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节目《国宝千古玄机：马踏飞燕，你到底是什么马，踏的又是什么鸟？》

1969年, 备战备荒的口号回荡在神州大地，甘肃武威县离县城2公里外的一个村子里，村民们也在这里挖着地道，这个地道要从当地一个名叫雷台的建筑底下穿过去，这个土台之所以叫“雷台”，是因为上面有一座道观，在道观的后殿供奉着雷神，当时的人们可不信什么神灵，因为这些都是封建迷信，都算四旧。所以他们就动手就挖开了。

一天下午，当地道挖到大约13米深的时候，就发现地道的侧壁有一堵砖墙，用镐头敲打，一敲就敲开一个洞，原来墙壁里面是空的，一个古墓赫然显露在大家面前。在手电光的照耀下，他们看见有一排排的铜人，铜马，铜车，这就是一组青铜车马仪仗俑，不久，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专家就来到了武威县，对这座古墓进行了进一步的清理。也由于这座古墓发现于“雷台”之下，因此命名为武威雷台汉墓。其中一件青铜奔马的矫健身姿格外让人动容，重约7.15公斤，高34，5厘米，宽10，1厘米。马头微左扬，昂首扬尾，三足腾空，右后足踏于一飞鸟之上，飞鸟展翅，惊愕回首。郭沫若为此取名为“马踏飞燕”。出土的时候“马踏飞燕”残缺不全，鬃毛和马尾都掉了，脖子上有好几个洞，三个马蹄都是空的，幸好经过故宫博物院青铜器修复专家的修复，马鬃和马尾都恢复了，再现了青铜奔马的神采。

                                                               “马踏飞燕”铜奔马

这件举世罕见的东汉铜奔马在，1986年被定为国宝级文物，2002年1月被列入《首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目录》，最为荣誉的是，1983年10月被国家旅游局确定为中国旅游标志。这个东汉的青铜艺术精灵，有幸成为我们当代生活的一部分。

对于马踏飞燕的命名，一向众说纷纭，各执一词。有的简明扼要，称“铜奔马”，有的认为马踏的不像飞燕，而是龙雀，所以应该叫做马踏龙雀，但是接着也有人不同意，因为龙雀是风神，是飞廉，这种神鸟，岂能是奔马所能践踏？因此，宽泛地称他为天马，就成了一种折衷的选择。

著名学者收藏家刘春声老师指出，马踏的不是飞燕，而是矛隼，是一种中型而凶猛的鹰。现在不少学者也认为，这个所谓的飞燕其实是猛禽。鹰作为匈奴的象征，有1972年在内蒙出土的匈奴王冠为证，这件战国匈奴墓葬出土的鹰形金冠饰，由黄金鹰形冠顶饰和冠带饰两部分组成。冠顶傲立的雄鹰采用圆雕的方法塑造，以夸张的手法突出呈内钩状的鹰喙，来表现猛禽的凶猛，这件珍贵的文物是目前国内发现在惟一一件匈奴王金冠。

                                                匈奴金冠上的鹰

刘春声老师认为，“铜奔马”产生的时代正是汉匈战争以大汉朝胜利而告终的时代，所以马踏飞鹰是一件用浪漫主义手法宣扬战争胜利的青铜作品。这种时代艺术风格最显著的典范就是霍去病墓侧的石马。这件石雕作品被命名为“马踏匈奴”。石马形态轩昂，英姿勃发，一只前蹄把一个匈奴士兵踏倒在地，手执弓箭的士兵仰面朝天，露出死难临头的神情。艺术家的动静结合，是一件用浪漫主义手法宣扬战争胜利的石雕艺术作品。

                                              霍去病墓侧 马踏匈奴石雕

刘老师的观点非常具有逻辑力量。我在这里再加一个有力的佐证，前年去莫斯科红场，看到广场上伫立着一尊二战英雄朱可夫元帅的青铜雕塑，他骑在一匹名叫“库米尔”的骏马上，骏马的脚下，踩着象征纳粹德国的军旗与一只垂死的鹰。大家知道，鹰是纳粹德国的图腾，纳粹党因此又被称为纳粹鹰。骏马将鹰踩在脚下，象征着前苏联战胜纳粹德国的胜利。这与马踏飞鹰的造型思路与时代精神，完全一致，简直是神来之证。

                                                         红场朱可夫元帅青铜雕塑

有意思的是，同样是甘肃，2010年在武威市职业学院院内西南角又出土了一匹用马蹄去踏飞禽的骏马，材质不是青铜，而是陶。这个很多人也许还不太了解，这个踏飞禽陶马的出土地，离铜马出土地也不远。这件魏晋时代的灰陶奔马，长59厘米，高46厘米，马所踩飞禽长24厘米。宽20.5厘米。陶飞马造型与铜飞马如出一辙，简直可以视为不同材料上对同一艺术造型主题的不同表达。但是天马身上有马鞍。这点值得关注。

                                                 甘肃武威出土陶奔马踩飞禽文物

在陶马作品中，马的踩踏的那条腿几乎直立，接触着了飞禽的尾部。为什么骏马非要与飞禽相关联，相衔接呢？大家常规的理解是，因为要由此来描绘飞马的神性，天马行空，如何表现天空呢？鸟飞翔在天空中，所以鸟自然是天空的使者和象征。古代文物造型中如何显示飞马呢，一般都是给他上面加翅膀。或者底下踩云彩画云气。

 骏马最大的特点就是快速，对马最高的表扬就是说他是千里马。古人给骏马取的名字，很多都是形容速度之快的，古代名马中，什么超光、逾辉、超影、腾雾，绝地，翻羽，都是形容的快速，绝地，就是足不践土，脚不落地，可以腾空而飞。翻羽：是说可以跑得比飞鸟还快。所以马踏飞燕这种造型，完全符合古代名马的含义。古人也将良马称紫燕，梁朝简文帝诗云：“紫燕跃武，赤兔越空。”赤兔紫燕都是良马的名字。李善注谢灵运诗云：“文帝自代还，有良马九匹，一名飞燕骝。”可见以飞燕命名良马是有传统的。

只可惜，马踏飞燕的青铜马所踩的，是一只猛禽，刘春声老师所说的矛隼，现在被很多人认为就是珍贵的著名的海东青。奇妙的是，解缙曾经写了一首名叫《海东青》的诗歌，说“万里飞来渡海西，灵禽玉爪不沾泥。攒身欲抉群鹅队，展翅能追天马蹄。” 解缙在这里是琵琶反弹，是说海东青速度快，简直可以赶上天马了。从这个角度，凡间骏马速度快，可以赶上飞禽，飞禽速度快，可以赶上飞马。难道由此说来，甘肃武威的青铜奔马，就是一匹人间的骏马。只是比喻为飞速宛如海东青而已？我们由此想到，甘肃出土的陶奔马，是有马鞍的，一匹马有了马鞍，就绝不可能是天上的神马，而顶多是人间的骏马。假设我们承认甘肃两个不同材料的飞马踏飞禽具有同构性，那么就不能不排除，青铜奔马也许也并不是天上的飞马，而只是人间的骏马，踏着飞禽，只是表明骏马速度很快的一种比拟与形容。

如果要将马比喻为快速的飞鸟，那么马不一定要将鸟踩踏在脚下，有一件文物恰好可以为此做着说明，那么这件又是什么宝贝？阐述的，又是什么内涵呢？为我们开启的，又是什么新思路呢？

请听细细分解。

文本+音频：布衣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