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生活,不平常的意义
曹雪芹在揭露那一社会的时候,不仅是把那些明显的、容易辨认的丑恶现象拿给人们看,象贾赦、贾珍、贾蓉、贾环、赵姨娘、贾雨村、薛蟠等等,自是一眼就可看出他们的面目可憎;除此以外,曹雪芹还善于从那一社会各个隐蔽的角落里,从那些平淡无奇的、甚至是显得非常好看的生活现象背后,展示出那一社会黑暗的渗透程度。
曹雪芹天才的特色之处,是善于在那些看来是平常的生活现象后面,展示出它的不平常的意义。同时,这个作家还善于在事物外表的直接描写中,深托出它的内在含义,有时甚至是与表面现象好象相反的含义。
只要一打开《红楼梦》,几乎在书中随处可以看到这种情形。
也许,我们现在是被作者带到贵族少奶奶秦可卿的绣房里。这里有着精美华丽然而是俗气的陈设。房外屋檐下,日正当午;几个小丫聲为了侍候主人昼寝,正坐在那里看着猫儿打架。一切是显得这样的恬静和充满睡意。这是一幅在《红楼梦》中常遇到的家常生活图画。然而,这也反映了那个时代的昏沉,多少个美好的青春,就在这种无聊而又迫不得已的闲空里悄悄地消逝了。
也许,我们现在来到了王夫人的上房,正看见一个老妇人跪在那里。原来,这是丫鬟金钼儿的母亲。刚在几天之前,她的女儿被王夫人一掌打得跳井死了,此时王夫人把她叫来,赏了她“几件替环,又吩咐请几个僧人念经超度”;于是,这个母亲便诚心诚意地拜倒在地,磕头谢恩。这种磕头谢恩,在这个家庭里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了。但是,我们不禁要问:是这个母亲见利忘情呢?还是她已经被剥夺了仇恨的能力?——从这个母亲的身上,我们不是感到古老的祖国正在沉睡?人民群众还没有从封建统治的长期麻醉下觉醒过来。受害者不但不觉得受害,反而歌功颂德,感激涕零。
也许,我们现在是逗留在封建社会小市民的社会层里。又一幅平常的生活图画展开在我们的面前:一心想爬到荣国府里去“弄个事儿管管”的贾芸,正从他舅舅卜世仁的药铺里匆匆地走了出来。他来求舅舅帮衬、借贷,受到了一场冷言冷语的拒绝。但是,那个刻薄的卜世仁,又仿佛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便在贾芸的后面喊道:“怎么急得这样?你吃了饭去罢!”可是,他的话声还没有落下:只见他娘子说道:“你又糊涂了,说着没有米,这里买半斤面来下给你吃,这会子还装胖呢。留下外甥挨饿不成?”卜世仁道:“再买半斤面来添上就是了。”他娘子便叫女儿:“银姐,往对门王奶奶家去问,有钱借二三十个,明儿就送来还的。”
夫妇两个说话,那贾芸早说了几个“不用费事”,去得无影无踪了。
在这里,曹雪芹好象给我们看到了一个吝亩的舅母;其实他更写出了一个带普遍意义的现象:在那一社会里,半斤面或四两冰片,就可以使人化费那么多的心机去毫不害羞地说谎。人与人之间的情谊不能赊欠,但一个人的灵魂却只需几两银子就能收买。大家都在暗中互相防范着、互相警惕着,在表面的亲热上又暗藏着一种内在的冷淡。虚伪、做作、欺骗……人们需要它就象需要衣服似的来遮掩住灵魂的裸体。
这类描写,在《红楼梦》中真是太多了;然而,这不正是私有制社会所造成的许多已经使人感到平常的生活现象吗?
现在,我们跟着作者的笔触不知不觉又回到繁华富贵的荣国府,转过一道小角门,看到这里是风姐的住处。一阵轻柔的笑语,飘过院落,平儿和风姐正在那里叙家常:
凤姐儿笑道:“……如今嘱咐你,她(指探春,其时正在理家一引者)虽是姑娘家,心里却事事明白,……倘或她驳我的事,你可别分辩……千万别想着怕我没脸,和她一强就不好了。”平儿不等说完,便笑道:“你太把人看糊涂了,我才已经行在先了,这会子才嘱咐我!”
