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集 英雄共相惜（太子与公子河边漫步）

——草原——
丘陵上的草浪绵延，跌diē宕dànɡ起伏。满山遍野的羊群啃着碧绿的青草，远看如碧海微澜，白云浮动，美丽壮观。耶律贤、韩德让穿过羊群，漫步在水流淙cónɡ淙cónɡ的河边
耶律贤：“燕燕不过一介女流，输赢都无甚意义，先生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与一个女子争高低呢？”
韩德让：“萧绰是个生性聪慧、胸怀韬略的女子，非一般女流可比。就是太争强好胜，若我当众俯首认输，岂不予人笑柄。”
耶律贤：“她就是打小任性惯了，年少轻狂，少不更事，先生付诸一笑，不必挂怀。先生主张大辽实行‘汉化改革’，乃先生真知灼见，小王完全赞同，大辽唯有推行‘汉化改革’，才能得以中兴。”
韩德让：“承蒙晋王认可。晋王常读中原典籍，你觉得汉人治国，与契丹人治国有何异同？”
耶律贤：“这个嘛……中原人朝代千年更替，以孔孟儒学教人，以老庄道学化世，以三皇五帝圣贤之说治国。然中原人朝政繁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宗室族亲，皆以宗法为度，古法为纲，纲纪森严，不可越雷池半步。而我契丹以游牧渔猎为生，随季节而迁徙，逐水草而安居。自太祖建国至今，不过百年，官制、宫室也多依汉制。我们不如汉人历史悠远，建制完备，有诸多治国安邦之策、文攻武备之略，其他农耕纺织、建筑冶炼、歌咏之技、制陶之艺，还需向中原人学习。可我们契丹人，军队雄武，铁骑彪悍，所向披靡。故我们取汉人治国之精华，弃其糟粕，以契丹人治契丹，以汉制治汉人，相得益彰，各得其所。”
韩德让：“晋王之言颇有见地。大辽尚武崇军、以武立国，契丹人本不重视文礼之事，然随着大辽日益强大，粗放、素简之治国方略，与当今之世已不相应，若不改变契丹、汉人‘轻重不一’、‘贵贱异法’的不平之象，‘分而治之’的不妥国策必将成为亡国之大患。”
耶律贤：“确如先生所言，我大辽立国以来，一直存在两种不同政见，太宗皇帝一系主张维护契丹旧俗，而我祖父东丹王、以及我父皇世宗皇帝力主汉化。当年我父皇在世时，对于‘分而治之’存在的弊端予以改革，不料旧制根深，积重难返，直至引起朝廷内斗，父皇和母后也都皆惨死于火神淀之乱，代价惨重，欲行真正改革甚难啊。”
韩德让：“任何中兴盛世，皆不会轻易，从地而生，从天而降，无有几代人的心血牺牲，纵使历经千年，也恐难革变。其实，韩某在国子监教凤子龙孙写字读书，也是想让这些凤子龙孙们多了解中原文化，以及中原人如何治国、如何守正，如何施政。为大辽未来的复兴铺就道路。”
耶律贤：“先生一片拳拳之心，本王佩服直至。只可惜我等之士，本该扶祖业将倾之际，救大辽于危难之秋。可眼下空有治国之策，却只能眼看着大辽江河日下，却不能扶危救困，力挽狂澜，实在于心不甘。”
韩德让：“晋王能胸怀社稷，忧国忧民，乃大辽江山之幸，黎民百姓之福。若能于番汉之各自所长，虚心潜学，兼收并蓄，博采众长，厚积薄发，日后定能振邦兴国，扬我国威。”
耶律贤：“承蒙先生厚望，小王感激不尽。父皇无有子嗣，待小王视如己出，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其实，小王只想国家能复兴强大，对皇位绝无垂涎之意，更无觊jì觎yú之心。”
此番对话，直击两人内心，二人默默地立在河边，盯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伫立许久......”
 
——上京街头——
 热闹繁华的上京，临街店铺车水马龙，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大街小巷，纵横交错，街道巷陌，四通八达，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的吆喝。萧绰与耶律寿哥并肩而行，从街心走来。
萧绰：“寿哥，你说明天我会赢吗？”
耶律寿哥：“你那么多绝技在身，神勇盖世，当然会赢了，那个韩德让又怎会是你对手，明天我一定为你摇旗呐喊，擂鼓助威。”
萧绰：“还是你够朋友，不像其他人，净泼我冷水，长外人威风，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耶律寿哥：“不过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帮帮忙啊？”
萧绰抓住衣襟，眯眼微笑：“你小子支持我，原来又是想跟我借钱，上次借的你还没还呢！”
耶律寿哥：“我父亲关在死牢之中，等待皇上处置，只有花钱，里外打点一通，我才能到天牢探望家父。”
萧绰：“难得你一片孝心，我这有点碎银子，拿去吧。”
萧绰松开紧抓耶律寿哥衣襟的手，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光看沉甸甸的样子,就知道里面有不少钱，耶律寿哥心花怒放，喜出望外。
耶律寿哥：“谢谢你！燕燕”
萧绰：“谢什么？明天你要好好卖力，使劲给我呐喊助威啊！”
耶律寿哥：“行嘞，你就瞧好吧！”
就在这时，一名家仆行色仓皇冲着这里赶来，耶律寿哥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家仆：“公子、公子……”
耶律寿哥：“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了？”
家仆满脸涕泪道：“今天上午，老爷已被皇上施以炮烙之刑，处死了......”
耶律寿哥：“什么？！”

耶律寿哥神色骤变，说完拔腿便跑，由于慌张害怕,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到，踉(liànɡ)跄(qiànɡ）了一下。萧绰紧追在后。
 
——皇宫——
待两人进到宫中，天色已近黄昏。沙(shā)剌(là)迭(dié)的尸体仰躺在地上，身上覆盖着白布，整个大殿都迷漫着浓郁的恶臭。耶律贤用手帕捂着口鼻，与众在旁围观。
耶律寿哥哭喊：“父亲……”
耶律寿哥抚尸痛哭，萧绰义愤填膺，怒目圆睁，一股股焦臭直袭过来，萧绰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急忙奔出殿外，“哇地一下吐了起来。耶律贤急忙紧跑几步追上来，轻捶她的后背。
耶律贤：“你没事吧？”
萧绰：“沙剌迭叔叔究竟犯了什么罪，皇上对他施以如此重刑？”
耶律贤：“是因为捕鹅之事。由于沙(shā)剌(là)迭(dié)所报告的日期不准，父皇没有捕到天鹅，一气之下就对沙(shā)剌(là)迭(dié)施以炮烙之刑。”
萧绰：“沙(shā)剌(là)迭(dié)叔叔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皇上怎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对沙(shā)剌(là)迭(dié)叔叔施以炮烙酷刑呢？”
耶律贤：“父皇性情暴虐，喜怒无常，身边近侍因此枉送性命者，不计其数。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谁也劝服不得。”
萧绰：“这个暴君惨无人道，杀人如麻，如今朝廷上下人心浮动、惶惶不安，再这样下去，只怕百姓有造反之危，君臣有反目之险。”
耶律贤：“你小点声，这话传到父皇耳朵里，你不怕龙颜大怒，杀头啊！”
萧绰：“正是因有你们这些睹邪无感、见恶噤声，胆小怕事的人，早晚会酿成天下大乱……”，耶律贤忙捂住萧绰的嘴说道：“你这么大火气作甚，谁招你惹你了？”
耶律贤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发现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却紧紧皱着眉头，有些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