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发现医生正小心地把我抱回我的床上。回到自己熟悉的、有温暖的炉火和烛光的卧室,真是太好了。见到洛依德医生也是极大的安慰。里德太太总是请他为仆人看病(她和她的子女请的是专科大夫)。他仔细护理着我,我觉得他可以在里德太太面前保护我。他和我说了会儿话,然后告诉贝茜要好好照顾我。他走了,我又感到非常孤独。
但令我惊奇的是贝茜根本没有训斥我。实际上,她待我很好,我竟壮着胆子问了她一个问题。
“贝茜,发生了什么事?我病了吗?”
“是的,你在红房子里病倒了,不过你会好起来的,别担心,简小姐。”她答道,然后到隔壁屋里叫来了另一个仆人,我能听得到她悄悄的说话声。
“莎拉,今晚到这儿来陪我和这个小可怜一起睡。我不敢单独陪她,她可能会死的,昨晚她病得很厉害。你认为她看到鬼了吗?我觉得里德太太待她太狠了。”于是,两个仆人睡在了我的房里。我躺着一夜不曾合眼,浑身惊恐地打颤,两眼因害怕睁得大大的,想象着每个角落里都有鬼魂。
幸运的是,我没有因红房子里的可怕经历而害一场大病,但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晚上。后来的几天里,由于惊吓我变得非常紧张和忧郁,整天哭泣着。尽管贝茜想尽办法用好吃的和我喜欢的书吸引我,我却不愿意吃东西,甚至不想读书。我知道没有人爱我,没什么可指望的。
医生又来了,他看到我痛苦的样子感到很吃惊。
“她哭,也许是因为今天早晨不能和里德太太一起坐马车。”贝茜猜测着。
“她比这懂事得多,”医生边说边冲我笑着。“她已经是大孩子了。”
“我不是因为这个哭。我讨厌坐马车出门。”我马上说。“我哭是因为我很痛苦。”
“噢,真的吗,小姐?”贝茜说。
医生关切地看着我,他那双灰色的小眼睛充满智慧。这时铃响了,叫仆人们去吃饭。
“贝茜,你可以走了,”他说,“我在这儿和简小姐说话,等你回来。”
等贝茜走后,他问:“你究竟是怎么病的?”
“我被关在有鬼的黑房子里。”
他笑了:“怕鬼,是吗?”
“是的,怕里德先生的鬼魂。你知道,他是在那间屋里去世的,谁都不再进去。把我单独关在里面,又不点蜡烛,真是太残酷了,我永远忘不了!”
“可是你现在并不怕呀!你这么难过一定另有原因。”他说着,和蔼地看着我。
我怎么能向他诉说什么让我难过呢!
“我没有父亲、母亲,也没有兄弟、姐妹,”我说。
“可是你有好心的舅妈和表兄妹呀。”
“但是,是约翰·里德把我打倒的,是舅妈把我关起来的。”我哭了,无法再说下去。
“你不喜欢住在盖茨赫德、住在这么漂亮的大房子里吗?”他问。
“我很乐意离开这里,但是无处可去。”
“除了里德太太,你没有其他亲戚吗?”
“也许有几个,都很穷,但我对他们一无所知。”我答道。
他最后问:“你想上学吗?”我想了一会儿。我对学校几乎根本不了解,但那至少是个变化,是新生活的开始。
我最后说:“是的,我想上学。”
“好了,好了,”医生自言自语着站了起来。“我们想想办法。孩子太脆弱了,她该透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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