风姐儿笑道:“我是恐怕你心里眼里只有了我,一概没有别人的原故,不得不嘱咐,既已行在先,更比我明白了……”谈话进行到这里,也许我们又一次沉浸在这个贵族家庭的脉脉温情里,不禁感到凤姐和平儿这主奴之间原来相处得这么好,这么温存体贴;谁说阶级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界线,这主奴两个不是把这道界线打破了吗?……但那里知道,平儿在上面的谈话中,已经犯了过失了——
凤姐儿笑道:“这不是你又急了,满嘴里便”你’呀‘我’的起来了!”
平儿道:“偏说‘你’!你不依,这不是嘴巴子?再打一顿。
难道这脸上还没尝过不成?”
这继续着的一段谈话,仍然是轻柔的笑语,仍然是和乐的气氛;但是,我们的感情变了。原来,那条把人与人之间象深沟一般隔开来的阶级界线,不是在微笑底下消失,而是更加显得不可逾越地存在在那里。
表面看来,曹雪芹在这里好象写的是“笑”和“亲热”,实际上却是写的“泪”和“冰冷”。
曹雪芹就是常常这样在事物外表的直接描写后面,同时又写出生活潜在的一面。他常常使读者的眼睛停留在这里,但生活的意蕴却在别处。而这一切,又往往出之以自然平淡的笔墨,使人感到更耐咀嚼,更富回味。
现在,丰儿把她们两人的饭端上来了。凤姐说“横竖没人来,咱们一处吃饭是正经”,于是这主奴两个便坐在一处吃饭了,阶级的界线好象又在这里消失了。然而,饭却是这样吃的,不仅是菜有主奴之分,而且是:
平儿屈一膝于坑沿上,半身犹立于炕下,陪着凤姐儿吃饭,伏侍漱口毕,……方往探春处来。
这一顿家常便饭,曹雪芹就是这样地写出了它的不平常之处。
它不禁使人想起,一个奴婢生活在主子的旁边是多么不容易!尤其是生活在凤姐旁边的平儿,这个柔和、善良的少女,要化费多少心思才能取得风姐的容纳和欢心。而另外,她还要去应付那个癫皮狗似的贾班。毋怪前人曾由此想到封建社会的“立朝”,大赞平儿“有古名臣事君之风”。又有人慨叹:“鸣呼,可以处忌主矣!”这类“闺闹琐事”,所以会引人发生此类联想,正说明《红楼梦》艺术概括的深广。
然而,平儿是否已经安于这种如伴“忌主”的险恶处境呢?当我们再一次来到这里时,这个问题就解决了。那一次尤氏也来到这里,她是来找凤姐的,恰巧凤姐不在——
只有平儿在房里与凤姐迭衣服。尤氏便点着头儿说道:“好丫头!你这样好心人儿,难为你在这里熬!”平儿把眼圈一红,拿别的话岔过去。
为什么要“拿别的话岔过去”?难道是平儿不愿意说说她的苦处吗?其实,“此时无声胜有声”。不说,反而比说更加显出她心里的悲酸。这也正是曹雪芹笔意的深长含蓄之处。
这个作家就是常常这样在《红楼梦》中教导人们去细细体会生活,去掂括人们感情的重量。……
现在,我们又来到了万紫千红的大观园。只见“佳木葱芜,奇花烂漫”。突然,在那里爆发了一场哄笑!原来,那个已经有了一大把年纪的刘姥姥,今天忽然变得象一个天真的孩子似地在那里逗人乐趣。她一脸傻气,戴满一头红花,把那些太太、奶奶、小姐们的烦闷都驱散了。尤其是贾母,今天更是过了一个特别开心的日子。
“晓翠堂”上,摆满宴席。我们又看到刘姥姥拿着一双沉重的、“不听使”的“象牙镶金筷子”,去夹那碗中滑溜的鸽子蛋
凤姐儿笑道:“一两银子一个呢,快尝尝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刘姥姥便伸筷子要夹。那里夹的起来?满碗里闹了一阵,好容易撮起一个来,才伸着脖子要吃,偏又滑下来滚在地下。
忙放下筷子,要亲自去拣,早有地下的人拣出去了。刘姥姥叹道:“一两银子也没听见个响声儿就没了!”
