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琳·长夜难明】02 杀人供述《沉默的真相》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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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3月2日晚上。副局长走进下城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的审讯监控室。

警察：诶，领导！

副局长：坐。怎么样，招了吗？

警察：嫌犯已经承认人是他杀的，具体过程还在交代，态度很配合。死者是他朋友，据他说是因为债务纠纷一时冲动失手杀了人。

副局长：这人脑子有病吧？

警察：脑子正常，还是个律师呢。

副局长：律师？

警察：他叫张超，是个律师，开了家律师事务所，他本人专接刑诉案，好像在杭市还略有名气。

副局长：啊？刑辩律师张超？这人我有印象，去年我们有起案子移交检察院，嫌犯找了他当辩护律师，听说辩得挺好的，最后法院判了个刑期下限，搞得检察院同志一肚子气。（疑惑）他杀了人后，把尸体带到地铁站做什么？

警察：抛尸。

副局长：抛尸！带到地铁站抛尸？

警察：他想坐地铁去萧山的湘湖，到那儿把尸体连着箱子抛进湖里。

副局长：不是，他为什么不开车去？

警察：这个事儿啊就有点复杂了，张超是在他的一套房子里杀了被害人的，杀人后，他很害怕，在房子里待了一晚上，今天上午，他准备去萧山湘湖抛尸。

抛尸前，他喝了很多酒壮胆，结果他酒量不好，喝醉了，不敢自己开车过去，怕出交通事故，毕竟酒驾被查的话，一定是连人带车被带走，箱子里的尸体马上就会被曝光。

所以他选择打车，恰好的是他坐上出租车后，开到了地铁站附近时，出租车被一辆车追尾了，两个司机都说是对方的责任，就叫交警来处理，他怕交警赶来发现箱子，就借口有急事，从后备箱里抬出箱子先离开了。

这时他突然想到地铁站还在试运行，猜想安保可能不严，就想混上地铁，一路坐到湘湖抛尸。结果在安检口就被保安拦住，他心里一害怕掉头就跑，结果被保安和民警赶上来围住了。

副局长：那他为什么在地铁站一会儿说有杀伤性武器，一会儿说箱子会爆炸？

警察：他那时酒劲上来了，头脑不太清醒了，心里害怕箱子被民警打开，惊慌失措下，就开始胡言乱语。现在他倒是酒醒了，说对地铁站发生的一切只记得个大概。

副局长：嗯...他是刑辩律师，对我们的调查工作很了解，对他说的话不能全信，别让他钻了空子，他交代的笔录要和后面的证据一一核实，这案子我们要快点结案，今天是杭市地铁站第一次停运，记者都快把公安局挤爆了，市政府也打了好多个电话催促，上级要求我们用最快速度向社会通报案情。

警察：好的领导。法医今晚会出尸检报告，案发现场已经派人初步去看过，等明天白天再派人仔细勘查一遍，和他的口供一一比对，看看有没有出入，顺利的话，三四天左右就可以结案了。

审讯室里，张超一脸垂头丧气，目光里透着无助，语气也是有气无力，似乎对目前自己的遭遇深感绝望。

审讯人员：你当时用绳子勒死死者时，是从正面还是背面？

张超：我……我想想，当时场面很混乱，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好像……好像是从他身后。

审讯人员：你再想想清楚。这很重要。

张超：那……那就是从正面。

审讯人员：作案用的绳子你放哪儿了？

张超：扔外面了？垃圾桶？好像也不是，我杀人后很害怕，后来又喝了酒，到现在头还是很痛，脑子一团浆糊，好多细节都记不清了，我……我怎么会就这样把人勒死了，我……我根本没想杀死他的……

接下去的几天，调查核实工作有条不紊[wěn]地进行着。

张超认罪态度很好，录口供也配合，主动交代杀人动机和行凶过程，想来是因为他是刑辩律师，清楚流程和政策，希望求取轻判。

他也被带回了案发现场，指认了现场，找到了凶器，法医拿出尸检报告和物鉴报告与嫌疑人的口供一一进行了比对核实。各项证据与他的口供完全吻合，所有证据链都齐全。

其实这本是一起稀松平常的凶杀案，只不过引发了杭市地铁自开通以来首次因突发事故而导致停运，现场又有成百上千个目击者看到了箱子里的尸体。

所以，连日来这个案子一直是网络上的热门话题，新闻媒体们更是天天往公安局跑，追踪报道案件背后的真相，为大家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

