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 青年：国考也自在（樊登惊喜演绎欧阳修）

《苏东坡》声音剧

第二集

少年：应试也自在

（音效：翻动书卷的声音）

欧阳修：“（拍案赞叹）哈哈！读此文章，如饮琼浆，快哉！老夫当避此人，放他出人头地！”

梅尧臣：“哦？主考官欧阳修大人如此盛赞，这考生必怀大才，远超常人。”

欧阳修：“梅大人请看，这篇《刑赏忠厚之至论》，以忠厚立言，详论尧舜禹之仁德，细说周文王之教化，将我儒家圣王仁心治国的道理讲得入木三分，文风豪迈，却又能以理服人，真有孟子之风。”

梅尧臣：“呵！区区六百字，就把国家律法的两个方面，宽容与界限，阐述得如此透彻，小小年纪能有‘仁可过，义不可过’的高见，可赞！可叹！确实是极上乘的作品啊！”

欧阳修：“梅大人所言有理，可贵的是文辞简练、洒脱豪放，摆脱了五代以来华而不实的浮夸文风，三十年后的文坛，必是他的天下！”

公元1057年正月，

主考官欧阳修、副考官梅尧臣，正在中书省批阅试卷。

这篇惊艳了两大文豪的文章，作者正是眉州考生，苏轼。

此次科举考试，苏轼一战成名。

然而，小镇青年苏轼的成名路，其实从他刚抵达开封就开始了。

缘由是几天前，父亲苏洵拜见了翰林学士欧阳修。

欧阳修读了父子三人的文章，大加赞赏。

他不但极力夸赞苏轼和苏辙，还评价苏洵的文章可与刘向、贾谊相媲美，于是亲自向朝廷推荐了苏洵父子。

一夜之间，公卿士大夫争相传诵苏家父子的文章。“三苏”在京师名声大噪，邀请三苏赴宴的人也是接连不断。

年少成名，些许浮躁是免不了的，精力旺盛的苏轼一有时间便奔赴各大宴席。

然而，邀约之人并非全都仰慕他的才学，里面不乏有些附庸风雅的纨绔子弟，和自负才学的同期考生。

（音效：丝竹管弦声）

举人甲：“苏兄，快请，久闻盛名，如雷贯耳。”

苏轼：“言重言重，我与各位同为今科举人，与大家结识是苏某的荣幸！”

举人乙：“苏兄不必自谦，你可是今年科考大热人选，岂是我辈能比的。”

举人甲：“对了，听说苏兄对美食佳酿颇有研究，今日我们特意为你安排的宴席，苏兄可还满意？”

苏轼：“不错，八珍玉食，三牲五鼎，真令苏某垂涎三尺！”

举人甲：“请吧。”

（音效：动筷子的声音）

举人乙：“哎，苏兄且慢（打断），如此玉食珍馐，直接下肚岂不暴殄天物？实非苏兄这等高雅的文人墨客所为，我提议，行酒令如何？酒令内容须引用一位古人和这位古人的一桩典故，还要能对应这席上的一道佳肴，谁能讲得出来，那道佳肴就归谁独享。”

苏轼：“啊？这……”

举人甲：“好主意！那就开始吧！”

（众人附和：好！）

举人乙：“我先来！姜子牙渭水钓鱼！有鱼！哈哈，这盘鱼是我的了！”

举人A：“秦叔宝长安卖马！我也不客气了，马肉归我！”

举人B：“苏子卿北海牧羊！”

举人C：“张翼德涿郡卖肉！”

举人D：“关云长荆州刮骨！这盘烤羊骨看起来也十分美味啊！”

举人甲：“诸葛亮隆中种菜！苏兄，这最后一盘，我就承让了！”

（众人哄笑）

（音效：碗碟声）

苏轼：“哎等等！看来今日倘若没有‘秦始皇并吞六国’的气魄，我是难以大快朵颐了！实在不好意思了各位，席上这些菜都归我苏轼喽！”

举人乙：“哎！你…”

凭着聪明机智，苏轼在类似场合也没吃什么亏。

但是渐渐地，苏轼也腻歪了京城浮华的风气，想安心读书。

距离中书省考试还有些时日，父子三人便决定搬到京城名刹——太平兴国寺里居住。

这里清净雅致，很适合闭关备考。

苏洵怕两个儿子还会分心，于是给他们请来了辅导老师——主管国家财政的三司使张方平。

张方平是苏洵的故人，十分热心提携晚辈，他按秘阁六论的考试内容，给苏轼、苏辙出了六道测试题。

两个小子跃跃欲试，一本正经的在房间完成模拟考试。

（音效：翻阅书卷声）

苏洵：“张大人，您看二子如何？”

张方平：“两位公子都是高才，大的明敏可爱；小的呢，谨小慎重，将来官位或许会超过您家大公子。”

苏洵：“我这二十年科场蹭蹬，未能进士及第，不怕张大人见笑，我的人生理想全在这两个儿子身上了。”

张方平：“你且放心！他们参加科举考试，驾轻就熟！”

转眼到了八月中旬，各地考生齐聚京城，中书省考试即将开始。

可谁知，张方平更看好的弟弟苏辙，却突然病倒了。

苏轼：“今年你不参加，那我也不考了！”

苏辙（虚弱）：“我没说不考啊，你先考，就等我一年。”

苏轼：“少来，你回家逍遥，把光宗耀祖大任交给我一个人？要考一起考！”

苏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苏轼：“要当官一起当！明明从小说就好什么都一起的…”

苏辙（哽咽）：“哎，哥哥你…”