众人已没心吃饭,都看着她取笑。
原来,刘姥姥落进凤姐所安排的圈套,贾府的人就是存心这样拿她戏弄一番,“看着她取笑”的。而刘姥姥在这之前也被人悄悄地拉出去嘱咐过,今天要用她来使贾母开开心。这个八十二岁的老人立刻答应道:“姑娘放心。”于是,一场百趣横生的喜剧,便由她非常出色地扮演成功了。每一个读者的心里,也都留下了永不遗忘的印象。——可是,这个刘姥姥为什么这样的凑趣?是不是因为她能够走进这个象“天宫”一般的荣国府、看见了那些象“神仙托生的”人而感到幸福、而变得年青了呢?
其实,她来到这个“天宫”的深处是事先没有想到的。今天她本是带了一些“枣子、倭瓜并些野菜”来报答上次这个家庭对她的赐济。不想竟被留下来,而且见到了封建家族最高的“太君”!于是她便真的象在一群“神仙”的面前,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还有甚么尊严,只是奉命在作一种特殊的跪拜——逗笑。是的,只要有可能,她无不尽力让人们笑,让贾母笑,同时也让我们笑。可是,当她让人们笑得疲倦的时候,她自己也“只觉眼花头晕,辨不出路径”了。
这个八十二岁的老人,原想坐下来“只说歇歇,不承望身不由己”,便醉倒在贾宝玉的卧房里。当袭人慌忙把她推醒,我们看到她是多么惊惶,就象沾污了神怠似的忏悔起来:
“姑娘,我该死了,我失错了,并没弄脏床”,一面说,一面用手去掉。……
接着,她又“吓的不敢作声”。不过,她所扮演的一场喜剧也终于结束了。
对于这一幕喜剧,我们笑过以后,又似乎感到并不可笑。不但不可笑,甚至还产生一种悲悯。的确,在这里,你既可以从“笑”的断面来看,也可以从“悲”的断面来看。那么究竟是应该“笑”呢?还是应该“悲”?这好象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正象我们弄不清:是这个贵族家庭愚弄了刘姥姥呢?还是“世情上经历过的”刘姥姥愚弄了这个贵族家庭?然而,伟大的天才正藏在这里。
正象曹雪芹常常在《红楼梦》里把“繁华”和“衰落”交织在一起一样,他也常常把“笑”和“悲”结合在一起。在他的笔下,“笑”和“悲”不是互相矛盾,而是互相渗透。它是同一个生活整体的两面。曹雪芹和莎士比亚一样,都是善于把“悲剧”和“喜剧”交织在同一幅生活画面里的大天才。
“刘姥姥进荣国府”,这一段文字不愧是世界文学宝库里的珍宝。读着这段文字,人们忍不住要发笑,那就不妨笑吧,难道你能抗拒曹雪芹天才的力量,他分明是把这一切写得令人发笑的。
然而,我们要笑出眼泪。正如唐.吉诃德的“可笑”一样,在这位骑士的身上,不是也使我们肃然想起有一种虽然朴拙,但却可贵的精神么?屠格涅夫曾把这种精神称之为“真理的信仰”。
刘姥姥和唐.吉诃德自然不一样,但根据第五回以及“脂批”所提供的一些线索,后来贾府破败,刘姥姥曾经患难相助,而成为巧姐(凤姐的女儿)的“恩人”。可见这是一个很善良的村妪。因此,一般都把“刘姥姥进大观园”作为对见闻寡陋者的嘲讽,还有的论者把刘姥姥当作“女清客”来责备;似乎都可不必。对那种含着辛酸去制造笑料的人间喜剧,我们何不寄予深心的同情和感慨?