为此下城区公安分局在几天后特别组织了一次新闻发布会，公布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嫌疑人叫张超，曾经是大学里的一名法律系老师，后来辞职当起了律师，他对整起犯罪供认不讳，并深感后悔。

死者叫江阳，曾是金市检察院的检察官。他和张超相识十多年，大学时，曾是张超的学生，毕业后两人一直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不过江阳为人不端，当检察官期间不仅收受他人贿赂，更是向他人索贿、赌博，并且还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因此前妻多年前与他离婚，他也随后被人举报到纪委，后经查实被判刑入狱三年。

出狱以后，他借口工作、家庭不顺经常跑到杭市找张超。张超对这位十多年的老友很是热心，他父母前几年过世后留下了一套市区的小房子，他免费提供给江阳居住，还一直劝他振作起来，找份像样的工作谋生。

江阳也表态要重新开始人生。他说看到前妻独自带着孩子租房住，实在不忍心，就向张超借了三十万，说要回金市买房，与前妻复婚，再做点小生意好好过日子。

张超很大方地借了他钱，可过了一个月，江阳又再次问他借钱，张超心中起疑，找江阳前妻打听，前妻却说根本没听江阳说过买房的事，更没说过复婚。

在张超的一再追问下，江阳只好承认这些钱被他赌博花完了。张超大怒，要他还钱，江阳不但不还，还想问他再借钱翻本。两人多次发生争吵，甚至还动手。

就在案发前两天，两人因打架惊动了派出所，派出所里还有出警记录。终于，3月1日晚，张超再次去找江阳，两人争吵中又动了手，张超一时冲动用绳子将江阳勒死了。

事后，张超深感恐惧和后悔，但没有自首，试图逃脱法律的严惩。第二天，张超决定前往萧山湘湖抛尸来掩盖这起命案。

因抛尸前喝了不少酒，他不敢自己开车，于是打车，结果出租车与其他车辆刮擦，情急之下，他拖着箱子跑到了旁边的地铁站。在醉酒和恐惧的状态下，发生了后面的事。

小区门口的监控显示，张超于3月1日晚上7点开着自己的座驾驶入小区。随后两人在房子里发生冲突。

江阳死于当晚8点到12点之间，是被人从正面用绳子勒住，机械性窒息而死，凶器绳子上有大量张超的指纹，死者指甲里有大量张超的皮肤血液组织，张超的脖子、手臂等处也有相应的伤痕。

第二天张超抛尸坐的出租车也已找到，司机的口供也与调查完全吻合。

案子很简单，新闻发布会很快结束，但记者们还不满足，希望能采访到凶手，了解他的想法。警方商量后又征求了张超本人意见，他表示愿意接受采访，警方便安排记者隔着铁窗采访。

几个问题的答复和发布会内容差不多，当被问及是否悔恨时，张超停顿片刻，很平静地面对镜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好后悔的。

这句话没有引起任何人警觉，新闻也照常播出。

一切热闹的新闻在几天后就消费尽了大众的新鲜感，这条新闻也不例外，很快，人们再也记不起在铁窗那头接受采访的张超，以及，那一刻他有点古怪的眼神。

【案情简介】

嫌疑人杀人抛尸，却因意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当场抓获。现场至少有几百个目击证人，嫌疑人对整个犯罪经过也供认不讳。

死者是一个被定下“十宗罪”的检察官。

人证、物证、口供，证据链齐全。就在检察机关对嫌疑人正式提起公诉之时，案情却陡然生变……

这样一桩铁板钉钉的杀人抛尸案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令人震惊的案情？

为了查清真相，“他”历经十年光阴，付出了青春、事业、名声、前途、家庭，甚至，还包括生命。

告别平凡的世界，入局比鬼故事还恐怖的“人性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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