正当苏轼兄弟准备打道回府之际，竟传来了考试推迟的消息。

原来，皇帝宋仁宗也听说了“二苏”的名声，他心想，这两兄弟中如有一个不能应试，朝廷很可能会一举失去两个贤才。

宋仁宗斟酌再三，决定把考试时日延后。

苏轼兄弟终于顺利参加省试。

由于欧阳修之前对苏轼大加赞赏，外界都已推测今年的第一必属苏轼。

可实际上，他却花落第二。

这个遗憾的造就者，也是欧阳修。

欧阳修：“呵！再读仍令人拍案称绝，你看这“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的典故，用在此处甚妙！”

梅尧臣：“让欧阳学士见笑了，下官不知这一典故出处。”

欧阳修：“哦？你也不知？有意思了，我们这些老匹夫啊，平日里只知作死学问，难怪有孤陋寡闻的时候，如今竟然让后辈给难住了，哈哈哈。”

梅尧臣：“这位考生看来便是欧阳学士心中的今科第一了。”

欧阳修：“嗯，我正是此意，只不过…”

梅尧臣：“学士还有什么顾虑？”

欧阳修：“不瞒梅兄，我反复阅读此文，发现其中胸怀和见解，十分像我的学生曾巩。我担心若给他第一，会让天下学子认为我偏心护短、徇私舞弊。只怕会寒了他们为国效力的心。”

梅尧臣：“（思考）细细读来，确与曾巩十分相像，那学士有何打算？”

欧阳修：“此文，降为第二。”

梅尧臣：“欧阳兄高风亮节，严于自律，也让曾巩才华屈就，下官钦佩！”

欧阳修：“曾巩是明大局之辈，能明白我的苦心。”

由于科考试卷采用糊名制，考官阅卷时看不到考生的名字。

欧阳修将苏轼的考卷误判为是自己的学生：曾巩。

于是有了这个美丽的误会。

而苏轼对此全然不知，此时，两兄弟正在家对题。

苏辙：“哥哥你说什么？！你竟然在省试的考卷上，杜撰了典故？！”

苏轼：“嗯，不过也不能说全是杜撰，我也有自己的依据和道理。”

苏辙：“可史书根本就没有‘尧曰宥之三’ 这个典故！你也太大胆了！”

苏轼：“你能不能别那么激动，你就当我因为备考紧张太久，开了个玩笑。”

苏辙：“我能不激动？朝廷抡才大典，这么严肃的事儿你给我开玩笑？！”

苏轼：“你现在这脾气，怎么跟爹越来越像了，老气横秋的，哎！别动手嘛！”

很快，兄弟俩的省试成绩便送到了父亲苏洵的手中。

苏轼和苏辙一起中榜，苏轼更是名列第二。

两人都顺利进入将由皇帝主考的最后一轮科举考试——殿试。

苏洵百感交集，对着两兄弟脱口念出了四句打油诗。

苏洵：“莫道登科易，老夫如登天。莫道登科难，小儿如拾芥。”

这届科举，苏轼、苏辙最终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等考试全部结束，苏洵携两个儿子来拜见曾经的主考官欧阳修。

儿时的偶像活生生的站在苏轼面前，令他有些难以置信。

更让苏轼没想到的是，欧阳修竟会当面向他表达歉意。

苏洵三父子：“见过欧阳大人！”

欧阳修：“苏公教子有方，令人佩服！”

苏洵：“欧阳大人客气！有您慧眼识人，小儿才能崭露头角，老夫感谢不尽！”

欧阳修：“老夫惭愧，如不是我错将令郎的考卷认成小徒曾巩之作，您家大公子就该是今科榜首，老夫应该给你父子二人赔罪，实在愧疚！”

苏轼：“恩师言重，名次不过虚名，门生能得到您的青睐就心满意足了。”

欧阳修：“哈，苏公子不但才华出众，而且为人豁达，日后成就必然不凡。”

苏轼：“多谢恩师。”

欧阳修：“说起考试，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欧阳修此话一出，苏轼和苏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兄弟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欧阳修：“恕老夫孤陋寡闻，你文章中的‘尧曰宥之三’的典故出自哪里？”

苏轼：“呃，是出自…《后汉书·孔融传》。”

欧阳修：“《孔融传》中并无讲到尧帝，何来‘尧曰宥之三’？”

苏轼：“《孔融传》中写到曹操平灭袁绍后，把袁熙的妻子甄氏赐给了儿子曹丕。孔融嘲笑他说：‘武王灭纣后，把妲己赐给了周公。’曹操很疑惑：‘此事记载在哪里？’孔融就说：‘下官是以今日发生的事情，想当然而已！’学生在文章里写的尧帝和皋陶的事，也是这样，想当然而已。”

欧阳修：“你的意思是，这个典故是你据此编出来的？”

苏轼：“嗯…”

苏洵：“小儿年幼轻狂，还请您切莫怪罪。”

欧阳修：“哈哈哈！苏公此言差矣，苏轼如此善读书、善用书！他日文章怕要超出你我，独步天下喽！”

苏轼：“恩师过奖，门生实在愧不敢当。”

欧阳修：“哈哈，恕老夫多嘴，你兄弟二人近日可有出去避避风头的打算？”

苏轼和苏辙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苏轼：“敢问老师，此言何意？”

欧阳修：“哈哈，苏家公子名扬今科，年少有为，恐怕登门提亲的媒人，很快就要踏破门槛儿咯。”

苏轼：“啊！这万万不可！因为……学生家中已有贤妻！”

苏轼并非一时情急，而胡说八道。

自古都道才子多情，苏轼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的眉州，确有一位女子正徘徊在梅树下，盼着夫君归来，好结束新婚别离的相思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