以上,我们在《红楼梦》的世界里所看到的,还不过仅是其中的一角。不过,从那些人们习以为常的生活角落里,已经看到隐布着这许多阴暗;也就可以说明那个社会黑暗的普遍和深透了。
是的,我们还可以在《红楼梦》的世界里看到许多更为丑恶的生活现象。前面已经提到,花花公子薛蟠打死人“便如没事人一般”;贪酷的贾雨村为了结交豪门,便无辜地把石呆子弄得倾家荡产;满面笑容的凤姐,象游戏一样地害死了尤二姐的性命,而贾赦、贾珍、贾旌、贾蓉等又在那里毫不掩饰地过着荒淫无耻的生活……我们还看到:林黛玉在那里哭泣,晴雯挣扎在死亡的床席上,锋利的宝剑割断了尤三姐的呼吸,而封建婚姻制度又象狼似的咬着、嚼着迎春……。
我们不能在这里把曹雪芹所揭露出来的各种生活现象一一历数出来。总之,这个作家从各方面向我们指出:在那一社会里,无论你走到那里,总是发现生活的糜烂和腐朽,总是遇到人们的悲伤和眼泪,即使在那笙歌满院、繁花似锦的红粉朱楼里,也依然流贯着悲沉的时代气压。
曹雪芹还特别出色地指出:在那一社会装琐、修饰得最漂亮的地方,原来是最肮脏、最见不得人的所在。在那个金光灿灿、充满了诗书翰墨之香的荣国府里,封建社会的文明,只不过是给许多犯罪行为披上了一件精致的优雅的外衣;而丰盛的物质财富——这个为劳动人民所创造出来的成果,却变成了培养兽性与贪欲的温床!
柳湘莲曾经对贾宝玉说:“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头石狮子干净罢了。”也许这话有些过份。不过,它又确实使人感到,所有被安置在这个大家庭里的器具、物件,好象都沾带着一层不洁的颜色。那大厅柱下的石阶,贾珍曾经“倒背着两手”,站在这里审查那张数目令人吃惊的租单;那挂在灵堂上的孝慢,贾蓉、贾旌曾经依靠它的遮掩,在“稻颖泣血”之余,向尤氏姊妹挤弄着淫荡的眼睛,那井口的旁边,那屋梁的上面,都曾经掉落着生命,悬挂着生命。……也许,为我们所不能忘记的,还有那一条挂在贾母正室里的帘子吧!这一条帘子曾经象一块钢板似的隔断了人间父女的天然情感。
那是在元春归省的时候,贾政在帘外与坐在帘内的亲生女儿,象表演似地行着君臣之礼。两人都含着眼泪,一问一答。贾政象背诵台词似地说了这样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话:
臣,草芥寒门,鸠群鸦属之中,岂意得征凤弯之瑞。今贵人上沐天恩,下昭祖德,此皆山川日月之精华,祖宗之远德,钟于一人,幸及政夫妇。……
所谓“君臣大义”,在这里表现得是多么虚伪可笑,然而看起来又是多么庄严神圣!
元春归省,贾府所举行的那一次大庆祝,可算是《红楼梦》中一段最繁华、最热闹的文字了。然而,那种繁华热闹与真正的欢乐有甚么共通之处呢?在这里,欢乐只不过是悲哀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已。曹雪芹愈是把那种欢乐浓加渲染,人们也就愈是感到那悲哀的沉重。作家在这里又把“笑”和“悲”天才地结合到一起。
同时,在这里,作家还把他的现实主义笔锋,接触到了当时人们所不敢接触的问题——封建帝王!
元春说道:“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好容易今日回家,娘儿们这时不说不笑,反倒哭个不了。一会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能一见!”曹雪芹通过书中人物这样的对话所发挥出来的形象意义,是非常深长和耐人寻味的。“不得见人的去处”,这七个字不是骂尽了“至尊”所在的地方毫无人气么?
这在中国文学史上,也是以罕见的尖锐和大胆,向封建最高统治者提出了挑战!在这里,曹雪芹令人赞叹地表现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的勇敢”!
