9日，蒙巴顿率军登陆瑞天咸港，并占领了其他港口。12日，蒙巴顿在新加坡举行了受降仪式。

英国海军上将哈考特于8月30日抵达香港，并于9月16日接受了该岛的正式投降。

切莫认为日本的命运是由原子弹决定的。早在第一枚原子弹投掷以前，日本就注定会失败，盟军势不可当的海军势力最终导致了日本的战败。只有靠海上力量才能夺取海洋基地，并从基地向日本发起最后的进攻，使得京畿军队不战自败。日本舰船已被摧毁。参战时投入了五百五十万吨以上的船只，随后通过俘虏和新造，船只数量大大增加，但日军的护航系统和护送舰只，力量不足，组织不善。超过八百五十万吨的日本船只被击沉，其中有五百万吨都是被潜艇击沉的。作为一个岛上强国，英国同样依赖于海洋。因此，我们可以从日本的战败中吸取教训。假如我们没能压制住德国的潜艇，我们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