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琳·长夜难明】03 当庭翻供引发轩然大波《沉默的真相》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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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5月28日，杭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开庭审理张超杀害江阳一案。这次开庭非常引人注目。因为整起案件极具新闻传播的第一要素“话题性”。

当初地铁运尸发生后轰动全国，网上不仅有大量网友现场拍的照片，挥舞乒乓球拍的张超更是被做成各种表情包，而带着Rap节奏的“你怕不怕”神曲也广为人知。新闻连续多天霸占各大媒体头条，甚至一些明星发通告时都无奈避开这几天。

警方向社会做了案情通报后，又激起了新一轮的话题争议，诸如“你有交到过欠钱不还的朋友吗？”“你的好朋友问你借钱去赌博，你借不借？”，类似话题层出不穷。

毕竟大多数人都遇到过被人借钱不还的情况，热搜里甚至出现金句“人们就算记不起初恋长相，也不会忘记借钱不还者的样貌.

经过发酵后，被害人江阳更是声名狼藉，被扒出他不仅受贿、赌博、嫖娼，还坐过牢，甚至他前妻接受媒体采访时，都不愿开口替他说话，这更是激起大多数人对张超的同情心，认为张超杀人是一时冲动，应该轻判。

在法院公告开庭日期后，很多网站做了专题页面报道。全国各大媒体记者纷纷申请旁听。除了吸引公众注意力外，这起案件也引起了全国法律圈的关注，因为这次张超请的辩护律师团太大牌了。

一位是张超早年读博时的导师，如今已经六十多岁、退休在家的申教授。申教授是法律界权威，“全国人大刑法修正案”起草委员会的委员。

另一位是他的同门学长，申教授的得意弟子，号称浙江刑辩一哥的李大律师。申教授已多年没替人上庭了，而李大律则一直活跃在刑辩第一线，只不过他收费很高，请得起他的人不多，张超能请到他显然是因为申教授的缘故。

两位大牌律师同台为他辩护，这种场面很是罕见，很多法律界人士也都向法院申请旁听，学习两位大律师在这起案子上的辩护策略。

案情本身很简单，不涉及不方便公开的隐私，法院更是征求了张超和被害人江阳家属的意见，双方均同意公开审理，于是法院特地备了个大庭以便尽可能满足旁听人数的需要。

庭审前，公诉人与被告辩护律师交换前置证据，法院开了三次模拟庭，张超都没有任何异议。

开庭后不久，检察官宣读了起诉书，出示罪证，询问被告对起诉书是否有不同意见。所有人都知道张超认罪态度好，整个案情简单，犯罪过程清晰明了，理所当然认为他没有意见。

这只是走个过场，重点是待会儿辩护律师与公诉人关于张超犯罪的主观恶意性的辩论，看是故意杀人，还是过失杀人。

这时，张超咳嗽了一声，拿起一副前几天才向看守所申请的眼镜，不慌不忙地戴上，随后拉了一下黄马甲，整个人更精神了些。

他微微闭上眼，过了几秒钟，重新睁开，活动了一下脖子，挺直了脊[jǐ]背，对着法官缓缓开口。

张超：对于公诉人的犯罪指控，我个人有很大的不同意见。

法官：请被告陈述。

张超：今天我站在这里，虽然很害怕，但更多的是不解，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站在这里接受审判。因为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法官：安静！安静！！！

老教授：张超你干什么！我是你的老师你不相信我么？证据确凿，你现在翻供来不及了，只会加重刑罚！我们不是早就商量好对策，你只能从犯罪主观上辩，我和李律会帮你！

张超：对不起，有些真实情况我只能现在说，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张超：我说，我没有杀人！法医出具的尸检报告显示我在3月1日晚上8点到12点间杀害了江阳，但实际情况是3月1日中午我就坐飞机去了北京，第二天也就是3月2日上午坐飞机回到杭市，我没有任何作案时间。

关于我在北京的情况，有两地的机票、监控、登机记录、旅店住宿可以查看，并且，这一天，我分别会见了律所的两位客户，一位一起吃了晚饭，一位跟我在咖啡馆聊到很晚。

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大部分我都能证明我在北京，无法证明的独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而我不可能在这短短几小时内从北京回到杭市，杀了人后再次回到北京。怎么可能是我杀人？

我之所以在公安局写下认罪书，是因为我在里面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是，我没有杀人，我是清白的，我相信法律！我相信法律会还我清白！我要求出示相关证据！

当天晚上，最具轰动性的新闻引爆网络。凶手试图抛尸在地铁站被当场抓获，现场有成百上千个目击证人，事后凶手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还上了电视认罪。

结果到了庭审这一天，他却突然翻供，一席话推翻了检察官的所有证据链，法院当庭以事实不清为由，暂停审理。

原本清晰明了的案件顷刻间变得扑朔迷离。

事后，他的两位大牌辩护律师告诉记者，事发突然，张超在此前的会面中从未向他们透露这个情况，但目前看来，张超在江阳被害当天，人在北京的证据是充分的，至于张超在公安局到底有没有受到某种压力，他们不方便做过多猜测和解读。

当天媒体的新闻稿中，也引述了张超自称受到某种巨大压力才写了认罪书的说法，事实上他根本没有犯罪时间，人们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张超遭到了警方的刑讯逼供。

就在几个月前，浙江省高院平反了轰动全国的萧山张氏叔侄杀人冤案，当年办案的“女神探”聂海芬走下神坛，被控通过对嫌疑人刑讯逼供来录制根本不存在的犯罪口供。

有这样的前科，下城区公安分局更是对张超的案子百口莫辩。各位法律学者、人大代表看到相关报道后，纷纷要求对案件和相关办案人员进行严肃调查。

与此同时，省市两级检察院领导大怒，认为公安在这起案件办案的过程存在严重猫腻，极大抹黑了本省司法机关的形象，监察部门则要求隔离约谈办案警察。

下城区公安分局顿时感到压力重大，正副局长一齐赶到市政府汇报情况。尽管他们反复表示他们从未对张超进行刑讯逼供，张超认罪态度一直很好，证据链也非常扎实，但上级领导对他们的工作依旧半信半疑。

省领导：张超那天坐飞机去了北京，你们怎么会不知道，怎么没查他的机票、酒店记录？

副局长：领导，我...当时的情况是，如果张超不承认自己杀人，那我们自然要他出示不在场证明；但是他当时承他自己杀人，难道警方还要证明他犯罪时，人不在北京，不在上海，不在世界的其他地方，才能定罪？不好意思，我也是，有点上火。请领导理解。

省领导：谁不上火？我更上火！捅了这样的娄子还跟在我这儿厉害？

副局长：对不起领导。

省领导：自己想办法给我解决了，出去吧！

最后，为了给社会一个交代，省公安厅、市公安局、市检察院决定成立高规格的三方联合专案调查组，由杭市刑侦支队支队长赵铁民担任组长，各单位分别抽调骨干人员，约谈相关办案民警，详细地重新调查这起案件。

【案情简介】

嫌疑人杀人抛尸，却因意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当场抓获。现场至少有几百个目击证人，嫌疑人对整个犯罪经过也供认不讳。

死者是一个被定下“十宗罪”的检察官。

人证、物证、口供，证据链齐全。就在检察机关对嫌疑人正式提起公诉之时，案情却陡然生变……

这样一桩铁板钉钉的杀人抛尸案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令人震惊的案情？

为了查清真相，“他”历经十年光阴，付出了青春、事业、名声、前途、家庭，甚至，还包括生命。

告别平凡的世界，入局比鬼故事还恐怖的“人性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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