“又不知多早晚才能一见”,元春所说的这句话好象是一句问语,然而这是没有人能够回答的问语。其实是没有再见的时候了,留下来的一次见面不是“再见”,而是“死别”。这个把青春锁禁在满嵌着珠宝囚笼里的少女,可惜曹雪芹在前八十回中没有更多地加以描写,因此这一人物的性格面貌、精神状态与贾府其他三个姊妹比较起来,似乎显得模糊一些。但是,她为什么死得这样早?比终年流泪的林黛玉死得还早!这是一个容易被人忽略但却值得深思的问题。惯于运用含蓄笔法的曹雪芹,在这里写出了一个年青的生命,被平白无故地损害掉的形象。这个生命,是用黄金的斧头,在“承恩”的名义下和在人们所看不见的地方被慢慢地研削掉的。所谓“圣朝无阙事”,在曹雪芹的笔下完全把它推翻了。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见宫闹”,作者对元春所作的这一首题词,读来似乎有些晦涩;但有一点却很清楚:这个被人们看得极为尊荣的贵妃,曹雪芹却把她归入“薄命司”,这本身就是对皇上的讽刺和大不敬。无怪作者在题词里提出了一个“是非”问题。至于为什么把“是非”和“见宫闹”联系在一起,作者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寓意是很深邃的。
是的,如果一个作家没有正确的是非观点,特别是在“众人皆曰”的情形下失去辨别是非的视力,那他就不可能写出一部称得上是有真知灼见的现实主义作品。曾经在创作上给予曹雪芹以影响的《金瓶梅》,它的作者就是因为缺乏强烈的是非感,因此作品呈现着非常浓重的自然主义色彩。《金瓶梅》的作者,不仅对生活中的丑恶现象,缺乏那种内心的深刻的憎恨,甚至在某些地方竟是带有某种程度的玩赏态度。更有不少描写,看来好象是揭露,其实是堕入低级的恶趣。因此,《金瓶梅》就失去了高尚的艺术魅力。这部作品的价值,便主要不是表现在思想的、教育的意义上,而是更《红楼梦》虽然在某些方面受到《金瓶梅》的一些影响,或者如多的表现在历史生活的认识意义上。
脂观斋所说:“深得金瓶壶奥”;但曹雪芹在创作上决不是兰陵笑笑生的摘派后商,他只是吸取了笑笑生的某些成就,而又在自己的道路上开辟前进,并且远远地超过了《金瓶梅》。这种超过,不仅在于艺术,更是在于思想。正如前人所说:“非特青出于蓝,直是蝉脱于秽。”②因此,我们在《红楼梦》中那些丑恶的生活现象的描写背后,总是谛听到作家高尚的、热烈的灵魂在歌唱。
正是因为曹雪芹具有着这种始终未见衰退的道德感情,所以我们觉得在《红楼梦》的深处洋溢着诗意的、抒情的气息,它常常把人们带入一种极高的美学境界,并使读者的精神境界得到一种丰又由于这部作品是严格地按照生活的真实(即所谓“追踪距富和提高。
迹,不敢稍加穿凿”)而又经过长期锤炼所写出来的,所以它显示着丰富的形象意义和极高的现实主义概括力,以至常常超过了作家自己所能意识到的范围。那些出色地反映在书中的生活图画,难道仅仅是十八世纪的中国封建社会所独有?难道它不是更为广阔地概括了许多私有制度所造成的社会现象吗?
是的,许多在私有制度阶级压迫下所产生的畸形现象、心理状态、社会意识等等,“不管它表现得怎样纷繁和怎样歧异”,我们总是可以在《红楼梦》里找到“某些共同的形态”;触摸到它的隐秘脉搏的跳动。
曹雪芹,这是中国封建社会最后的、也是最深刻的一个伟大作家!他在北京西郊的荒村茅屋里,默默地为祖国的文化作出了无法估价的贡献。
洪国文,你是在播音吗?太烂了!
这个人上过几年学呀!
是机器人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