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0第三节 《荀子》和《韩非子》

1530第三节 《荀子》和《韩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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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荀子》和《韩非子》
  
  ·荀子,名况,战国末年赵国郇(今山西临猗县)人。时人尊称为荀卿或孙卿,生卒年不详,大约生于公元前4世纪末,主要活动于公元前3世纪。荀子曾游学于齐,在齐国的稷下学宫三次被推举为学宫的“祭酒”。后被谗去齐入楚,被春申君任命为兰陵(今山东苍山县)令。春申君遭李园暗杀后,荀子的官职被废,遂定居于兰陵。面对诸侯相伐,灭国无数的社会现实,面对思想领域混淆是非的奸言邪说,荀子“推儒、墨、道德之行事兴坏”(《史记·孟子荀卿列传》),著述数万言而卒。其所著文字传至西汉末年,经刘向整理成书,定本32篇,这就是传至今日的《荀子》。
  《荀子》一书,以隆礼义、治当世的伦理政治观为中心,构筑起了一个以儒家经典为中心的,包含了自然观、历史观、人性论等丰富内容的学术与知识的完整体系:“学恶乎始?恶乎终?曰:其数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其义则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劝学》)“圣人也者,道之管也:天下之道管是矣,百王之道一是矣。故《诗》《书》《礼》《乐》之道归是矣。”(《儒效》)荀子尊崇经典、树立权威的自觉意识,成就了荀子备受后人称颂的传经之功。而他在《非十二子》中对十二子学说“不足以合文通治”“不足以合大众、明大分”“不足以容辨异、县君臣”“不足以经国定分”“不可以为治纲纪”等缺陷的批评,也足以说明经国定分、合文通治,为“壹天下建国家”后出现的大一统政治出谋划策,是荀子学说的重心所在。而《荀子》中的大部分文章,都有明确的论旨与能揭示主旨的篇题,各篇布局严整,体制宏大,分析详尽。这说明专题论文形式的散文到荀子时代已最终形成。其中的《天论》《礼论》《乐论》等,明确以“论”为题,围绕着“天”“礼”“乐”展开论述,开创了以“论”命题的新文体。
  《荀子》中的文章一方面以平稳、切实、全面、谨细见长,另一方面,荀子对浊世之政的不满,对混乱视听的奸言邪说的愤怒与鄙视,又使他的议论性文字抑制不住地表现出了浓烈的感情。如《非十二子》中对学者之嵬容、贱儒之丑态的描写:
  吾语汝学者之嵬:其冠俯,其缨禁缓,其容简连,填填然,狄狄然,莫莫然,瞡瞡然,瞿瞿然,尽尽然,盱盱然,酒食声色之中则瞒瞒然,瞑瞑然;礼节之中则疾疾然,訾訾然;劳苦事业之中则儢儢然,离离然,偷儒而罔,无廉耻而忍謑訽:是学者之嵬也。
  连用十三叠词,把“学者”平素的衣冠容态、举止气质以及在“酒食声色”“礼节之中”以及从事“劳苦事业”等特殊场合中不同的丑陋表现刻画得淋漓尽致。紧随其后的对子张氏、子夏氏、子游氏之贱儒典型特征的摹写亦极为传神逼真:
  弟佗其冠,祌禫其辞,禹行而舜趋,是子张氏之贱儒也。正其衣冠,齐其颜色,嗛然而终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贱儒也。偷儒惮事,无廉耻而耆饮食,必曰君子固不用力,是子游氏之贱儒也。
  荀子的内在激情表现在语言形式上,一是广泛的设譬取喻,二是频繁的排比、偶句。前者如《劝学》,用一连串的比喻,把抽象而且不易阐明的道理论述得生动形象,令人信服,大大增强了语言的表现力和感召力。后者如《天论》,使整个论说具有一种排山倒海、令人不能不从的气势。
  除论文外,荀卿还写过《成相》和《赋》两篇韵文。
  《赋》是荀卿赋体作品的结集。内含《礼》《智》《云》《蚕》《箴》五篇,及《佹诗》一首。这五篇赋分别描写一个事物,大致先以四言句形容事物的状态,然后用反诘和直陈两种方式加以解说,篇末才点出所咏事物的名称。刘勰谓“荀结隐语,事数自环”(《文心雕龙·诠赋》),即指这种谜语式的回环往复的写法。荀赋在形式与风格上皆有独创性,后世咏物赋多受其影响,“赋”作为文体名也导源于此,也正是由于“赋”被荀子首次用作篇名,荀子才与屈原一道,被推上了“辞赋之祖”的位置。
  
