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姚崇清洗功臣（上）：玄宗的两大班底

玄宗的基本班底，包括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体制内的官员，比如姚崇等人，他们把忠诚从睿宗转移到了睿宗的儿子玄宗身上；第二部分是玄宗微时的朋友圈，层次不高，很多属于体制外或者体制边缘人群，是姚崇等人眼中的所谓谲诡纵横之士，是政局的不安定因素。

这些游侠纵横之士，对推动唐隆政变和先天政变起到了重要作用，比如刘幽求、钟绍京、王琚、张暐这些人，舍生忘死，投身到玄宗的政变事业。我们举几个例子。

张暐、：“景龙中为铜鞮令，家本豪富，好宾客，以弋猎自娱。”“会临淄王为潞州别驾，暐 潜识英姿，倾身事之，日奉游处。”“唐隆元年（710）六月，王清内难，升为皇太子，召暐 拜宫门大夫，每日与诸王、姜皎、崔涤、李令问、王守一、薛伯阳在太子左右接欢”，后被任命为羽林将军。先天政变前，张暐和刘幽求合谋用羽林军铲除太平公主，事情泄露后和刘幽求一起被流放。太平诛后，张暐 被召回任命为大理卿，封邓国公。

刘幽求，先担任阆中县尉，因受到刺史的轻视，弃官而去，后授朝邑县尉。与李隆基交好，参加唐隆政变，擢拜中书舍人，参知政务，成为宰相，封徐国公。刘幽求与右羽林将军张暐合谋率羽林军诛杀太平公主，失败后被流放岭南封州。太平公主倒台后，刘幽求被召回朝中，升任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左仆射、上柱国，并参与军国重事。

王琚，少孤而聪敏，有才略，好玄象合炼之学。选补诸暨主簿，过谢李隆基。力劝李隆基发动政变铲除太平公主。李隆基乃奏为东宫詹事府司直，日与游处，累迁太子中舍人。即位后，以为中书侍郎。

其他的比如郭元振，“任侠使气，不以细务介意，为通泉尉，前后掠卖所部千余人，以遗宾客，百姓苦之”。张说“敦气节，重然诺”。

这些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李隆基的朋友。比如太常卿姜皎，在李隆基没发达的时候就是好朋友，李隆基当了皇帝，宠遇群臣莫及，常出入卧内，与后妃连榻宴饮，唱赐不可胜记。李令问，玄宗在藩时与其款狎，及即位，以协赞功累迁至殿中少监。但是这些人，大部分出身较低，比如王琚出身为诸暨主簿；钟绍京出身为宫苑总监；刘幽求出身为朝邑尉；张暐出身为铜鞮令；麻嗣宗出身为长上果毅；王毛仲出身为玄宗家奴。与姚崇、宋璟、苏瑰、韦凑、魏知古、韦安石、卢怀慎等本来就是通过正常选拔途径上来的官员相比，政治素质较差，而且不被体制内认可。比如钟绍京被人弹劾，“虽有勋劳，素无才德，出自胥徒，一旦超居元宰，恐失圣朝具瞻之美”。

唐玄宗清楚地认识到，要想使帝国走向稳定，依靠自己的那些亲信功臣是不行的，姚崇这类官员才是治世所需要的人才。这一点与唐太宗李世民不同，唐太宗上台以后，基本上是依靠自己原来的人马进行国家的治理工作，宰相大多从自己僚佐中选拔，比如房玄龄、杜如诲等。但唐玄宗却不得不更多地依靠他父亲留下的政治人才。产生这种不同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他们所处的政治环境决定的。唐太宗的时候，王经过长期的战争，秦王府吸收了大量的人才，包括各个方面。在上台之前俨然已经有了一个政府的班底，所以一上台便很快将原来的宰相大臣排除在外了。李隆基上台以前，自己没有多少僚佐和追随者，拥护他的人大多素质不高，不具备宰执大臣的资格，依靠他们显然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玄宗能够依靠这些武士、文人、术士夺取了政权，但是却不能依靠他们治理国家。第一，他们缺乏治理国家的才能。《明皇杂录》卷上记：“及玄宗既平内难，将欲草制书，难其人。顾谓〔苏〕瑰曰：‘谁可为诏，试为思之。’〔苏瑰推荐其子苏颋，玄宗非常满意。〕由是器重，已注意于大用矣。”第二，他们本身的性质造成他们必然又成为国家不稳定的因素，始终是一个隐患，所谓只可在乱世临危受命，不能在治世锦上添花。第三，他们与占据政治核心位置的官僚群是格格不入的，为了取得后者的支持，就要排除前者的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