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看不见的手（2）

1929—1933年，资本主义世界爆发了一场很大的经济危机。凯恩斯深入研究了这场经济危机，并在1936年出版了《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一书，确立了现代宏观经济学的理论体系。他采用宏观的视角，对经济现象进行分析、归纳与整合，使经济学的发展不再受价格分析的限制，从而使20世纪经济学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凯恩斯提倡国家干涉经济，这恰好与时任美国总统罗斯福的观点相合。罗斯福新政可以看作是凯恩斯主义的一次大规模运用。


同时，斯密式的自由主义也后继有人，这个人就是哈耶克。哈耶克（1899—1992年），英国知名经济学家和政治哲学家，主张自由市场资本主义，反对凯恩斯主义、社会主义与集体主义。


作为“新自由主义”的代表人物，哈耶克于1974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代表作有《通往奴役之路》《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等。在学术上，哈耶克属于奥地利经济学派，不过他和芝加哥学派的很多代表人物关系密切。对于市场经济理论、市场机制的运行过程，他进行了深入研究。但是由于自己极端的自由主义立场，他被一些人贴上了“保守主义”的标签。哈耶克在法学和认知科学领域同样做出了较为重要的贡献。


亚当·斯密用一种自然价格理论来补充自由主义的概念。他认为，人们为了相互交换商品而在市场彼此相遇，而一件商品的价格取决于供求关系，供大于求，还是供不应求，商品的价格是不同的。这就预设了一种自由市场，也就是说，国家和政治建制不能通过管制价格来干预市场的运行。纯粹的市场交换模型，国家和垄断者会被完全排除在外。


当然，斯密知道供求关系之外的因素也会影响价格，比方说政府的政策或贵族的世袭特权等。因此，斯密不仅用他的模型进行描述，而且用来批判。他抨击了那些干预市场的因素，认为干预自由市场的因素应当被清除掉，因为它们扭曲了自然秩序。


此外，斯密还有一个价格管制理论，即公平商品价格理论。


这个价格理论提出，一件商品的价值等于投入其中的劳动量。如果一个木匠用12个小时做了一把椅子，一个铁匠用6个小时打出一把菜刀，那么一把椅子就值两把菜刀。如果价格是这样确定的，那么它就是公平的价格，因为大家的所得都与他们的付出一样多。如果所有贸易者的所得都与他们的付出一样多，那么贸易就是公平的。


但是，要确定投入到一个商品中的劳动价值是多少，仍然是困难的。时间不可能是唯一的决定因素，毕竟有的人手脚快，有的人生性懒惰，有的人训练有素，有的人则技能生疏。而且，这个价格理论与价格的供求理论有些对立，因为如果价格是由自由市场上的供求关系决定的，那么一件商品的价格就会变动不定，即使投入其中的劳动量始终不变。所以，对于一个由供求关系决定的价格来说，价格等于投入其中的劳动量，这是讲不通的。


李嘉图和马尔萨斯加强了斯密式的自由主义。斯密认为，一种自由和自然的资本主义将有利于所有阶级，增加国家财富，促进整体的福祉。而李嘉图和马尔萨斯则认为，即便财富增加了，工人阶级也必然生活在基本生活线上下。


李嘉图支持一种激进的自由放任，他认为在没有政府干预的情况下，会自动出现一种好的和谐，社会中的各种个人利益之间能够彼此协调，但是，工人们依然只能过着物质匮乏的生活。


这个理论背后的思路是基于人口问题。马尔萨斯在其《人口论》一书中指出，由于人口呈现按指数增长的趋势，而食物的总量却按直线增长，因此下层阶级的贫困是不可避免的。学过数学的人都知道，直线增长是远远赶不上指数增长的。因此，人口增长将永远超过食物量的增长。


说得残酷一些就是，工资增长并不会使下层阶级的生活水平有所提高，而只会导致更多的孩子出生、长大。因此，如果没有道德规范或社会规范来降低人口出生率的话，大众就只能永远生活在基本的生活层次里。


这个理论似乎证明了下层阶级的贫困是一种自然的必然性。资本家给工人更高的工资，国家提供社会保障，这是违反自然规律的。这只会导致人口的不自然增长，从而导致更多的饥馑和死亡。所以，一定要让经济遵守其自身的规律，国家不应当对社会加以改良。


李嘉图与马尔萨斯描绘的是一种私人资本主义，它欺骗工人，让他们以为自己受到这样的剥削是理所应当的。工人不应该反抗，最好连想都不要想。但这种粗鲁的自由放任学说没有维持太久，从19世纪中期开始，产生了以密尔为代表的社会自由主义，它是第一个从古典自由主义里分裂出来的重要流派。社会自由主义强调政府干预，主张立法禁止聘用童工，并且明确劳工的最低工资。社会自由主义对政治理论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并促使社会改良，以及工厂法、工会组织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