  ·韩非(约前295—前233),战国末年韩国公室子弟。据记载,其人口吃,不善言谈,但很能著书。他与李斯同学于荀卿,李斯自认为不如韩非。韩非看到韩国政治腐败,国势日衰,曾上书规谏,但韩王没有采纳。忧愤之余,写了《孤愤》《五蠹》《说难》等篇。其书传到秦国,得秦王嬴政激赏,为得到韩非,秦王派兵攻打韩国,韩国因此派韩非入秦。之后,韩非受李斯妒害,自杀于狱中。他的著述后来被汇编成集,称为《韩子》。至唐代以后,由于韩愈被称为“韩子”,为避免混淆,才被改称为《韩非子》。
  韩非是先秦诸子中最后一位思想家。作为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韩非提倡“法”“术”“势”并重的法制思想,强调以法为本,明法、任势、用术,这是保持君权、统御群臣、治理国家的根本途径。韩非的法术思想中,最受人诟病的就是与政治阴谋、权术诡计密不可分的种种“治术”。站在今天的立场上,以历史的眼光来审视韩非对“术”的强调与重视,实际上是战国时代列国之间、君臣之间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政治现实的忠实反映。这个特殊的时代造就了韩非对政治与权势深刻而清醒的认识,同时也注定了他悲惨的结局。因此,司马迁在为韩非作传时,不由自主地发出慨叹:“余独悲韩子为《说难》而不能自脱耳。”
  《韩非子》中,除《说林》和《储说》等是故事、传说的类辑之外,其余各篇都是专题论文。这些文章中,充斥着韩非对治国者“不务修明其法制”的疾恨以及“廉直不容于邪枉之臣”的悲哀,因此,在《报任安书》中,司马迁把韩非视为发愤著书的圣贤之一。如《孤愤》:
  夫以疏远与近爱信争,其数不胜也;以新旅与习故争,其数不胜也;以反主意与同好争,其数不胜也;以轻贱与贵重争,其数不胜也;以一口与一国争,其数不胜也。法术之士,操五不胜之势,以岁数而又不得见;当涂之人,乘五胜之资,而旦暮独说于前;故法术之士奚道得进,而人主奚时得悟乎?故资必不胜而势不两存,法术之士焉得不危?其可以罪过诬者,以公法而诛之;其不可被以罪过者,以私剑而穷之。是明法术而逆主上者,不僇于吏诛,必死于私剑矣。
  围绕当权重臣与法术之士的利害关系,君主对待当权重臣与法术之士的态度,抒发了作者面对“资必不胜而势不两存”的现实所产生的孤独、愤懑之情。与荀子的平稳、切实、稳健相比,韩非的文章锋芒更加尖劲锋锐,针砭时弊的峻刻风格与法家的刻薄寡恩有其内在一致性。
  《韩非子》区别于先秦诸子的一个重要特点,是他不仅利用寓言和传说来推论说理,而且还大量收集、整理、加工、创作了许多寓言故事并分类汇编,在寓言成为一种独立的文学体裁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韩非子》里的寓言,多数以人物为描写对象,如“守株待兔”(《五蠹》)、“郑人买履”“郢书燕说”(《外储说左上》)、“矛盾之说”(《难一》)、“智子疑邻”(《说难》)等,都是广为传诵的名作。除此之外,韩非还创作了为数不多但意趣盎然的动物寓言。如《说林下》的“三虱相讼”:
  三虱相与讼。一虱过之,曰:“讼者奚说?”三虱曰:“争肥饶之地。”一虱曰:“若亦不患腊之至而茅之燥耳,若又奚患?”于是乃相与聚嘬其血而食之。彘臞,人乃弗杀。
  以虱子比喻只顾眼前利益的贪婪小人不顾国家安危,一味争权夺利的现实,笔致辛辣、刻峭,读之令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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